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逃婚

    玉绮娅的闺房布置得温馨雅致，临窗的炕上铺着秋香色的锦缎坐褥，引枕、靠垫一应俱全。炕桌上摆了一套精美的茶具，炕下设一对紫檀木雕花脚踏。

    花梨木的书桌上摆放着文房四宝，书架上磊着满满的书，花架上搁了几盆兰花，暗香袭人。

    玉绮娅坐在炕上绣着一方丝帕，她心灵手巧，丝帕上的牡丹花绣得娇艳欲滴，栩栩如生，仿佛还能闻到淡淡的花香。

    “格格，夫人来了。”丫头打起门帘。

    玉绮娅见母亲进来，忙放下手中的针线，笑盈盈地迎上前，挽着母亲的胳膊撒娇道：“额娘怎么来了？”

    富察氏看着如同出水芙蓉一般娇艳清纯的女儿，心头不由得一酸，她一点也不希望女儿嫁入皇家宗室，侯门一入深似海，那里面的肮脏龌龊岂是她这个单纯善良的小女儿能够应付的？

    玉绮娅见母亲盯着自己发愣，忍不住问：“额娘，您这是怎么了？”

    富察氏摒退了下人，拉着玉绮娅坐到炕上：“玉儿，豫亲王看上了你，想要娶你为妻。”

    玉绮娅大惊失色，急得哭了起来：“额娘，我不愿意，我才不要嫁给那个豫亲王呢。他的年纪都可以当我阿玛了，而且女儿听说他有很多妻妾，女儿嫁给他能有好日子过吗？”

    “玉儿，你别急。”富察氏连忙安慰她：“我和你阿玛商量过了，先送你回盛京老家，等这事儿过去了，我们再接你回来。”

    玉绮娅泪如雨下：“女儿一个人回去吗？”

    富察氏搂着她道：“让你三哥陪你一起回去，你回到老家要好好孝顺你玛父和玛玛（祖父和祖母），也要照顾好自己知道吗？”

    “女儿知道。”玉绮娅虽然不舍得离开父母，可事到如今，也没有别的办法。

    “玉儿，事不疑迟，你今晚收拾一下，明天一早就出发，额娘怕夜长梦多。”

    次日一早，玉绮娅含泪辞别父母，跟随三哥塔尔布上路了。因是出远门，玉绮娅除了带上自己的奶娘乌嬷嬷以及两个贴身丫头秋棋和冬画之外，衍达尔汉还特意挑选了四个身手不错的护院一路上护送她。

    玉绮娅带着嬷嬷和丫头们坐在马车里，想到不知何时才能回来和父母团聚？忍不住伤心落泪。

    坐在她身旁的乌嬷嬷劝她：“格格别太伤心了，这一去最多也就是一年半载的，再说盛京的老太爷和老夫人向来最疼爱格格了，难道格格不想念他们吗？”

    玉绮娅用丝绢拭着泪道：“嬷嬷说的是，我也有好几年没见到玛父和玛玛了，一直都很想念他们呢。”

    马车一路颠箥，出城没多久，忽然听到后面传来阵阵急促的马蹄声，且越来越近。塔尔布回首望去，见是一队满洲骑兵，马匹膘肥体壮，骑手威武精悍，道上的人见了这阵势纷纷避让。

    当塔尔布看到这队护军正中拱卫的人时，不禁大惊失色，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那队骑兵已经赶上来将马车团团围住，使得马车被迫停下来。

    塔尔布急忙下马，上前行礼：“请豫亲王安。”

    玉绮娅在马车里听到塔尔布高声见礼，不禁惊呆了。多铎驱马过来，居高临下地望着塔尔布，厉声问：“你们要去哪里？”

    塔尔布一身冷汗，强自镇定地回答：“回王爷的话，舍妹旧疾复发，要回盛京老家养病。”

    “回盛京老家养病？”多铎强压怒意，冷笑道：“盛京天寒地冬，不适合养病。京城里有的是医术高超的大夫，本王看玉格格还是留在京城为好。”

    他说着翻身下马，走到马车前，一下子掀开车帘。玉绮娅紧张地抓住乌嬷嬷的胳膊，花容失色，娇躯微微颤抖。

    多铎阅美无数，见惯了光彩夺目，争艳斗丽的美人，只觉得眼前的少女是那样娇弱无助，楚楚可怜，如同一只受了惊吓的小白兔，令人心生怜惜。

    多铎满心的火气顿时烟消云散，柔声问：“玉格格是得了什么病？”

    玉绮娅愣住了，半晌才怯生生地道：“回王爷的话……民女自幼体弱多病，入关之后水土不服，身体更加不好，所以阿玛和额娘才要送民女回盛京老家……”

    她说着就故意用丝绢捂住樱唇，轻轻咳嗽了两声，心想，多铎应该不会要娶个病秧子吧？

    乌嬷嬷怕多铎不信，忙道：“是呀王爷，我家格格从小身体就不好，冷了热了都会生病，稍微受点惊吓就会大病几天……”

    多铎半信半疑地打量着玉绮娅：“玉格格的身子这么弱，实在不适合长途跋涉回盛京，本王这就送你回府。”

    他的语气虽然温和，却不容半点置疑，玉绮娅不由得打了个哆嗦，想到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多铎的监视中，整个人犹如置身于冰窖之中。

    一回到家，玉绮娅就在母亲富察氏的陪同下回房歇息。衍达尔汉引着多铎来到前院正厅，奉上茶，衍达尔汉垂首侍立在下首。

    多铎坐在上首的主位上，捧着茶盏越想越气，“啪”得一下将茶盏摔到他的脚边，怒声问：“衍达尔汉，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想要把女儿偷偷送回盛京，你眼里还有没有本王？”

    “王爷息怒，下官不敢。”衍达尔汉吓得面无人色，双腿一软，差点就要跪下：“小女是要回盛京养病……”

    “千里迢迢回盛京去养病？你们以为本王是三岁小孩？”多铎满面怒容，声色俱厉：“看在玉格格的份上，今天的事本王就不追究了，你们要是再敢有下次，本王绝对不会就这么算了。”

    衍达尔汉低着头，唯唯诺诺地道：“下官不敢。”

    多铎一手搭在炕桌上，敲击着桌面问：“和富察家的亲事退了吗？”

    衍达尔汉满头冷汗，吞吞吐吐地道：“王爷恕罪，我家和富察家是亲戚，这婚事又早就定下了，下官实在开不了这个口。”

    多铎盯着他冷冷一笑：“既然你觉得为难，那退婚的事就交给本王吧，本王相信富察家的人绝对比你识趣。你们只管照顾好玉格格，其他的事就不用cao心了。”

    衍达尔汉不禁打了个寒颤，嘴巴动了动，却说不出半个字。多铎本想再见玉绮娅一面，又想到她今日劳累了一天，也该歇息了，不想折腾她过来，便起身告辞。

    晚上，多铎宿在侧福晋刘三秀房里。这刘三秀是个地地道道的江南女子，是多铎前年征战江南时掳获的。她年过三十却生得花容月貌，风情万种，备受多铎宠爱。

    多铎虽然把刘三秀压在身下，可满脑子里想的都是玉绮娅，他见过的美女无数，还从来没有哪个女人能像玉绮娅那样令他神魂颠倒、念念不忘。

    尽管刘三秀在床榻上百般讨好，承宠献媚，多铎却提不起什么兴趣，对她那雪白丰腴的玉体也不像从前那样迷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