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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回来了

    咳咳!!

    看见席逸逍几乎有些暴走的状态,一直表现的十分平静的长孙丰良脸色微微一变,但正当其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一阵剧烈的咳嗽声在那久久未息的飞尘中响起,一身精致长袍此时如同被无数双手撕开过似得凌乱万分,但与之相比变化最大的还是那张苍老的脸,此时沾满了灰尘,满头梳洗的极为精致的花白长发夹杂着土屑碎块实在是与之前威严精明的形象不符。

    看着慢慢从飞尘中走出的老头,还有那已经显露出狰狞面目的坑洞,虽然此时老头的样子十分滑稽,但包括墨袍武士在内,却没有一个人不对老头升起一丝敬意的,那敬意不是因为他的身份,而是在那张遍布沟壑的苍老面容下,一颗属于武者的心还未熄灭。

    “老板!”静默的走到席逸逍身侧,面对两个比自己年轻几十岁的青年,他却生不起一丝轻视,反而像是犯了什么错似得,在对着席逸逍的时候,低下了那颗自始至终也没有对长孙丰良假以辞色的头。

    轰!

    刹那间似乎有一阵巨浪袭来,所有人都只是觉得自己耳畔一震,在戴鸦九身下沿着席逸逍的方向似乎有一道无形的波纹震荡开来,凝实的力量聚而不散,只在两人间坚实的地面上形成了一道浅浅的裂缝,但之前即使面对长孙丰良也从容不迫的脸色第一次化为惨白。

    整个人猛地退后几步,原本苍白的脸色瞬间升起一丝异样的潮红,噗的一声,一口猩红的血液顺着唇齿缝隙喷吐而出,即使死死咬住牙齿,那一口热血仍将他与席逸逍间延伸的那道缝隙洒染成红色。

    一时间在场所有人皆是悚然而惊,除了眼底闪过一丝异色的长孙丰良和此时再次走到席逸逍身旁的戴鸦九明白些什么,无论是商会侍卫、墨袍武士还是因为解决对手而堪堪赶到的红衣侍卫,都是一脸的惊愕不解。

    “放在往日,我会让你死一天一夜”淡漠的声音带着迥异于面对女孩时的温柔拖沓,而是一种似乎将生命漠视的冷血,转身向外走去,这一刻身为急牙商会掌舵人的席逸逍似乎散发着某种不属于这个年龄该有的精神状态,但就是这样的一句话却让戴鸦九似乎重重的松下一口气。

    死一天一夜,可不是说的那样简单的,那痛苦足以让人比死还难受。

    “喂,这可不像是你!”缓缓跟上的长孙丰良似乎与席逸逍的关系十分熟络,不再是那副大家公子的沉稳做派,但反而增添了几分亲和力。随手将斗笠扔给同样跟在席逸逍一侧的戴鸦九,趁机眨了眨眼睛,虽然这样的动作并不应该出现在他的身上,但那其中的含义戴鸦九却瞬间理解了。

    “所以我把你的那些乱七八糟的手下打包打算扔到天井沙漠喂蝎子,是不是个好的想法呢?”戴着蚕丝手套的手微微拍去肩上并没有粘上几粒的灰尘,看向长孙丰良的眼睛带着一丝戏谑。

    “喂吧喂吧,每次都被你的血衣卫欺负,早知道就封了司武司,一次性把你老窝端了!”看似随意的摆了摆手,但眼角余光掠过那些红衣侍卫的身影,还是莫名的抽搐了一下。

    “算了吧,安琥不是戴鸦九,你要真把司武司封了,他铁定和你真刀真枪死拼”嘲弄似得笑了笑,随即在长孙丰良左右看了看,奇怪的道:“对了,墨童呢?难道你出来竟然没带他?”

    长孙丰良也是四下里看了看,随即苦笑道:“之前是在一起的,但我跟戴长老比试像是惹他生气了,此时也不知道去哪了”

    “对了,那个...璇儿...”

    还是记忆里的那个样子,简朴却异常干净的小房子,周围大片的地方都种着爷爷亲自从青山城移栽来的斑斓竹,从暗渠引来的半步宽的水流借着纯粹由泥土和碎石块嵌搭的水道,看起来就像是把屋子建在了竹林里一样,这或许是这个过分大的冕侯府少有的称人心意的好处了。

    安安静静的一间小房子,似乎连远处的读书声都隔绝了,支开的窗子刚好够几道从竹叶间透过的阳光洒下,细碎的阳光照在一张宽大的桌案上,一个身着白色宽大儒袍的中年人站若青松,右手抓着一根拇指粗的笔杆缓缓地挪动着,看那悠闲的样子,也不知道在写些什么。

    静静地站在那沾着熟悉气味的木门前,老管家早已经离开了,但莫名的,对于那个已经数年不见的男人,自己竟有些畏惧,只是那畏惧是因为自己吗?

    吱呀!

    门打开的声音很轻,但对于许多人而言,听得却足够清楚!

    “璇儿!你...你是璇儿?”比记忆里老了不少,至少不过数年,鬓角便白了不少,那个曾经令无数女子痴心不改的俊美男子,原来只是转眼间,也就苍老了。

    长孙丰煜,丰家当代家主,自己的...父亲!

    “爹,女儿回来了...”

    身体似乎僵了僵,苦笑着点了点头,长孙丰良似乎有些阴郁的叹了口气道:“你也知道,冕侯府名义上世称丰家,但男复长孙女归宗,璇儿自从去了本宗,我们即使作为她的血脉亲人,但却连她一丝丝的消息也得不到,所以逸逍问我,我其实也不知道该怎么答...”

    重重的吐出一口浊气,那似乎憋在心里一段时间的问题,终于还是问了出来:“但...她既然已经回来了,那想必对于她的身体状况,良你应该有些了解吧!”

    此时这一堆人慢慢已经到了正堂前,一路上本是有很多人从私下里汇集起来,零零散散的想要上前向席逸逍行礼,却都被血衣卫挡住了。

    长孙丰良犹豫着看了看四下里的众人,戴鸦九立即向后挥了挥手,众人便退了下去,随即两人缓缓走进大堂,血衣卫们便站在外面,便是连戴鸦九也不得入内。

    许久之后,长孙丰良带着不知道又从哪里出现的剑童离开了,只是临走时那挂在脸上的nongnong阴郁,却如同乌云一般怎么也化不开。

    戴鸦九此时还站在大堂之外,只是已经换了一身干净衣服,似乎已经恢复了些许气色,只是匆匆而过的书生却似乎并没有注意到,看着从身旁走过却似乎失了礼数的书生,不由有些疑惑,他自然知道书生的身份,也正因此,他实在不知道这世上还有怎样的事能够令这样一位人物如此心烦意乱。

    至于那之前大队冲入总部的墨袍武士,倒没有人在意,并非是说席逸逍真要把他们扔到沙漠里喂蝎子,那毕竟只是两人间的玩笑话,只是在这里吃点苦头,消磨一下锐气,也消一消府中众人的怨气,双方还是很有默契的。

    两人走后,侍卫们也已经得到消息离去了,此时戴鸦九才慢慢走进了大堂,大厅内那面纱罩已经被取下了,瞬间显得空旷的大厅内并没有仆人及时续上蜡烛,因此仅靠着几许微弱的光亮支撑着。

    古朴的太师椅旁此时那个令人畏惧的身影似乎有些落寞的倚靠在扶手旁,那双隐藏在阴影中的眼睛定定地盯着不远处只剩下一丝丝蜡油的烛台,火苗闪烁着微弱的光,似乎随时都可能灭掉,但那双眼睛却倒印不出一点光亮。

    就那样倚靠在那里,一点也没有平时的样子,反而有些软弱,有些令人觉得心疼。

    至少在其手下十三年的戴鸦九,几乎亲眼看着少年成长起来的这个头发花白的老头,面对这样的一个席逸逍,有些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