零点看书 - 历史小说 - 暗黑大宋在线阅读 - 第十五章 夏国剑

第十五章 夏国剑

    “员外,这就是那种夏国剑。”朱清将剑献上。

    朱欢拿出那把开锋的剑试了试锋利,古怪地问:“一个小寨子,如何能铸出这种利剑?”

    “员外,似乎他们用了百叠法,另外还用石炭烘烤了很长时间,具体工艺我不便问。”

    古代锻打利器最有名的便是百炼钢与百叠钢。

    百炼钢就是将铁放在石炭或木炭上烧红,然后锻打再淬火,再烧红锻打,反复一百次。百叠钢更复杂了,不但要烧红锻打,并且加了一道对叠工艺。

    实际工艺十分地复杂,不过原理很简单,那就是碳化钢。

    据传唐朝陌刀便是用了百叠钢技术,因为有一个对叠的过程,碳化会更均匀,若真的做到一百次叠锻,那是可怕的叠面,二的一百次方。

    但王巨不认为唐朝陌刀真的做到百叠,且不说可怕的人工,就说成本吧,虽然高温下铁与碳产生化学反应,但在高温过程还有一个氧化反应,所以锻打一次铁便会减少一次,若是做到一百次叠炼,一百斤恐怕剩不下一斤铁。古代的铁很贵的,在宋朝市面上普通的一斤生铁相当于三十文左右,以唐朝财力,能吃得消吗?

    因此明朝出现了炒钢与灌钢,实际就是一种简易的碳化钢过程。

    王巨没有用这两种方法,成本太高,工艺也复杂,非是王家寨能支持起来的。

    他选择了欧洲工业化初期的炼钢技术,先将提刀拆成片,与石炭放在一起完全密封加热,减少氧化,提高涔碳过程。

    无比粗躁的工艺,但胜在简便。

    加热若干天后,再将这些铁取出来,反复叠打,百炼钢作用一是涔碳,二就是能排除杂质,因为锻打次数多,可细化晶粒,均匀成分。

    但不会真的去百叠,叠了十几次。寨中有铁匠,元黑子,不过元黑子的手艺叠锻仍然很困难。

    反正是一个试验物吧,包括他的简易碳钢也需要改进的。

    于是便出现了眼前的产物。

    效果还不错,朱欢继续凝视着这把剑问:“他这个工艺从哪儿听来的?”

    “员外,我问过,他说了乃是在保安军城中,无意中听到一名西夏商贾透露的,可能以为他小,没想到被他记住。但当时他也没有注意,一是小,二是阅历差,黑岙岭一战处理后继时,他才想起来,便尝试了一下。”

    “剑全部在这儿?”

    “没有,我只带来了十把剑,应当还能打出十把剑。”

    “也就是四十来把提刀就能变成二十把剑?”

    “不错。”

    “损耗怎么这么少?”朱欢不由踱来踱去,忽然又笑道:“还真是一个多疑的少年啊。”

    打出剑仅是一部分,还要制造剑柄,剑鞘,以及装饰的剑囊或剑盒。这涉及到皮革工艺,镶嵌工艺,木工艺,漆工艺,以及冶炼工艺,远不是王家寨能办到的。而且剑做出来,还得有销售渠道,那怕是一把真正的夏国剑,在王家寨百姓手中能卖出高价吗?

    不过王家寨也不是完全处于劣势,归根倒底手中得有剑。

    实际朱欢表现不错,那几匹马的钱全部给了王家寨做了抚恤。

    但那不同,是一次性的,这是长期性的,是生意,王巨也摸不准朱欢的心黑程度。朱家肯定要赚一点,但赚多少比例才是关健。

    于是只交出十把,若是朱家太心黑了,王巨便找其他人家,可能会麻烦,但有备无患。

    朱清呵呵一乐。

    “算了,将这十把剑找人加工一下吧,看卖出多少钱,利润各自一半吧。”

    “员外英明。”

    朱家相比于延州其他大户人家底蕴比较差的,不过是朱欢父子时才崛起的,其中决窍便是吃相不难看,当然,若是惹到了朱家,朱家出手同样果决。这才是边陲真正的生存之道。

    朱清又扭头看着朱欢的二儿子朱俊:“二郎君怎么了?”

    朱俊被罚跪在哪里,已经好久。

    “我被这个小畜牲气死了,他昨天在路上遇到一个乞丐,居然将几两金锭一起给了他。”

    朱清眼中也闪过一丝担心,朱欢一共有四个子女,后面两个子女乃是小妾生的,还小,朱欢妻子生下的两个儿子,长子朱琦喜爱男风,成婚数年居然无子,甚至有人说朱琦妻子至今仍是处子。次子朱俊又是一个书呆子。

    “富不过三代,难道朱家熬不过三代这一关吗?”朱清心中暗暗想到。

    他灵机一动。

    “朱管事,你想说什么?”

    “不如让二郎君去王家寨。”

    “不妥,”朱欢道,那有东家与骡子交接的?

    “有了剑,那个寨子以后还会做背骡子吗?二郎君非是愚笨的人,只是少了一些磨练,而那个少年古怪机灵,做事果断,这正是二郎君欠缺的。”

    这一说朱欢便有些心动。

    …………

    元黑子举起铁锤用力锻打着锻石上的剑,声音美妙得象一篇有力的交响曲,不过元黑子却是挥汗如雨。

    “放入炉中。”王巨说道。

    元黑子重新放入炉中,当它烧红时,王巨又说道:“拿出来,不,再加上一点热炭渣。”

    这一回不用元黑子亲自动手,他几个徒弟代劳了。

    “为什么要这样?”

    “我也不知道,不过山那边就是用这种方法锻打的,”王巨简单地回答。这就是正火淬火工艺。一门复杂的工艺,甚至想要好剑,还要试验油淬盐水淬……即便这种简单的锻打,也要求淬火技术,可惜这时代无人注意。

    王巨这种淬火工艺仍然粗燥无比,然而原理让王巨如何解答,说了大家也听不懂。

    “我不是材料专家,只能慢慢调试了,”王巨心想到。

    过了一会,王巨说道:“差不多了。”

    元黑子的徒弟,王全的次子王强立即将剑拿出来投入炉膛,随后烧红,再放入溪水中水淬。

    看着剑元黑子说:“大牛,它会值几贯钱?”

    “就几贯钱?”王巨哑然失笑。西夏有三样武器能拿出手,冷锻铠甲,西夏弓,夏国剑,一把好的夏国剑价值千金,一千两黄金,二万缗钱。当然这个价值千金是虚数,但上好的夏国剑往往价值千贯钱,即便稍差的也价值数百贯钱。

    王巨不指望能卖出几百贯钱,但也不会只几贯钱。

    一个村民走过来道:“东家的管事来了。”

    “说曹cao曹cao就到,走,看他家给多少钱。”

    来到王全家,略寒喧一番,朱清指着剑盒道:“它就是真正的夏国剑。”

    z“能否让我看一看。”

    “员外让我带来就是让你们看的,借鉴的,但看无妨。”

    朱清说着,从剑鞘里拨出夏国剑。

    “小哥,你看它的工艺,以及锋利韧性……”

    剑鞘上有华丽充满西北风情的纹饰,剑锋青冷,就象一个骄傲的王子。

    “好剑,”王巨抚摸着剑赞叹道。

    朱家将夏国剑带来,不仅让王巨观看借鉴,还有一层用意,说明朱家并没有心黑,你们铸出来的剑与人家仍有很大的差距,只能值那么多钱。

    看完了,朱清说正事:“员外打算一把剑给你们寨子二十贯。”

    “二十贯?”元黑子不由看着自己的手,自己居然能打出二十贯的武器?

    其他人也是喜形于色,一把剑二十贯,二十把剑将是四百贯钱,那是全寨做骡子一年都得不到的收入!

    王巨脸色倒是很平静,主要还是工艺与质量跟不上,若是能铸出真正的上等夏国剑,一把给两百贯也不多的。

    而且还不包括铁与石炭等其他材料的成本,若不是有那些提刀,给二十贯钱,可能寨中实际只能落得十贯钱。不过对于贫困的寨子来说,也是一笔可观的数字了。并且随着工艺的提高,利润也会逐步提高。因此王巨没有说话。

    “员外说过,利润各自对半分成,小哥,你看如何?”

    王巨这才点点头,这样朱家很有诚意了,毕竟那边的活同样不少。

    “不过若是如此,还望东翁提供上等的铁,以及石炭,还有其他的一些材料,等会我写一笔清单给你。”

    宋朝石炭开始大规模的开采使用,延州也有两个石炭坑,然而质量不大好。至于铁更是严加看管的物资,正式生产,王家寨是没有渠道得到大量生铁或熟铁的,更不要说必须得要好铁。

    “行。”

    “另外再请求东翁提供两个技艺高超的铁匠过来支援。”

    朱清狐疑地看着王巨。

    王巨也无奈,元黑子手艺也不错,不过想铸造上等夏国剑那是跟不上了,不要说对复杂的淬火工艺的理解,即便叠锻元黑子都无法做到精益求精。而且为了提高速度,元黑子带了好几个徒弟,这是好事,但必须手把手教,元黑子一人忙不过来。

    至于朱家的铁匠会不会学到,那可能,那个核心技术是在那个密封窑。

    朱清弄不清用意,但还是点头答应。

    “这把剑先留下,让我们借鉴几个月,以后归还给东翁可否?”

    “没问题。”

    “那就这么约定了。”两人击掌为誓。

    “小哥,你跟我来。”朱清将王巨带到外面,外面站着一个清秀的青年,十六七岁:“他是员外的二郎君。”

    “见过朱二郎。”

    “见过小郎。”

    “员外的意思是想让二郎君在你家呆上一段时间。”

    “他呆在我家?”王巨指着朱俊的华服,不由大笑。

    PS:冷锻铠甲,一般锻打都是就热锻打,但这种冷锻工艺则是等铁冷却后锻打,这样打出来的甲片更结实,当然也更费工,而且因为冷后锻打困难,只能适用于薄薄的甲片,厚实的刀剑则不行。

    弓弩射得更远更准未必一定在拉力大,还有材料与科学的设计,如后世奥运会的弓箭拉力仅需要三十到五十磅,在宋朝拉不开一石二的弓,都不算合格的弓弩兵。但宋朝弓射程与准度未必及后世的那种“轻弓”。西夏弓弩好有设计的问题,另外还用了甘州的牦牛角,宋朝上哪儿弄到甘州牦牛角,那是西夏战略物资,即便弄到了也很少很少。因此往往一把西夏良弓会价值数百缗钱。

    以及夏国剑,可能用了百叠锻打工艺,但可能还有一些合金技术。

    这三样工艺复杂,成品率低,成本高昂,即便西夏武装得也不多,宋朝多次想山寨,皆未成功,因此留下这句话,“契丹鞍夏国剑高丽秘色,皆为天下第一,他处虽效之,终不能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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