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五十七,掩饰
我杀了芮喜? 离珠回到屋子,精神恍惚地趴在榻边开始胡思乱想。 芮喜一定是死了,我把她推到池子里的,她又不会水,又被我掐了脖子,更没有力气爬上来了……对了,早已入秋了,也不知池子里的水冷不冷,我记得她最怕冷的……可是,她现在都死了,死人心都是冷的,还会怕水冷么? 她就这么不着边际的想着,手上的伤口还渗着血也不曾注意。 佟霜一觉醒来不见离珠,以为她是这几日太累,想要偷懒,便派下人去找她,让她过来伺候。 哪里知道派去的丫鬟是个胆小的小女娃,一会儿来到离珠屋子前,见离珠毫无规矩地胡乱躺着,竟不敢打扰,只在外面喊道:“离珠jiejie……” 离珠回过神来,立刻将手缩进袖子里,敛了神色出去道:“找我做甚?” “霜娘起了,让jiejie过去伺候呢!”那丫鬟回答,离珠怕她看出端倪,便挡在她面前道:“好,咱们过去吧,不敢让霜娘和三少爷等久了。” 对呀,离珠的心轻松不少,她身后还有佟霜和沈芸,想到此处,离珠加快了脚步,一心想着往佟霜那里去。 佟霜看着离珠的模样便心道不好,等叶禄安离去,这才不动声色地吩咐其他人都退下,唯独留了离珠伺候。 离珠这才松懈下来,早已含在眼眶里的眼泪这才刷刷地往下流。 “你怎么了?”佟霜没去扶她,只问:“这般害怕的样子,难道大白天还能见了鬼?” 离珠终于颤声道:“霜娘,我杀人了……” 正对着镜子梳头的佟霜听此,手上一动,扯得头发生疼,她不可置信地问道:“你说什么?” 离珠这才将她昨夜和芮喜见面的事情,缓缓道来,不知是否凑巧,话音刚落,前院就喧杂起来。 似乎离这里不远,佟霜稳定心神走到窗边一看,只见几个东院的丫鬟疾步跑过来了,佟霜吩咐离珠躲到里屋去,自己出门,问:“怎么了?一大早就这么闹腾。” 丫鬟们狐疑地看了看佟霜,其中一个嘴快的恭恭敬敬地答道:“霜娘有所不知,在不远的池子里,瞧见了芮喜姑娘的尸首哩!” 佟霜花容失色,扶着门框就要摔倒下去,几个丫鬟眼疾手快地扶住了,佟霜仍止不住地打冷颤,呆呆问道:“可是真的?” 那丫鬟知道自己说话吓到了佟霜,一边自己掌嘴一边道:“霜娘怎么了?” 佟霜被扶着重新回屋,等安稳她的人都去了,她才哆哆嗦嗦地问都在里面的离珠,道:“你,你果真是杀了她!” 离珠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膝行过来,一壁磕头一壁道:“霜娘救我!霜娘救我!” 佟霜哪里敢不救她,现在左右看了看,突然说了句:“我要喝茶。” 离珠一愣,疑惑这霜娘是什么意思,佟霜却是不耐烦地又说道:“傻了么?快些给我端来!” 离珠便站起来,倒了杯温热的茶过去。 佟霜看了一眼,不接,又道:“换一杯热热的来!刚刚有人在外面沏了热水,你去倒来!” 离珠只得出去,片刻,小心翼翼地端着茶水进来,佟霜看着她接了茶,却在离珠收回手时,将一杯热茶全洒在了离珠手上。 离珠手上还有芮喜留下的抓伤,被这么一烫,更是疼饿得喊不出声来,佟霜却不等她说话,自己早已骂开了,道:“你个糊涂的蹄子!怎么,你也是死了么?” 惹得下人都躲在门边看,只见佟霜狠狠责骂着离珠,不一会儿,更是抓过她的衣领往旁边一扔,离珠双手护着脑袋狠狠磕在一边的石雕上,乖乖,隔得这么远也听到一声碰撞的声音,再看,已经是离珠双手出血,跪在那里求饶了。 “霜娘饶命啊!”几个私下和离珠还算有交情的下人连忙进来,跪在一边替离珠求情,佟霜又骂了好一会儿才停下,几个丫鬟带着离珠下去止血。 几个爱嚼舌根地偷偷躲在廊下,道:“我看这霜娘自从知道三少奶奶去了,脾气是越来越大了。” “可不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
“我瞧这霜娘不简单,比三少奶奶还难伺候哩。” 几个声音说了会子,也就各自散了。东院来的下人将芮喜的尸体带回去禀报叶老夫人,剩下的几个因着是在佟霜所住的地方附近发现的尸首,便来佟霜这里问了问。 佟霜自然不敢怠慢,请了众人喝茶,又道:“这些我竟然是不知道的,昨夜禄安回来得早,便早早地就歇下了。我呢,也不喜欢麻烦大家在休息的时候还得为了我守夜,所以竟不清楚芮喜姑娘昨夜过来了。唉,都是怪我……”简直泫然欲泣。 那人也不好多问,又听说刚才佟霜才重重责罚了离珠,便不再多做停留,劝解了几句也就去了。 “霜娘,离珠jiejie的伤口包扎好了。”之后有丫鬟来报。 佟霜斜眼看了看她,道:“既然有伤,那就好好休息去吧,这几日便不要随意出来了。” 这厢,叶老夫人在院外见了芮喜的尸首,颇有些难受。她一开始便打算过两日替芮喜挑选一门好亲事的,然而还没有将这等喜事说于她听,哪里想到会发生这样的变故。 眼见叶老夫人气得说不出话来,叶三上前一步,小声唤道:“老夫人?” “查!”叶老夫人大声道:“给我查清楚!刚动我屋里的人了!” 沈芸等便扶住叶老夫人,都劝她消消气。沈芸不知事情真相,但见佟霜不在,心里也知道和佟霜逃不了关系,正好几个东屋的丫鬟回来,见了叶老夫人,道:“已经问过霜娘了,她说她也不甚明白……” “……”叶老夫人沉默会子,道:“还得慢慢来,我势必要找出残害芮喜的贼人,还她一个清白。” 正说着,便见佟霜进来了。一见到覆盖着芮喜的白色裹布,便有些害怕的样子,慢慢走上来,话音也是颤抖的,道:“好好的又是怎么了呢?” 沈芸过来,道:“也不知是谁作孽。” 王夫人不由念了句佛,道:“造孽,真是老天作弄。”说着,叹口气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