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真实的杀意
无数道拳劲破空飞来，编织成一张毫无漏洞的大网，却没有一拳能打在奎因身上，她一边悠闲的躲避，一边想着怎样才能使这个游戏更加刺激，怎样才能让嘉文更加愤怒。 忽然奎因灵光一闪，在闪避嘉文拳头的时候微微低头，用一种虔诚而尊敬的声音对着如巍巍高山挺拔傲立，默然看着两人战斗的盖伦说：“尊敬的盖伦大人，薇恩老师说她的武技就是追随着您南征北战，经历无数次凶险的战斗，在您的带领下才有今日的成果，不知今日我是否有这个荣幸，能得到您的指点？” 说罢，奎因反身回旋，迅猛的踢出一脚，将嘉文再次踢倒！ “这一脚怎么样？求大人指点。”奎因面对盖伦，微微躬身，一副虚心求教的样子。就像一个谦虚的学生用最虔诚的态度对着自己最敬重的恩师求解一道学术难题。 “很差。” 盖伦立刻下了评价，以亘古不变的冷漠声音说道：“你的这记反身侧旋角度不对，如果你刚才能稍稍调整自己的身体重心，改正自己下意识的细节错误，只要踢中他脊椎与头部的接缝处，就能让他至少晕厥三小时，如果力量够大，甚至可以直接将他踢得全身瘫痪。” “哦，是这样，受教了。多谢大人的指导。”奎因嘻嘻笑着，向盖伦恭恭敬敬的鞠躬行礼，脸上挂着谦和依然的笑容。 身形暴射，对着颤颤巍巍刚站起来，未稳定身影的嘉文又是一拳。 巨大的实力差距，让嘉文根本毫无还手之力。 “这一拳呢？”奎因再次问道。 “还是很差。完全没有发挥出关节技的精髓。如果你刚才如果用那一拳打中他下颔部的xue位，一击最少也可以直接让他全身麻痹，彻底失去战斗力！如果力量足够，打击的关节xue道方位足够准确的话，你甚至可以直接打断破坏他的运动神经，造成身体局域僵死。”盖伦淡漠的眸子爆射出亮点精芒，语气有种说不出的严厉：“难道薇恩教你的关节技你就只学到了这点皮毛？” 关节技，是以人的关节为目标展出来的一套独特近距离武技。以折、断、扭、锁、困为主的，以将对手的关节、骨骼造成永久或暂时性的严重伤害为目的的格斗技巧。 关节是人体相对较脆弱的地方，容易遭到破坏。而且关节的强化难度要比其他地方高得多。 擅长关节技的武者，非常令人忌惮。 一旦被关节技高手贴身，那就是噩梦的开始，你身体的任何一个关节部位，都有可能成为他的目标。这些武者往往对那些被肌rou保护的细小关节同样了如指掌，并且擅长破坏它们。 奎因当然会关节技，并完全掌握了它的精髓，能用最小的力量达到最大化的杀伤效果，可以说，关节技是奎因的杀招之一。 之所以没有把拳头打在嘉文最重要的关节位置，是因为她能敏锐能察觉得出盖伦对嘉文看似冷漠，实际那股冷漠之下，又有着一种异样的关怀和期盼。因此，奎因心中即使有真实而强烈的杀意，也未曾真正下过重手。而是一直用挑衅嘲讽的欠扁姿态，不断的刺激嘉文，折磨嘉文，以此激发他的血脉能力，否则以他们两人的实力差距，一开始奎因就全力以赴的话，嘉文早就被打得爬下了，根本没有任何还手的机会。 盖伦对着倒在地上的嘉文一指，淡漠碧绿的眸子精芒爆射，声音突然严厉起来：“每一场战斗，都要认真对待，用生命作为赌注！既然敌人还没有倒下，你就要进攻！进攻！再进攻！直到敌人完全倒下，才能算得上是胜利！既然他还没倒下，为什么你要停下来，难道薇恩是这样教你的吗？” 盖伦严厉的声音令奎因心脏一紧，那凌厉的眼神极具穿透力，使得她的头颅好像被洞穿，隐隐作痛。 盖伦严厉的口吻让奎因凛然，从开始到现在，盖伦都如巍峨的远山般冷漠的观望着，然而，当盖伦终于不再冷漠，仅仅是变得严厉的神态，那骤然爆发的庞大气势，宛若咆哮的远古巨龙般，令她心生恐惧。 “真不愧是德玛西之力大人，紧紧是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气势就如此强大。”奎因内心震撼之余又涌起一股对强者莫名的崇拜，在军队中，只有强者才能得到尊敬，而盖伦，就是整个帝国最强的男人。 他是德玛西亚的战神，他的荣耀，光辉，与强大，深深地渗入每一个平凡子民的心中，每一个年轻的少年少女，都期望着以后能成为像他一样的盖世人物，震慑整个瓦洛兰大陆。 奎因和他哥哥四岁的幼小年龄就参军，正是因为受到战神盖伦的影响，他是军队的灵魂，是年轻人所膜拜的偶像。 任何人，都无法抗拒他的威严，更无法拒绝他的命令。 “你是要我再对他攻击？”奎因不确定的指着正在用手肘支撑着全身，努力让自己站起来的嘉文说道，她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她的嘴角想像以往一样弯起一个优雅的弧度，却发现脸部肌rou有些僵硬。 虽然她的内心的确对嘉文有着无法释怀无法理解的怨恨，甚至动了真实的杀意，但此刻看着不肯服输，正在努力重新站起来的英勇少年，奎因实在无法落进下石，对着他再次攻击。 “杀了他……你就能重获自由，按照你自己意愿回到军队中生活，远离帝都权利漩涡的倾轧，你不是这样想的么？”盖伦那双淡漠的眸子如若星空大海，深邃幽远无尽，似乎把奎因的灵魂都看了个通透，他亘古冷漠如雕塑般的嘴角好似勾起了一丝人性化的调笑，“还是说，你愿意留在他身边，用你的生命和灵魂去陪伴他一生？” 奎因扭过头去，不敢对视着盖伦那双仿佛能将她心底所有秘密都看透的奇异眼睛…… “可是……他终究是德玛西亚皇子，皇室的唯一血脉。” 是的，奎因说的没错，即使嘉文是个符文被封印的废物，可他终究是帝国的皇子，是皇室正统，德玛西亚千年来的精神象征。就算盖伦在帝国一手遮天，但他终究是人臣，似乎也真的不应该用如此轻描淡写的口吻教唆她去杀了帝国唯一的继承人。 如果是外人听到，一定会认为，盖伦想改朝换代，自己成为德玛西帝国的皇帝？ 其实这个谣言，自从盖伦将嘉文母子驱离帝都的皇宫，自己住进皇宫后，就从未断过。 但他从未在乎过这些流言，他的力量，他的威严，足以将任何质疑的声音压下、捻灭。 但是奎因却清楚的知道，眼前这个伟岸如山的男人对帝皇之位一点都不在乎，因为在她得到德玛西亚之翼称号的第二天，她就在自己老师薇恩的带领下，见到这个传说中的男人。 “你的使命，是用你的生命去守护德玛西亚的皇子，代表无畏先锋军团成为他的伴侣，终生坚定不移的陪伴在他的身边，巩固他的皇位……这是皇权和军权的联姻，是历代的传统，如果他的皇位不够稳定，那么，就用你的生命去为其奠基。” 这是奎因见到自己仰慕已久的人对她所说的第一句话。 这句话，决定她一生的命运。 但她无法拒绝。 因为她是无畏先锋军团的一份子，因为她是一名军人。 更因为向她宣告自己未来命运的，是德玛西之力。 那是连她的老师薇恩都愿意用生命去追随的传奇男人。 从那时候起，奎因就知道，盖伦忠于帝国，更忠于皇室。 或许就连盖伦都不知道，奎因有一种异能，不仅能再超远的距离侦测到敌人，更能敏锐的发现别人的心理。虽然很淡，奎因的却明白盖伦表面虽然冷漠，但心底其实对嘉文有一丝关怀。 那种感觉，就像是……哥哥对弟弟的关怀。 那种感觉很奎因熟悉，因为他哥哥还活着的时候，奎因总是能感觉得到这种关怀，正因如此， “皇子？”盖伦看着在不断挣扎，用尽全身力气努力让自己重新站起来的嘉文，冷冷地说：“我承认他是皇子他才算得上是皇子，我不承认，那他就什么都不是。” “既然是战斗，那就要战到一方彻底倒下。”盖伦漠然道，仿若孜孜不倦的老师，正在教导着亘古不朽的真理。 “奎因，我知道你其实不喜欢你的使命，不喜欢我强加给你的责任跟义务，也不想忽略自己的人生价值，用自己的一生去守护另一个人，只为映衬他的存在。”盖伦看着容貌俊美秀丽，虽然年幼，却明显有着一种独特中性风情的奎因说：“那么，现在我给你一个机会，如果你今天能狠下心来杀了她，那么你就能获得自由，按照你自己的意愿实现你自己的人生价值，如果今天你不杀她，那么，你就要心甘情愿的奉献你的一生。” “好，我明白了。”奎因收起了僵硬的笑容，俊美的脸上，没有贵族式虚假造作的微笑，也没有冷若冰霜的煞气，而是还原自己内心最真实认真的表情——沉着冷静如鹰。 她一步步向嘉文走去，她的脚步很慢，也很轻，却异常坚定。 此时，嘉文的头脑还是晕晕沉沉，通红的眼睛似乎蒙着一层红色的血雾，根本不能看清已经来到了他面前的奎因。 奎因微微俯身，两只犹如铁钳一般的手死死扣住嘉文双腿膝弯处，轻轻一用力，就将比自己高了一个头的嘉文举了起来。 过肩摔！ 嘉文只觉得身体一轻，凌空飘落的失重感令他的心脏一紧！ “崩！” 一股带着可怕穿透性的力量狠狠从身体右侧传过来，右侧骨骼发出清脆的爆响，嘉文顿时发出一声惨哼，全身摊开，重重地摔在地下训练场坚硬的地板上。 十四岁，身高一百七十六公分，身重足足有七十公斤的嘉文，竟然被身高不过一百六十六公分，年仅十三岁的奎因用肩膀生生扛起来，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这个过肩摔呢，怎么样？”奎因收敛了所有的表情，古井无波的问道。 “身高不足即是你的劣势，也是你的优势！你刚才既然可以用过肩摔来破坏他的防御，为什么不能先用手肘砸到他的小腹部位，再用手肘顶住他的下胯，直接把他甩起来？！我认识的薇恩，用的是杀戮的艺术，是毁灭生命的艺术，难道他教你的，是这些花拳绣腿，毫无作用的东西吗？” “杀戮生命的艺术，毁灭生命的艺术……”奎因想起了薇恩对自己的教导，默然地问：“难道真的要……杀了他？” “这是一场战斗。” 盖伦的声音依然冷酷。 既然是战斗，就要战到有一方彻底爬不起来。 “这场战斗不仅决定他的生死，也决定你一生的命运。” 奎因走到嘉文面前，忽然大声说道：“你的天赋这么强大，我想只要你愿意，你一定还能在站起来的，对吗？” 微弱的浅绿色光芒流动在嘉文的体表上，修复他的身体，他慢慢恢复了些许神智，奎因那俊美的脸庞再次映入他的脑海。 嘉文吐掉嘴里带着甜腥味的血水，愤愤道：“呸！废话真多！唧唧歪歪吵死了！” 奎因修长的手指相互纠缠在一起，以一个胜利者傲慢姿态挑衅说：“听到了吗？你父皇的义子，也就是你名义上的哥哥说，既然战斗，就要把对方彻底打倒，他这是要我……杀了你呢！” 奎因这句话，如同引爆炸弹的火种，让嘉文全身的愤怒轰然爆发！ 他当然有听到！ 那个冷漠的混蛋！默然的看着这一切也就算了，居然还落井下石，指导这个讨厌的小子怎用武技对他造成最大的伤害，教唆这个小子杀他！ 这还能称的上是一个哥哥吗？ “哈哈哈……” 愤怒到了极限，嘉文忽然疯狂地笑了起来，身体抑制不住的颤抖，他感到自己完全燃烧了起来，鼓膜中也想起了噼啪的声音，此刻他感到自己血管里奔腾的，不是血液，而是雷霆与火焰！ 他的腰，挺得笔直，他的身躯，也终于不再颤抖。他全身的力量，全都化为了勇气，支撑他冷冷盯着盖伦，用低沉的声音，一字一字地吼道：“我，没，有，哥，哥！” 盖伦那巍峨如山的身影顿时晃动了一下，一阵刺痛瞬时从心中蔓延到全身——这是他经历无数次战斗，无论受多重的伤，都从未有过的痛。 他霍然抬头，如万载幽潭的眸子和嘉文冷冷对视，他看着眼前的少年，在他的身上，已经见不到十四岁少年应有的稚嫩，而是坚强，坚毅，固执，无论是他的面容还是他的眼神，都已经充分的说明他已经不是个小孩了。 他已经长大了。 在这个时候，盖伦却笑了，他那忽然绽放的笑容让嘉文和奎因一呆，两个人身上缓缓攀升的气势顿时因为这一个笑容停滞！ 不是盖伦的笑有多好看，而是他们完全没有想过，这个冷漠，强大，高远如山，深沉如渊的男人，居然还会……笑！ 盖伦威严的身躯上带着一种傲然和欣慰：“我的确不是你的哥哥，我们之间没有任何血脉上的联系，看，你现在觉醒的最纯正的光盾血脉，就已经肯定了这铁一般的事实。” “血脉觉醒？！”奎因顿时脸色大变，看向嘉文的目光已然不同！ 闭上眼睛，静心感悟，奎因果然在嘉文的身上捕捉到了火焰和雷霆的气息。 这个没有符文，不过五级战士的家伙，居然在这个关键时刻，觉醒了血脉？ 一时之间，奎因愤怒之余又有些高兴。 愤怒的是，她一直以来的假想敌，一直以来幻想着想要踩在脚下的人，血脉觉醒的比自己早，这对她高傲的自尊心是一个重大的打击。 更深层次的愤怒是，觉醒了血脉的嘉文，如果他不死，那么她的一生注定要为他奉献所有！ 高兴的是，只有觉醒了血脉的嘉文，才有资格做她的对手！ 更深层次的高兴是，如此年轻便觉醒了天赋血脉，说明他的天分过人，这就像一缕微弱的曙光，让她看到了一丝希望。 智慧的代价是矛盾，这是人生对人生观开的玩笑，奎因是智慧的，也是矛盾的，这种矛盾的情绪一直在奎因的幻想中出现，自从她得知自己的使命开始，她就会经常在想，自己要奉献所有的那个人，是怎样的一个人，他是否有英俊、高大、勇敢、阳光？是否有着皇室之家应有的威严与气魄和一颗善良的心？ 人的心理是奇怪而矛盾的，往往会滋生出两种相悖的想法：她抵触自己的使命，讨厌自己自由的人生被摆布，却在内心最深处滋生出了对嘉文的期待和幻想。 对于德玛西亚皇子，那个命中注定与她要捆绑在一起的人，她既抵触又期待。 德玛西亚之翼，她幻想中的伴侣，必定是君临天下的盖世人物，只有那样的人，才能让她心甘情愿付出一生、奉献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