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寒霖玉佩
如老者那等踏云飞行之法,才是真正的飞行遁法,比起御气凌空,要厉害太多。 这边,吴凡翻山越岭,一直在寻找云月草。 这云月草,多长于荒岭背阴之面,且数量稀少,不易找寻。 才走了小半日,吴凡突觉体内有一股寒意弥漫,眼下天气炎热,并非寒冬时节,这让他十分不解。 一炷香的功夫过去,那寒意缭绕不散,吴凡大感不适,他此时于背阴之面,左翻又找之下,才在山涧寻到一处石洞,权且歇息。 谁想在石洞躺下之后,很快升起一堆篝火,可吴凡并未好转,寒冷之感更甚。 寒魄针之威,对于吴凡眼下的体质来说,还是难以抵挡的。 他全身颤抖不断,欲要走出,却已力不从心。 “可恶,为何离开村子之后,我这运气极差,多灾多难……”脑中一阵浑噩,他又是有些要昏厥之意。 浑浑噩噩之间,他仿若听到一个声音,回响在这石洞之内。 “嘶嘶……”仿若是一种嘶鸣之音,又好像一种呼喊。 吴凡跌跌撞撞,向着石洞深处走去,不过走了不远,却发现前面已然无路,数块乱石,将这石洞前进的通路,堵得死死,无法前进。 “没有了路……”吴凡头昏脑涨,竟是原地昏了过去。 也不知睡了多久,待他再度醒来之际,却是感觉双手有些吃痛,视线也十分模糊,头晕目眩。 只是身上的寒意,却几近消散,挠了挠头,却是闻到一股泥土的腥味,让吴凡一怔。 再看身旁,那石洞的地面之上,竟被生生凿出了一个坑,他随身短刃,落在其中,已然断成两截。 大感心痛,吴凡哭丧着脸道:“我的短刃,这……难道是书卷上所说的梦游之症?” 再看外面,天色已晚,方才昏睡,倒当真持续了数个时辰之久。 “咦,那是何物?”取出短刃,心痛欲滴,吴凡却发那坑中,有一丝微光闪烁。 恨不能掘地三尺,以弥补那短刃折断的损失,最终,他竟真的有所收获。 “哗——”倒吸一口凉气,吴凡激动无比,这一次,怕是真的挖到宝了。 此物,竟是一枚玉佩,长不足四寸,宽两寸,通体虽被尘土覆盖小半,可依旧呈现出难掩的玉质光泽。 于葫芦中取出一些清水,擦拭这玉佩,吴凡发现,这玉佩上所刻之物,似是一些萦绕的云纹,中心则像是璇玑纹图,有河洛璇玑之意,不过他所知晓的,也是有限,只能够简单辨识。 握在手中,数息之后,吴凡忽觉一股凉意,透体而来,使得他猛然松手,那玉佩赫然坠地。 “不好!”生怕那玉佩坠地而有缺,可望去之时,却完好无损。 再度将这玉佩捧起,想了一想,吴凡取了一根束带,暂时将这玉佩,挂在腰间。 不过此事,定然不能够持久,因为这玉佩吴凡无论如何看起,都是珍贵异常,且其内,似是有一抹寒意在流转一般,隐约萦绕,就连吴凡这等修仙的门外汉,都是看出异常,察觉到其不凡。 他心思一转,嘀咕道:“能够捡到这等宝玉,也算是福缘,是福不是祸,可若被心怀叵测之人,如沈浪那等恶徒盯上,便就是祸非福了。” 其心中,已然将沈浪,划为恶徒之列。 入夜,山路陡峭,不宜直接返回,吴凡啃起了包裹之中的甘薯,又是于洞口生了一堆火,兼有取暖与驱兽之用,便就睡去。 这里,算是落云宗外宗的后山,山中猛兽,已然被落云宗弟子斩杀殆尽,所以吴凡才敢于在这石洞中过夜。 夜半之时,吴凡忽而醒来,揉了揉眼,他也略有不解,便是兀自道:“许是白天睡得太多了吧。” 暂走出这石洞,临山望月,也是不错。 踏出那石洞的一瞬,眼见皓月当空,吴凡心情大好,一道月华洒落而下,吴凡腰间的玉佩,却是猛然一颤。 “终于,本仙又得见天日,好漫长的岁月……”一个男子的声音传出,并不苍老,却颇显沧桑。 吴凡一惊,左顾右盼,惊呼道:“什么鬼?” 可周遭皆都昏暗,万籁俱寂,哪有什么鬼怪,纵然有皓月当空,视线也看不出多远。 “小子莫要鬼叫了,本仙就在这玉佩之内。”那声音,又是传出。 “仙家的传音之法?”吴凡惊疑,尝试询问。 那男子闻言,古怪一笑,又道:“小子知晓传音之法,却称其为仙家,怎么,你不是这宗门的弟子?” 吴凡一听,当即面露尴尬之色,犹豫道:“这个嘛,是也不是,不过应当算是。” 对于吴凡这等回答,那自称本仙的男子,岂能满意,当即语气一冷道:“什么乱七八糟,你连自己是否拜入这宗门,都不清楚么?” “不错,我正是宗门弟子,阁下是?”吴凡反问,他倒不想一直被对方牵着鼻子走。 谁知吴凡这一问之下,那玉佩中的男子,赫然沉默,过了好一会,才语气沉重地道:“流水行云,本就无情,情深缘浅,难再重逢,唉!你与本仙,应是同宗之人,只不过旧日之事,已然无颜再提,一晃,竟是几近三千年的岁月……” 其感慨之情,异常真挚,绝非虚假,可吴凡却是猛然一震,低喝道:“你撒谎!” “什么?你敢如此说本仙?你……你!”男子不知是心殇至此,还是被困太久,话语也有些凌乱。 吴凡面色一沉,快步踏入石洞之中,随后道:“你应是修士不假,从你能够传音于我,我的言语,你也能够听到,便就能够印证。可方才你所言,已然暴露了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那自称仙人的男子,语气也相当不服。 “在燕国,落云宗历史也算悠久,开宗立派至今,已然超过两千年,但却绝不足两千五百年,你却说与我是同宗,岂不是虚假!”吴凡质问。 他此言一出,又是一片沉寂,玉佩中的那男子,迟迟没有声音传出,似是哑口无言。 吴凡也是皱眉,对于这玉佩之中,为何会出现一个男子的声音,他不甚明了,难道是对方的魂魄,被困在了其中? 万物有心,人乃万物之灵,有三魂七魄,无论是凡俗之人,还是修士,皆不会少。 若魂魄有残缺,哪怕是缺少一魂、或者一魄,轻则痴傻而度过数月,重则数日毙命,难以存活。 虽然,也算是落云宗的记名弟子,可此时吴凡才感觉,自己对于修仙一路,所懂得之事,还是太少。 “好像落云宗如今的宗主,寿元也才堪堪过了五百年,这位前辈,被困三千年,委实恐怖,简直就是老而不死啊……”吴凡内心,咕哝了一句。 “燕国、落云宗,亡了,都亡了……昔日我落魂宗,十万之众,一统山河,哪有什么燕国!落云宗是何物?狗屁不如!悲哉,哀哉!”那男子语气激动之中,深蕴悲伤,将吴凡都是感染。 “咳咳——这位前辈,吴凡一介布衣,山野之人,历史之事,知晓不多,不过我曾读过一卷史书,其上言,七雄并立之前,山河一统,鼎盛之极,被称之为衡殇古国,后不知何等原因,诸侯割据,竟四分五裂,最终战乱不断,遂分为七国,便是如今这般情形。”吴凡坦言。
这些,已然是他知晓的极限,若然这男子所言是真,那么其身份,怕是那衡殇古朝的一位老前辈,厉害之极,吴凡见其心殇,只能够将这些后世之变,坦然告之。 听到吴凡这些言语,男子感慨一番,再度道:“罢了,本仙被困其中,时间太久了。小子,你姓甚名谁?” 也没隐瞒之意,吴凡道:“在下吴凡。” “你与本仙,算是有缘,只不过本仙被困时日太久,寿元都是将尽,谁料你竟打破了那障壁,月华映照在此玉佩之上,我便破除了一部分封印,平日里,可以游离出一丝意识,与你交流。只不过,我方才探出一丝神识,你体内灵根有缺,难以修炼,除非重新锻造体质,此事本不算难,但需要一些丹药或是特殊药草,方能实现。”男子的声音,让吴凡大感震撼。 不过思绪一转,吴凡在听完之后,没有立刻出言。 男子对此,语气闪烁地道:“凡人皆想成仙,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你既已然在这落云宗之内,难道不想修炼成仙?” 吴凡对此,依旧沉默,没有回答。 “你在犹豫。”男子再度道,语气倒是略微缓和。 吴凡想了想,应了一声道:“是。” 男子冷漠一笑,直截了当地道:“无妨,你先听我一言。” “好,你且说吧。”吴凡应道。 “前人曾言,十有五而至于学,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顺,七十而从心所欲,不逾矩。此言,你可赞同?这话,你可认为有理?”男子语气淡漠,直接问道。 吴凡闻言,连忙点头道:“此乃先贤所言,晚辈自然认同,此言极有道理!” “放屁!”男子突然爆发,如一股冷水,赫然泼在吴凡头顶,使得其战战兢兢,当即怔住。 “我问你,十有五而至于学,时至三十,十几年的时间,而世间书卷浩如烟海,诸多大道至理,漫无边际,更莫说其背后,隐藏的无数玄机,更是恒河沙数一般,你区区一个凡俗之人,十几年的功夫,如何能够有所成就!或者说,你那自以为然的成就,在真正的大道至理面前,如同蝼蚁!” 吴凡愕然。 “世间万法,修炼之人尚且不明,故而一心问道,去伪存真,此为修真,星辰运转,河洛璇玑,山崩地啸,日月潮汐,皆都有自然造化奥妙之理,区区四十之龄,能够不惑?本仙数千年岁月走过,尚且虚心求学!”这话语,男子道出,铿锵有力。 吴凡此时,面色转为震惊。 “天意难测,宿命无定,修炼到仙之极致,尚有诸多大劫、磨难,不能够随心所欲,更何况区区凡俗之辈!”男子再言。 吴凡此时,却略微反驳道:“可无规矩不成方圆,不逾矩,总归说并无不对之处吧!” 听他这话,男子冷笑道:“规矩法则,乃是强者所定,用于束缚控制弱者!你曾于山中狩猎,这等极为浅显之理,还看不出么!弱rou强食,唯有强者,方能生存!” 吴凡闻言,身子赫然一震,将那玉佩恭敬地放到一块石台之上,躬身一拜道:“前辈一番话语,使得我如醍醐灌顶般恍然大悟,多谢前辈点醒于我!” 男子语气稍缓,最终道:“这寒霖玉佩,十分不凡,不过再过一段时日,我还需陷入沉睡,你我今日,宿命相逢,也罢,本仙便助你,踏入修真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