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双王（上）
庆典前夕，无霖和络离坐在屋顶上眺望星空。 看着映在身旁少年眸中的浩瀚星云，络离心中滋生出了一种想一直这样和他在一起的冲动。鬼使神差下，他幽幽地低语询问：“若雨…以后，你做我的血侍可好？” 无霖没有转过头看着他，只是那双看着星空的眸子渐黯：“不可能的，我已有将要效忠的人了。” 克制住想询问那令人艳羡的人是谁的冲动，络离看着他恬静的脸庞，罪恶的藤蔓在内心蔓延。 那种碍事的人，不在就好了。 注定的不眠之夜，两人各有所思。 血月又临，灯火辉煌的宫殿中宴会正井然有序地进行着。贵族们携着自己的眷属高傲地将请帖递给侍者，相互间不痛不痒的寒暄。 主人家还没出现，伴随着舞曲悠扬的旋律，酷爱享乐的血族们已经妖冶起舞。华服名饰，冰灯珠翠，醇酒佳肴，王室的庆典尽显奢华。 曲调一转，喧闹的宴会现场顿时空气一滞，大家纷纷注视着高贵的王。 雷彻身着漆黑的礼服，血色的红宝石点缀于尾指上的银戒。带着那冰凉透骨的寒意，亲王勾起一抹不屑的弧度，踏着优雅的步子走来。厚重的皮靴踩在明亮如镜的黑曜石地板上，那一声声清脆的“嗒嗒”像是踏在众人的心上，阵阵惊心。 众血族屈身行礼，只是这份尊敬下藏的是什么心思就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雷彻慵懒地靠坐在王座上，冰冷的目光扫视着座下的贵族。 不过是下臣罢了。 此时，细微的脚步声在右侧通道响起。 无霖缓步前行，眼帘微微垂着，他穿着庆典仪式的华丽长袍，那一身精致的银饰衬得他是那样的出尘清冷。眼前奢靡的宴会，威严的王，一切的一切，好似都映在那双金色的眸子中，却又好似他透过眼前的一切看着什么别的东西。 柔软的黑发随着他移动的步子轻晃，拂过那白皙的肌肤。现在的他，是尊贵的弥撒大王子，尽管在亲王的眼中，他如蝼蚁一般低贱。 并不长的通道，他却感觉走了很长很长。眼前的刺眼光明，身后的幽深黑暗，只身一人的他从心底泛起凉意。但是想到即将见到弟弟，那一点点的期待让他勉强打起精神。 顶着亲王那戏谑冷漠的眼神，直到他端坐在亲王的左侧，下面的贵族们都没有抬起头来。他依旧低垂着眼，没有对上亲王的视线。 没过多久，左侧的通道也响起了脚步声，三个人的。 墨发，金色的双眸，带着与生俱来的傲气，雷洛踏入了庆典殿堂。随行在他身后的是弥撒的大祭司，华银和露莉。长袍的帽子半遮住他们的面容，带着一种肃穆与压抑。 两位王子对上了视线。 冰冷不软萌的弟弟，撇开心底那一抹淡淡的失落，无霖率先移开了视线。 冷漠严肃的王兄，和那人的温暖笨拙不一样，一想到那个呆呆的人雷洛的心思便跑远了。 “开始吧。”人都到齐了，好戏也该上演了不是吗。 仪式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听着露莉祭司冗长的致辞，两人心思各异地神游着。 比起这种无聊的仪式，雷洛更想跟若雨待在一起，待在那个他一手布置的温馨小屋里，品尝他准备的下午茶。偶尔可以拗着他一起荡秋千，逗逗那个他摆弄出来的奇怪生物。 那天他做好了伪装，扮成一个贵族的样子，在神殿后面的森林中闲逛。一个意外的发现让他邂逅了那个呆呆的预备血侍，看着他防备的样子，看着他认真地回答他的调笑，他享受着在王宫里不曾体会过的轻松。 自诞生进入幼体态以来，迎接他的是没有片刻休息的训练。那个他应该称为母亲的女人只会神经质地一遍遍告诉他，大王子想夺走他的一切，想夺走他的王位。 他甚至未曾从她的口中得知那位据说野心勃勃的大王子的名字。 今日一见，虽不能妄下定论，但是至少自己不讨厌这位陌生的王子。 赋名庆典，从今天开始他的名号将会成为弥撒的代表之一，而在庆典上会通过决斗来决定弥撒的王位继承者。所以，母亲到底哪里来的自信他能打败已经8岁的大王子？亲王似乎也纵容着她的疯狂…… 今天的庆典她并没有出席，亲王让她待在王宫里，毕竟她的精神状态可算不上多好。 不过若雨真的离祭祀神殿很近呢，预备血侍……大祭司应该有他的资料，到时候他就会知道他所说的“人”是谁了。所以今天的比试赢了就能增加他的筹码呢，他想要若雨陪在他身边就会更简单了。 无霖愣愣地出神着，原来弟弟长这个样子吗，墨发金眸果然很适合他……真是太好了吗？虽然没有软软萌萌的……身在王家也不敢奢望。 洛，虽然不是直系血缘的弟弟，但是若能和他亲近一点就好了。想到这里无霖又是一阵无奈，若是亲王知道他的想法免不了又是一阵讽刺。 希望自己准备的礼物，能给予他祝福吧。 吾未来的君主，吾能否等到能以兄弟身份陪伴在你身边的那一天呢…… “……现以弥撒历代亲王之名赐予您的子民以祝福，第十九代弥撒二王子——赋名——雷洛。”露莉的宣读结束，她收起手中的卷轴，退在一旁站好。 接着，华银上前宣读：“宴会继续——各族按爵阶依次向王子献上忠诚。” 后来便是下面的各贵族款款拜礼，献上他们忠诚的誓言，也就是通俗的……该收礼了。 二王子雷洛的赋名庆典，外加还会参加继承人的决斗，这礼自然也不敢寒酸了。贵族们把自家的珍藏都拿了出来，名贵的宝石，稀有的锻造材料，利于修炼的各种高阶宝物。 但始终没有一样东西令雷洛的眼神有任何波澜，亲王满意地看着坐在自己右侧的雷洛，不会为眼前的利益动摇，这才是王者该有的气度。 他又好奇地看着坐在自己的左侧的无霖，你是以什么样的心情对待他的呢？你又会给他什么的东西呢？说起来今天还为你准备了一点小惊喜呢，痛苦地挣扎吧，小东西~ “第十九代弥撒大王子——霖王，献上忠诚。”华银冷硬的声音再次响起，遮住面容的帽子掩盖了他淡淡的担忧。 一直被忽视的殿下没有什么高阶的秘宝，当初他带到神殿的行李也屈指可数。尽管殿下并没有告诉他，但是他还是知道殿下每天都会去若雨之森里的护林人小屋。 这次他尊重殿下的意愿让他自己准备贺礼……果然还是太欠缺考虑了，身为大王子的殿下如果准备的贺礼比不上贵族的贺礼，会被责以苛待手足吧。虽然殿下自己并不在意，但那些难听的话又岂会对他毫无损伤呢。 殿下不知为何对二殿下非常有好感，只希望两人能和平共处吧……在今天的决斗之后…… 无霖起身缓缓行至阶下，直身站立着，将右手放在左肩上行了平辈的礼节，低沉的声音一字一句说着誓词：“感谢吾主赐予生命，愿您成为弥撒之光，引领您的臣民走向未来。愿主赐予您仁爱之心，吾等将忠诚于您，忠诚于弥撒。” 接着他放下右手，又再次缓缓抬起右手手心向上。座上的两人，接下的众人都好奇着大王子到底会献上怎样的礼。 首先是一点一点的淡蓝荧光，接着便是倾泻而出的耀眼光华。悠远的歌声回荡，古老的语言神秘萦绕。光华褪去之后，浮在无霖右手之上的是一个小小的光球。 准确的说是一个小小的淡蓝玻璃球，球中似乎燃烧着淡蓝的火焰，又似飞舞着莹白的玉蝶，淡蓝的光辉萦绕在玻璃球表面，贴近之后还能隐隐听到那悠远的歌声。 阶下众贵族在听到那悠远的歌声时已经惊疑不定，在看到那玻璃球时更是纷纷吸气。亲王看着他的目光更是玩味了起来，月神之雫，竟然有胆量去拿那个东西~看来也许自己低估了这个小东西呢~ 雷洛的眼神却古怪了起来，月神之雫，他在文献上有见过记载…… 月神，是居住在中立区零湖的人鱼。要到达那里并不算难，作为各区的中转站，中立区有通向个个领域的传送阵。 但是要见到月神却几乎是不可能的……人鱼是任性的种族，它们只见自己看的顺眼的人，就算见到了，它们也不一定会给予祝福。人鱼作为中立的种族受到神的庇护，所有攻击人鱼的人都会受到诅咒而不得好死。 得到人鱼祝福的人，虽然不至于从此一生顺遂，但绝对会在某个关键时刻被给予祝福。而这祝福的界限十分暧昧，可能是让你躲过一场灾难，也可能是让你在病重中痊愈。 人鱼的祝福可能是神之助力，也可能就是单纯的护身符，不能说作用鸡肋但是也不是确定的力量……但这并不妨碍人人对它趋之若鹜。 能拿到月神之雫……霖王也不是个简单的角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