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无形之笼
皮埃诺在房间内阅读着关于古代魔法的典籍，要抽取血元，那可是禁术。文献典籍里肯定是不可能有记载的，要找寻解除之法还任重道远。 他知道是华银施展了禁术，所以他一定熟知禁术。但是他也不能贸然去询问华银，打草惊蛇不说，他会永远地失去翻盘的机会。 而另一个之情的人却恶劣地拒绝告知真相，甚至以看好戏的态度袖手旁观。所以，关键还是在弥撒……要回到那里还有五年，待在克纳特的这段时间可要好好规划呢。至少，克纳特这里的这些人，他可是一点都不相信的。 皮埃诺右手拿起银叉取了一小块苹果派送入口中，左手继续不停地翻阅着资料。 自他主导无霖的身体以来，他的饭食条件那可是改善了不少，而不愿让事情假以他人之手的尼路，自然又是亲自上阵了。 而皮埃诺所做的只不过是小小地挑衅一句：“连霖喜欢吃的东西都不知道，要你何用。”就这么几个字就激得尼路撩起袖子研究了半天甜点，最后硬是把各式馅料的派的做法都学会了。 “叩叩。”敲门声响起。“皮埃诺大人，是我。”门后传来尼路的声音。 “进来。”皮埃诺头都没抬一下，继续着手上的工作。 尼路在桌上空着的地方放下用白瓷杯盛着的热气腾腾的奶茶，据皮埃诺说比起有格调的红茶，他更喜欢温馨甜腻的奶茶。 “这是这个月的信件。”尼路将几封信递给他。 皮埃诺接过来一看，不出所料是华银他们寄来的。令他感到意外的是，其中竟然夹着一封亲王的来信。 他打开信细细阅读，然后冷哼一声。若是以前的无霖必然是看不出其中的深意的，可是自己和那个单纯的孩子不一样呢。 那个男人很危险……不能让霖继续和他接触下去了。那个男人是个变态呢，偏偏又是实力强劲的亲王，自己还没有那个能力动他。 按照无霖的习惯，皮埃诺将阅完的信件放进无霖的小箱子里。他将手伸向下一封准备阅读的信件，看到上面的署名他的动作突然一顿。他冷冷地看着那由同一个人寄来的给不同的“他”的信，强压下心中的不悦打开信件阅读起来。 似乎是早已习惯这样的区别对待，他竟然从切断了感官的身体中接收到了痛心的信号。 现在既然身体的主导是他，他自然不会放任自己继续无霖这种自虐般的行为。食指轻点，那两封信都化为灰烬随风而逝。 刚刚他就发现了，无霖的箱子里并没有保存关于这个人的信件，这说明那孩子也不能接受那个人呢。 就算他为那个人找再多的理由借口也好，即使那个人毫不知情也好，我也不能允许他以任何形式伤害你，皮埃诺眼神微暗。 他面无表情地命令着尼路，出口的每个字都如同冰刀般带着冷意打击在尼路身上，让他不寒而栗：“以后来自雷洛的信件不必再交于我，你直接处理掉就行了。” “那……和信一起送来的东西呢？” 皮埃诺看了看一起呈上来的一块雪精，这东西可是千载难逢，有这么巴掌大小的一块就能让一个冰属性的魔法师魔力再上一个阶级。他不明白为什么要送霖这个东西，如果是金属性的东西还有理由。 “我想我说的已经很清楚了。” “是，我知道了。”对霖大人有用的东西留下，无用的销毁便是。不管多少的东西，都无法弥补万分之一。 尼路行礼之后便准备告退，在他拉开门想离开时，皮埃诺似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叫住了他：“调查一下，克纳特附近可签订契约的魔兽的种类。”霖也需要自己的契约魔兽来增强实力。 “是。”确认好自己的任务后，尼路轻轻地带上了房门离开了。 皮埃诺拿起奶茶喝了一口，在书桌上摊开来的羊皮纸地图上着重标记了几个地方。 “一个身份不明的眷属，不能放任不管呢，你说是吗？亚尔。” “……” 幼小的少年在阳光下奔跑着，脸上满溢着幸福的笑容，向着自己跑来。 他半蹲下身体张开双臂想拥住他，但少年却毫无阻碍地穿过他的虚影继续向前奔跑着。 他站起身回头，少年追逐的前方是一个看不清面容的高大男人。那个男人就这么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小小的孩子向他跑过来，然后转身毫不留情地离开。 少年还在追逐着，而那个男人却越走越远，追不上了。少年难过地蹲在地上，将头埋在瘦弱的双臂中低低地啜泣着。 他走到孩子身旁，伸出手去抚摸孩子的头，果然如预料中一样，自己的手是一片虚影，就那么虚幻地穿过了孩子的身体。他将手稍微抬高一些，不让自己的手处于消失的状态，做出抚摸的动作。 似是感应到他的心声，少年赫地抬起头来，冰冷无神的一双金眸直直地射入他的精神域中，铺天盖地的负面情绪向他袭来，他惊得立刻从梦境中醒来。 华银从神殿里自己房间的床上坐起，将额前被汗水站适当墨绿发丝撩到一边，拿起放在枕边的眼镜戴起。他泄气般地揉了揉眉眉角，后遗症已经越来越明显了吗。 从半年一次到数月一次，越来越荒诞的幻境出现在他的梦境中，就像是被魇住了一般。可是他知道，这些幻境，只是回忆罢了…… 这些，是他不曾参与见证过的，“他”的过去。 数日前，本应是收到无霖的信的日子，却反常地没有收到任何的消息。就在他想是不是又出现了什么意外状况的时候，信来了。 和以前同样的寥寥几句话，基本上是在回答他上次的各种日常的询问。无霖很少对他谈起自己的事，对于亲王将他的信藏在自己的信封里的事只是淡然地接受并表示转告亲王陛下若是有要交待的事可以直接写信告诉他。 只是，也许是他的错觉。每一句话都像是无霖会说的话，可总是感到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他和无霖用信件交流了还是有很长的一段时间了，虽然他也可以使用和岚水同样的远距离直接对话的法术，但是到底他们两人的关系还是得用僵持来形容。用信件交流至少无霖不会怎么回避他的问题，若是直接对话，又得面对那孩子无声的消极了吧。 看过无霖许多模糊的记忆片段，他也渐渐地感觉出了一些不对劲的地方，有时只是一瞬，无霖周身的气势会变得和上一秒的他截然不同。 他自己心里隐约有些猜测，不过没有确凿的证据他也不敢草率地下决定。至于某些心思太过活络的人，需要受到一点小小的警告了。没想到，在克纳特做接应的竟然是那两个人，真是，太糟糕了。 华银起身，有条不紊地整理仪容，直到自己又是那个沉静冷漠的大祭司。他带着今日需要处理的文件，前去初殿寻找第二大祭司露莉。 初殿是一年前开始兴修的新的宫殿，位置就在亲王殿、零殿和神殿的中间，正好，也包含了若雨之森的大半森林。整座宫殿以森林作为自然的屏障，与其他地方隔绝，大部分的用料都是就地取材。 主殿以神蕴木做支架，集百位魔导士之力将它们熔铸成巨木宫殿。最下方的前殿预定是枯木林，中庭是广阔的玫瑰花海，主殿的巨木则以它延伸出的无数的枝节将宫殿又分割为大大小小的侧殿和房间。巨木的最外围则有蜿蜒向上的藤蔓悬梯与各个侧殿相连，看起来便是充满了生命气息的领地。 而整个初殿耗费最多的便是刻印在各处传往各个殿室的魔法阵，除了亲王殿、王殿和神殿之外，它的法阵应该是最多的了。 巨木之巅的小小阁楼，便是这初殿主人的居住之处。一年的时间还不足以让整个宫殿完工，现在还只是修建完外壳而已。露莉大祭司则是这个浩大工程的监督人之一。 “露莉。”华银呼唤着那个遥望着宫殿的长袍女子。 “你来了。”露莉转过身来，她全身被笼罩在巨大的魔法袍下，连帽子都盖住了容貌的一大半，只有米白色的长发搭在胸前。 “情况如何了。” “照这个进度，再有个两三年就没问题了。”她看着已有雏形的宫殿，青翠的木元素之力在神蕴巨木的脉络中流淌。 “到那个时候，就该考虑中庭的花海了。玫瑰的种类可是数不清的，太过珍稀那就是奢侈浪费了，太过普通那又不符合血族的格调了，这倒是个问题。”她站在高地上指着现在仍是一片空白的中庭说道。 “这个问题就不用我们担心了，亲王殿下自有抉择。” 林中掠过的风扬起露莉柔顺的长发，她平静的眼神中毫无波动：“自然的屏障，巨木之殿，高塔之巅。”她指尖轻点蓝色雷属性魔力在空中虚虚地勾画着，“就像是一个坚固的鸟笼。” 她在蓝色的鸟笼中轻轻一点，一只小鸟在其中跃动。 “就只等小鸟儿了。” 华银冰冷的银眸盯着她不语，露莉自然也不在意他，随手便抹去了魔力痕迹。 “只是无聊的时候在人族画本上看到的无趣的童话罢了。” “看来，甚是无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