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中界之下
原本还想着去找一个不是正在被关押着的人做向导，这下只能去试试了。 现在他们还没有正式决定要把那个画面中的女孩子带出来，毕竟她只是占卜得出的最佳结果。如果把她弄出来的代价太大，皮埃诺宁愿选择换一个向导。 如果不是时间上不允许，他也不用这么急着要去下界找鬼蝶。无霖虽然在精神域没有完全陷入沉睡，但是之前被侵蚀得太过严重，不早日将黑暗从他那一部分的灵魂剥离的话，可能会造成什么不可挽回的伤害也说不定。 想好行动计划后皮埃诺就一个人出发前去地牢了，人太多了要是引起怀疑了反而得不偿失。 岚水继续留在蔷薇园和卡林待在一起，尼路就直接去学院。最近也差不多到了学院年度考核的时候，要是考核没有通过，很可能就会失去在王家学院学习的机会。 运起已经掌握得炉火纯青的隐匿术，皮埃诺远远地躲在地牢外的树上观察着情况。大量的血仆重装把守着入口的两侧，从铁栅栏的里面似乎隐隐地还传来凄厉的嘶吼声。 在地牢外围还有不少的高等血侍按一定的规律交替巡逻着。在这建在城外高地上的地牢中不仅关押着下界的偷渡者，还关押着真正的重罪犯们。想从里面劫狱带走什么人几乎是不可能的。 皮埃诺估计着以自己的实力，想通过幻术瞒过守卫是不现实的。虽然他的实力要高出这些守卫不少，但是因为地牢建在高地上，孤零零的方圆几百米之内的唯一建筑物就是它，他找不到什么可以用来遮掩身形的东西。 他也想过借助自己的特权或者拜托葵恩或者纳德，但是细细思考后这个方法也是行不通的。且不论他用什么借口进入地牢，在这种外交的敏感时刻，就算他能去见到那个女孩子，那也是不可能把她带出来的。 综上所述，用正常的手段是无法达成自己的目的了。皮埃诺正打算先回去再想想别的办法，然而却正好瞥到从地牢里出来的一个人，新的计划的雏形在脑海中成形。 昂-科齐，这么大一个现成的苦力不使唤还等什么呢，皮埃诺暗搓搓地想到。反正这家伙到地牢去也没安什么好心吧。 次日药剂学的课程结束后，皮埃诺盯着昂的眼神多停留了那么几秒。向来神经敏感的疯子自然是第一时间就接受到了来自对方的信号，面上仍然装作平日里温和的导师对他微笑着，恶心得皮埃诺身上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两人来到平时训练的老地方，中央大平原的森林中。 在人前装的人模人样的昂私底下也不装了，那眼底的疯狂可是藏都藏不住呢。 “皮埃诺大人找我有何贵干呢~”自从上次把他唤醒以来，这位可对他没有什么好脸色呢。虽然训练还是照常进行着，但是这可是他第一次主动来找自己呢。 “你昨天去地牢了。”皮埃诺面无表情地陈述着。 “呵呵~昨天窥视着的视线原来是您吗？您对地牢有兴趣吗~里面倒是挺合我的口味的，只怕是会脏了您的眼呢，要知道里面折磨人的法子可是比我的要有趣地多呢~”昂不动声色地打量着皮埃诺，企图从对方的回答中推测出他的用意。 也不得不说现在的他可真的是深不可测，刻印在灵魂中的纯血的威压可是十分具有威慑性的东西。只是皮埃诺现在的实力得估计着无霖的身体的承受限度，除了苏醒来的时候之外，他都没有再全力地施展过威压了。 “我有些事要找某个被关押在地牢里的人，我想你应该有的是方法带我进去的，对吧。” “呵呵，以我的身份这当然是没有问题的，可是大人要是不告知我您的目的，那我也许内心就会受到小小的伤害，我一受到伤害就会心情低落呢。这种时候就特别不想到阴暗潮湿的地方去找刺激呢~”昂狡猾地笑着。 皮埃诺不为所动，他可不相信对方没有猜到什么。“我的决定又岂是你有资格过问的。你既然想看好戏，不妨将答案留到那之后，不是更有悬念么。” 听到这话，昂果然眼前一亮，虽然没有得到答案，但是正如皮埃诺所说的，比起直接告诉他故事的结局，他更爱自己去探索呢~ 第二日，昂如约带着皮埃诺去了地牢。昂将手中的文书交与看守的长官，对方审阅过后便放他们进去了。 由几个血仆带领着他们去往一个特定的囚区，然后将钥匙交给昂后便在牢外等候。 皮埃诺瞟到一眼那文件，上面用晦涩的文字写着什么，大概是关于实验的事情。 “我们只能在这个区域活动~大人要找的人应该也在里面，当然如果实在不巧那人是重犯的话那我也无能为力了哟。毕竟是在别人的地盘上行动多有不便呢，这次是以挑选实验要用的活体材料的名义进来的，可不能大待太长时间。我们可以挑两个人走~那么大人找到了那个人就来找我拿钥匙吧~” 昂说完便一个囚室一个囚室地挑选起来，那些被关押起来的人看到有人进来了便开始喧闹起来，甚至有不怕死的人说着下流的挑衅的话。昂坏笑起来，用他那独特的腔调恐吓着那群不安分的人。 “新的药剂好不容易做出来了~可惜没有试验品啊。反正你们都是要死的，跟我走的话临死之前还能让你们看看外面天是什么样子的呢~有没有小可爱自愿和我一起走呢？”他的声音如同恶魔的蛊惑，若是吐露的话语不是如此可怖，不知有多少人为之沉醉。 刚刚还sao乱着的牢狱瞬间安静下来，囚犯们都战战兢兢地缩了回去，那几个张狂的也乖乖闭了嘴。待在监牢里不见天日也好过被抓去当试验品生不如死。 哪个国家没有阴暗面，为了强大而进行的各项研究自然是需要无数的牺牲品，最好的选择不就是这些本就罪该万死的犯人了吗。 皮埃诺缓步在地牢中行走着，周围那凄厉哀怨的悲鸣似乎根本没有影响到他，他搜寻着那个在占卜之镜中看到的少女。 来自下界的人都被集中关押在被施加了特殊禁制的牢笼中，在被关押起来的十几个女子中，她那一头烈焰般的红发十分引人注目。 之前远远地听到了昂的发言，这群女人都瑟瑟发抖地缩挤在小角落中，将自己隐藏在黑暗中，生怕自己是被选中的祭品。 就算在这种环境下，那个少女似乎也被排挤着，她脸上的刻印注定了别人对她敬而远之。被放逐的人，和他们扯上关系，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卷入永无止境的追杀中。 再三比对了印象中的样子，皮埃诺确定了她就是要找的那个人，专注的眼神盯着她，少女感应到强烈的视线抬起头来。 “你过来。”皮埃诺面无表情地命令着她。 “做什么？”少女眼神躲闪着。 “我不想再说第二遍。” 隐隐外露的威压迫使着少女来到铁栅栏处。皮埃诺拿着昂给他的钥匙打开牢笼把少女带了出来。 没有只言片语的解释，皮埃诺准备离开这里，少女摸不准他的心思，只得跟在他身后。 要找的人已经找到了，皮埃诺带着她去找昂，正好那边昂也拎着一个面色惊恐的人出来了，只不过被下了消音术发不出声音罢了。 “既然大人的目的已经达到了，那么我就功成身退了~期待您的成效吧。”也不过问皮埃诺的目的，昂轻松地带着试验品离开了。 “你的名字。”皮埃诺把她带到了蔷薇园，岚水见不得她这么脏兮兮的，一个水浴术下去把她洗的干干净净的，顺眼了不少。 “瑠萤……” 少女怯生生地答到，过长的前发遮住面容看不清表情，而左脸的刻印异常引人注目。 尼路看着她，若有所思。岚水则好奇是什么因素导致她被选为最合适的人。 “瑠萤，把你带出来是有事想问你，你最好，想清楚了再回答。”皮埃诺平静地说道。 本以为被带出来会直接被丢去做实验，原来是想问问题，少女悬着的心落下一半。 “大人请问……我一定如实回答。” “你是从下界来的。” 少女点点头，又将头埋得更低了。双手不安地攥着破旧的衣裙。像她这样的本就是被放逐出去的下界之民，即使现在被弄出来了，等他们知道了想知道的事，自己不知道是要被处决还是被再次遣回下界呢。无论是哪种结果……她都不想接受。 “下界魔兽，鬼蝶，你可知道？” 少女愣愣地抬起头来，又低了下去。颤抖的双手显示出她内心的不平静。哈哈哈，这一定是主神赐予我的机会…… “嗯……” 皮埃诺斟酌着开口，高高在上的语气带着上位者独有的不可反驳的傲慢：“由你来做向导，带我们去寻找鬼蝶，我便实现你的一个愿望。” 瑠萤急忙点点头，答应了下来。 入夜，一行人来到中央大平原，隔着相当远的距离观察着下界的出入口。那是一个泛着幽深紫光的深渊，巨大繁琐的数十个封印法阵悬在上空，地面上深渊周围数百血族精锐重兵把守着。这里的防备力量可不是地牢那里可以比拟的，何况最近还加强了守备力量。 “接下来只要想办法避过他们，伪装一下进入下界就行了。”尼路说道。 “这种事情……就不劳各位大人费心了！” 一直默默跟随着的瑠萤突然上前猛地抓住皮埃诺的手，浓郁的深紫色魔力从她手中溢出，魔法阵在她脚下浮现，瞬间将她和皮埃诺拉入了空间裂缝。 一切都在电光火石间发生，皮埃诺也没料到会来这么一出，更不论尼路和岚水他们了。尼路琥珀色的眸子瞬间布满血丝，冰冷愤怒的声音低哑地从喉间挤出：“不知死活的女人……我要你死！” 接着他带着岚水飞奔回王城，去找那个一直等着看好戏的疯子。 下界—— 在这里蔓延的是无尽的黑暗，在这里苟且偷生的是被抛弃的生灵和钟爱腐朽的亡魂。 数以万计的枯骨铺就的死亡之海，伫立在此唯二的两人。皮埃诺看着抵在自己颈间的泛着红光的精致匕首，和对面红发女子妖异的笑容，淡淡地开口：“真是有趣。” “不是误入空间裂缝，而是以生灵为血祭打开了界门，真是，演的一出好戏。” 瑠萤将过长的前发撩到耳后，细密的睫毛下一双酒红色的眸子深邃醉人。 不再刻意地压抑自己的声音，她用那罂粟般惑人的声音，缓缓吐出字句。 “大人，来达成我的愿望吧~” 她手中紫气翻腾着，一个有着骷髅纹样的茧出现在她的手上。 “然后，人家就把这个给您哟~”那是比成虫鬼蝶更为稀有的鬼蝶幼茧。 原来如此，这就是最适合的原因么，呵呵。 丝毫没有被胁迫的示弱，皮埃诺施舍般地冷眼睨着瑠萤：“祈求吧，放逐者。” “吾来满足你的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