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六三、逢惠雪
穆尘想不出来。 郁香灵却已转变了话题，问道：“为什么我的法术对孔向远丝毫没有作用呢？” 穆尘道：“并不是没有作用，只是被他抵御住了而已。” 郁香灵道：“可是我根本没有看到他出手，也没有看到他的法力呀！” 穆尘道：“那只因他修为境界高深，法术运展娴熟，所以根本不用做出任何表象的动作便能够施展出法术，而且他还可以将法力附着在自己的皮肤表面之上抵御你的法力，使你觉得他并没有抵御，继而误认为自己的法力对他无效，最后失去继续和他争斗的信心和勇气。” 郁香灵道：“哦！原来是这样，看来你真的聪明，一眼便看穿了他的把戏。” 穆尘道：“可是我却想不出，今天的我和泽州城中的我，到底哪里相像。” 郁香灵神秘的笑了笑，轻声说道：“在泽州城我见到你时，你是一个人，今天我见到你时，你也是一个人，这就是最相像的地方！” 穆尘愣住。 郁香灵道：“怎么？还不明白我的意思？” 穆尘隐约明白了，却不敢相信，所以他摇了摇头。 郁香灵道：“我不喜欢你身边总有姑娘跟着，所以只要我看到你身边有姑娘跟着，就一定不会给你好脸色看的！” 穆尘道：“为什么？” 郁香灵道：“不为什么，反正我就是不喜欢！” 她已迈步先行，穆尘随在她的身后，两个人都不再说话。 星光下，安静而舒爽。 忽然，郁香灵停下了脚步，回头说道：“你要去什么地方？” 穆尘道：“不知道，我已被逐出玄清观，随处都可以去，也无处可去。” “真的吗？”郁香灵明亮的眼睛中闪动着怀疑。 穆尘思索了片刻，又说：“我准备去北方，我曾和一个人有过约定，原本是约定一年之后见面的，可是我却被困在了东海霄下山的遗迷窟中，后来又遇到玄清观的各种变故，一拖竟是三年多的时间，现在我总该去那里等她了！” 郁香灵笑道：“你们约定的是一年之后见面，可你却拖了三年时间，你觉得她还会在那里等着你吗？他究竟是什么人？” 穆尘的脸色沉了下来，缓缓道：“就算我当时能够如约而至，也一定不会见到她的，她一定早就死了。” “死了？”郁香灵道：“你既然知道他已经死了，为什么还要去找他？” 穆尘道：“去悼念她，只有我才知道她的死因，所以也只有我才会去悼念她。” 郁香灵看着穆尘忧郁的脸色，说道：“她一定是个姑娘，对吗？” 穆尘点了点头，道：“是，而且你也认识她。” 郁香灵思索着，忽然道：“我知道了，你说的这个人一定是太乙门下的万柔！” 穆尘惨然一笑，说：“郁大掌门果然聪慧。” 郁香灵道：“近年来各家门派中突然失去消息的女子，并且是我认识的，就只有万柔一个人，我自然猜得出来，可是她怎么会死呢？我听说她已去云游四方，消遣散心了。” 穆尘道：“不是，三年前她去了魔宗报仇，所以现在的她一定已经死了。” 郁香灵道：“你怎么知道？” 穆尘道：“是她亲口告诉我的！” 云水禅苑之南，三百里处。 山坡上绿草如毡，天碧蓝。 穆尘和郁香灵站在山坡之上，遥望着远方的原野。 虽是夏季，风吹过，却依旧可感到丝丝的凉意。 郁香灵道：“万柔就是在这里告诉你她要去魔宗报仇的？” 穆尘点了点头，道：“她当时很冷静，并且让我帮她保守秘密，至少要等一年之后见不到她，才可告诉其他人。” 郁香灵道：“她并不是冷静，否则她就应该知道她去魔宗报仇只会送死，所以你应该拦住她。” 穆尘道：“她知道她会死，但她还是决意要去，她说报仇是一个过程，并不是一个结果，她无法忍受这个过程太漫长，所以她决意要去，谁也不可能阻止她。” 郁香灵道：“所以你就看着她离开了这里，去魔宗送死？” 穆尘道：“我能做的只是答应她为她报仇，但我也告诉过她，我无法很快为她报仇，也许要等十年、二十年或者更久，但我一定会为她报仇的！” 郁香灵闭起了眼睛，感受着拂面的凉风。 穆尘却望向天际，正是万柔当时飘然离去的方向。 许久，郁香灵忽然道：“我相信你一定会为她报仇的！” 穆尘道：“你怎么知道？” 郁香灵道：“我已经感受到了？” 穆尘道：“哦？” 郁香灵这才睁开了眼睛，看着穆尘说：“我已经感受到你们两个当时的心情，所以我相信你一定会为万柔报仇的，就算十年，二十年或者更久，哪怕你始终没有报仇的实力，你也一定会去替她报仇。在你心中，为万柔报仇已不仅仅是一个结果，也是一个过程，一个责任，所以有一天，你认为这件事情到了该做的时候，就算是送死也一定会去做的，就和三年前的万柔去报仇一样！” 她泛起笑容，又道：“我说的对吗？” 穆尘脸色郑重，很久才道：“如果我的实力一直都不足以为万柔报仇，我的确会去魔宗送死，但我却坚信，我一定能够拥有为万柔报仇的实力，所以我也一定能够为她报仇，真正的报仇！” 郁香灵道：“我也相信你！” 穆尘看着她脸上比阳光更温馨的笑容，忽然觉得信心更加充沛，但他已不想在提及报仇之事，毕竟报仇不是用嘴说的，说得越多，在心中的分量就会变得越轻。 穆尘道：“郁大掌门为何要随我来到这里？难道天心洞没有什么事情可做？” 郁香灵傲然道：“我为什么就不能跟着你，难道就只有杜家大小姐和薛大姑娘才能跟着你？” 穆尘一笑道：“好！那就跟着我吧！” 他转身便走，郁香灵果然跟在他身后。 两个人沿着山坡向上而行，不久便跃上了山巅，穆尘并没有停下脚步，依然是向前迈进。 他们的行进的方向正是北方，再往前走，便会到云水禅苑的势力范围之内。 郁香灵忽然问道：“你要去哪里？是不是要去云水禅苑找杜家大小姐？” 穆尘停下了脚步，没有回答她。已不用回答，因为他们都已经看到了杜惠雪。 在远处的山下，林中，杜惠雪正独自漫步，虽然距离穆尘和郁香灵很远，但是他们还是一眼便认出了她。 郁香灵冷笑道：“原来杜家大小姐早就在这里等着你了！” 穆尘望向郁香灵，看到她脸上似乎有些生气之色，便道：“你在吃醋？” 郁香灵大声道：“谁说的？我为什么要吃醋？你也太自作多情了吧！” 穆尘想起了自己在遗迷窟中的一次自作多情，那一次让他觉得很丢脸，甚至再也不敢去见郁香灵，可这次他却并不觉得丢脸，甚至还恨高兴，因为他看得出来，因为见到了杜惠雪，此时的郁香灵确实有些生气。 郁香灵前几天才说过，她不喜欢穆尘身边总有姑娘跟着，所以只要看到穆尘身边有姑娘，就一定不会给穆尘好脸色看！ 这让穆尘觉得自己很重要，所以越是看到郁香灵生气，他便越是高兴。 郁香灵喊着杜惠雪的名字，已率先跃下了山巅，穆尘却跟在了她的身后。 杜惠雪听到呼喊声才看到穆尘和郁香灵。 她赶紧用力的擦拭了几下眼睛，可是这依然无法遮掩留在她眼睛里的红肿，显然她刚刚哭过，她的脸上还隐隐留着几道瘀青的痕迹。 穆尘和郁香灵已经站在了杜惠雪面前。 杜惠雪强作笑颜地向他们打着招呼，却一直低着头。 穆尘关切地问道：“你怎么了？” 杜惠雪摇头道：“没……没什么？” 郁香灵道：“你看你，眼睛哭的通红，怎么会没什么？是不是被谁欺负了，或者有什么难处以及伤心事？你尽管说出来，穆兄一定会帮你做主的！”她说着恨恨地瞪了一眼穆尘，再度望向杜惠雪时，他的目光却又变得关切而温柔。 杜惠雪终于开口道：“我哥哥他……他居然将一个鬼妖女子带到了云水禅苑，而且还和她住在了一起，不论是谁去劝他都不听，甚至还……” 郁香灵道：“他还打人是吗？” 杜惠雪点了点头，泪水又已滑落。 郁香灵伸出手来，轻抚着杜惠雪的脸庞，道：“你脸上的瘀痕就是你的哥哥打的？” 杜惠雪道：“哥哥已经被鬼妖所迷，门派事务全然不顾，成天只是和鬼妖嬉戏作乐，已令云水弟子怨声载道了！” 郁香灵道：“这很好办，我们随你到云水禅苑走一趟，让穆兄诛灭了那只鬼妖便是！” 穆尘却露出一脸的难色。 郁香灵看到，眉宇一轩，问：“怎么？你不是说见到鬼妖一律都要用最冷酷的手段将他们诛杀吗？” 穆尘道：“可是我却不能杀她。” 郁香灵和杜惠雪同时一惊。 杜惠雪忙问：“穆尘，你知道和我哥哥在一起的鬼妖女子？” 穆尘点头道：“她叫嫣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