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 过关
王大伦端着泡好的茶从厨房出来，看到老范依旧站着，再看看桌子底下正可怜巴巴看着自己的萝丝，心里暗自一笑。网≥＞连忙道：“范叔叔，要不到里面坐坐！” 老范一听正合他意，扫了王大伦一眼，目无表情的点点头，抬腿走进南边的房间。一进屋，他的目光先落在靠墙摆放的床上，床上铺着凉席，毛巾被叠的很整齐，关键是叠好的毛巾被上只有一个枕头，这让他微微松了口气。 接着才环顾了一圈房间的四周，如同外面的小客厅一样，二十来个平方的房间里打扫得很干净。靠着阳台窗口摆着一张书桌，旁边是书橱，里面放着不少书，都挺旧，一看就知道不是那种精装的装点门面的书籍。老范不由对王大伦又高看了一分，对他的印象又加上一条好学的评语。 “范叔叔，您请坐。”床边摆放着一张二人沙，王大伦把茶杯放到沙前面的茶几上道。 老范在房间里审视了一圈，踱了两步，这才走到沙边坐下来。 王大伦拉开书桌边上的椅子，跟老范隔着茶几坐在他的对面，笑道：“范叔叔，这是我老家自家产的茶叶，您请喝茶。” 闵人多好茶，老范也不例外，同时也确实感觉有点渴了，轻轻咳嗽了一声，端起茶杯，揭开杯盖，一股热气带着龙井茶特有是香味扑鼻而来，他抽抽鼻子闻了闻，香味还算正宗，吹吹漂浮在上面的茶叶，品了一口，味道虽然没有黄书记那里特供特级龙井的味道那么地道，但也算是好茶了。 “你老家是杭.州的？”老范喝了两口，放下杯子开腔问道。 王大伦忙道：“杭.州桐庐，我老家在乡下，父母都是农民，承包了一片小林场，主要就是种点茶叶。” “嗯，种茶不错！”老范下意识的点点头道。 他长期在闽北山区的几个县工作，跟浙省交界，两地都是茶叶的主产区，他就曾大力倡导农民种茶致富。 不过他马上意识到自己有些跑题了，接着又问道：“听说你也是演员？” “是的，我是京城电影学院毕业的，不过只是大专，毕业后就留在京城拍戏。” “你跟子怡是拍戏认识的？” “嗯，算是吧。” “什么叫算是吧？”老范板起脸，颇有几分不怒自威。 王大伦忙道：“我跟子怡是在拍的时候认识的，当时她在拍戏，我去看望朋友，就这么认识了。所以也算是拍戏认识的。” 老范听着心里就不舒服了，女儿拍还是前年的事情，那时她才刚刚满十六岁，怎么就…… 王大伦一看老范的脸色变的越来越阴沉，知道他在想什么。说实话范子怡也确实早熟了点，这个年纪就谈恋爱，无论放在哪个父亲身上，都不会高兴。 他连忙用这几天准备好的腹稿解释道：“那会只能说是认识，后来巧的是子怡借房子正好就在我楼下，我看她一个小姑娘来京城闯荡挺不容易的，所以能帮就搭把手，这一来二去自然而然就好上了。” 老范原来很恼火，正想质问王大伦欺骗女儿年少无知。但当听到王大伦说起女儿一个人在京城闯荡很不容易，一下子就戳中了他长久以来对女儿愧疚，他想起女儿在电话里说的那句：就凭他管我！老范动了动嘴唇，质问的话顿时说不出来了。 王大伦偷瞄了老范一眼，知道自己事先准备的说辞见效了，忙趁热打铁道：“范叔叔，您可能不知道，子怡当时确实很不容易，当时她还没出名，片酬不高，签的经纪公司又不靠谱，拍戏很辛苦。而且您也知道她又不会做饭，整天在外面吃，或者干脆就是有一顿没一顿的。她搬过来那会，我们仅仅就是认识，连朋友都算不上，但我看着她确实太难了，就想伸把手，帮帮她。后来大家都有好感，就这样好上了。范叔叔，您要是不满意，千万别怪子怡，她真的是不容易，要怪您就怪我吧！” 老范沉默不语，虽然一开始王大伦的话戳中了他内心深处对女儿的愧疚感，但后来这番听上去很煽情的话，他就已经意识到王大伦是有准备的，是故意说给自己听的。如果是官场上，这种小伎俩在他看来几乎不值一提。但是王大伦的话虽然很煽情，但说到女儿的情况他觉得都是真实的，也许女儿当时的生活或许更加不堪。正是因为如此，他不能用官场那套来对付王大伦，要不然他就不配当这个父亲了。 老范突然站起来，郑重地向王大伦伸出手道：“小王，谢谢你照顾我们家子怡。” 老丈人突然的转变把他吓了一跳，连忙从椅子上站起来，受宠若惊地双手握住老范的手，道：“范叔叔，您看，我这不都是应该的嘛！” “唉！”老范长长的叹了口气，抬手压了压，示意他坐下，道：“子怡的情况想必你也知道，这丫头从小脾气就倔。我呢，平时工作忙，难免忽略了她，有些方面做的很不够，不是个称职的父亲。所以她在京城有你这样一个朋友帮衬着，我确实很感谢！” “范叔叔，您千万被这么说，我……”王大伦笑道。 老范却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继而问道：“小王，你今年多大了？” “我七四年属虎的，今年二十五岁。” “哦！”老范点点头，起初他还以为王大伦快三十了呢，看来是长的老相。 “那她跟台.湾的经纪公司打官司的事，想必也是你帮衬的吧？” 王大伦早就从范子怡那里得知老范对她当初跟琼遥阿姨公司的签约，一会儿反对一会儿又同意的态度，稍稍沉吟道：“范叔叔，这个政治上的事，我和子怡都不懂。只是子怡跟台.湾的经纪公司签约对她将来的展很不利，毕竟公司在台.湾，而子怡的展主要是大6，各方面的联系都很不方便。另外当然还有经济因素，他们那边的佣金比例太高了，对子怡很不公平……” 至于解约金的事，他觉得也没必要跟老范隐瞒，便又实话实说道：“其实子怡签这份合同的时候还未成年，按照法律合同本身是无效的。但考虑到琼遥阿姨毕竟给了子怡走红的机会，再者官司时间拖得越长对子怡各方面都很不利，所以我们请教律师后，还是决定给了对方十五万的解约金。” “嗯，你说的没错。”老范对于这点还是认可的，要是官司拖得长，闹得沸沸扬扬不但对女儿的展不利，说不定还要影响到他本人。 “那子怡现在又签公司了吗？” “签了，哦，不过目前暂时是口头协议，等过两个月，子怡满十八岁后正式签约。”说着，王大伦又笑道：“范叔叔，您放心，子怡这次签的经纪人叫王金花，在京城演艺圈很有知名度，口碑也很好，象陈到明这些我们演员界的前辈也是她的签约艺人。” 对于老范这种官僚来说，王金花的名字闻所未闻，但听到陈到明的名字时，不得不有些动容了，内心有些小自豪的同时也放心了，象陈到明这样大明星的经纪人想必还是比较靠谱的。 老范点头不已，又环顾了一圈房子，笑道：“小王，你这房子是自己的吧？” “不是，跟子怡一样，也是租的，在这儿已经住好几年了。”说着，他想起之前在楼下看到老范似乎很嫌弃小区周围的环境，忙又道：“范叔叔，有件事不知道子怡告诉您没有……” “什么事？”老范心里微微一沉，明知故问道。 “就是……”王大伦看了看老范，如果说之前的对话是让老范了解自己，那么现在已经到了该摊牌的时候了，或许当老范问到房子的事情，也正是这个意思。 他索性转身从书桌的抽屉里拿出一本房本，咬咬牙道：“就是我跟子怡凑钱买了一套房，上个月就已经装修好了，等子怡拍完戏回来，我们就打算买家具搬过去了。” “你……”老范猛然站起来，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厉声道：“你刚才还在口口声声，子怡还没有成年，你怎么能干这种事！” 王大伦尽管早有心理准备，但还是被老范激烈的反应吓了一跳，稍稍愣了一下，继而反应过来，连忙辩解道：“范叔叔，您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不是……”慌乱之间，他都不知道给如何解释，但看到老范脸色越来越黑，索性直白道：“我跟子怡现在就是谈恋爱，压根就没那，什么！而且我知道她还没成年，我怎么能干出这种事呢？” 说着，他又拿起房本翻开道：“范叔叔，您看，我们买的是两室一厅的房子，有两个房间呢。” 老范没有去看房本，而是盯着他的眼睛道：“真的？” “真的。”王大伦毫不回避他严厉的目光，无比坦然道。本来就是没做过的事情，他甚至都有些委屈。 老范足足盯了他五秒钟，这才感觉这些天心头压的那块大石头消失了，心里一阵轻松。但他的神情依旧不变，从王大伦的手里拿过房本，扫了一眼，现房本上居然还是王大伦和女儿两人的名字。不由皱眉道：“房子是你买的吧？” “不是，是我们两个人一起买的，子怡也出钱了。”王大伦道。 “她有钱吗？” “有，就是……就是从您那里拿的十五万。” “这不是她用来付解约金的吗？”老范眉头越皱越深道。他能容忍女儿的骄纵，但绝不希望看到女儿说谎。 “解约金在年前官司打完后，我跟子怡凑钱已经付清了。” 别看老范在他面前摆足了臭架子，其实他挺同情老范的，跟女儿的关系搞的很僵，对女儿的事情一无所知，还变着法的跟自己打听。于是他索性把丫头的一些近况，包括丫头即将要跟任权、李兵兵合伙开饭店的事都一一跟老范说了一遍。 最后相当诚恳道：“范叔叔，您就放心吧，子怡现在真的很有展前途。” 老范眼神复杂的看了看王大伦，虽说他跟女儿关系不佳，但这丝毫不影响他对女儿的了解。尽管刚才王大伦的一番话，很多都归功于女儿自身的努力，但他还是能够觉察到这里面好多事都有王大伦的影子，都是王大伦在引导女儿走在正确的道路上。 尤其是象他这样的官僚，对道路正确选择的体会尤为深刻。总的来说，他对王大伦的印象算是彻底改观了，或者说之前不了解，现在终于有了一定程度的了解，反对他们在一起的心思也逐渐淡薄了下来。 其实今天他来找王大伦的目的，一方面是就是想看看这个诱拐自己女儿的人到底是个什么人；同时还想着看看能否在他的身上动动脑筋，让他主动放弃自己的女儿。因为要自己去说服女儿的可能性几乎为零，而且以女儿对自己的逆反心理，事情只有可能变得越来越糟。 但是现在看来自己原来的打算已经没有必要了，而且他觉得女儿跟王大伦在一起，自己很放心。 老范抬腕看了看时间，离预定回去的时间还有一点，跟王大伦说到这个程度，他现自己已经没啥好说的了，索性再次站起来道：“小王，子怡房间的钥匙你有吗？” “有。”王大伦下意识的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钥匙，但一抬头突然现老范脸色又有些不善，连忙解释道：“范叔叔，您千万不要误会。子怡经常跑外地拍戏，我相对在京城待的时间比她长，所以拿她房间的钥匙，主要是平时帮她打扫打扫，洗洗晒晒，通通风啥的。” 老范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眼神中警告的意味很浓厚，道：“走吧，带我下去看看子怡的房间。” “哎！”王大伦连忙应了一声，走到前面开门带路。 到了楼下，王大伦打开五零一的房门，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老范走进屋，小客厅里空荡荡的，就连北面的厨房也没啥东西。因为这是女儿的房间，他用不着征求王大伦的意见，抬腿走进了南边的房间。 房间里东西不多，两个简易的衣橱，靠窗摆放着一个小梳妆台，中间摆着一张单人床。虽然房间没人住，但打扫的很干净，地上、梳妆台上看不到积灰，空气中也没闻到一丝霉味，想必正如王大伦刚才说的那样，经常来打扫通风。 但看着这间很简陋的房子，老范的心里感觉酸酸的，同时又有深深的自责。这些年女儿一个人在京城闯荡确实很不容易，说到底还是他这个当父亲的很不合格。想到女儿对自己的排斥，他回过头看看跟在后面一脸陪笑的王大伦，他或许真的应该好好感谢这个小伙子。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