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血腥
自四天前那个下午的血案之后，上京城南城就很少有人在街上走动，本来就相对安静的南城比以前更加安静，安静的显得冷清。 但是，很少有人不是说没人在街上走动，街上还是有人的，只是少而已，加上在街上不时巡逻的东厂鹰卫也少得可怜。 因此，街上大大小小的那些上商铺的生意也少得可怜，几乎无人光顾，而那家以往常常爆满的客栈，现在也冷清了下来，整家客栈里只有数位顾客。 他们都是上了年纪的老者，上了年纪的老者都有一个习惯，那就是念旧，喜欢和一帮老友坐在一起和茶聊天。 “唉……” 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一人突然发出一声长叹，声音充满了感慨，面色惆怅。 “李老哥，你怎么啦？可是遇上了什么难事？说出来我们哥几个帮帮你！”身旁另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放下茶杯看着叹气之人问道。 这时，其他几人也都放下茶杯朝他看去。 “是啊！老李，大家都是多年的老朋友了，你若是有什么事就说出来我们帮你想想办法，别自己一个人藏着掖着！” 老李闻言，面上浮现一丝感动，但随即摇了摇头道“我没有遇上什么难事，只是想起前几日这里是多么的热闹，而现在！唉……”说着，又是一声长叹。 “唉……” 众老者闻言，也都发出一声长叹。 是啊！想当初，这里是何等的热闹，是何等的繁华，天下学子云集，更有四大夫子在这里喝茶讲学，而现在…… 前后的差距实在是让人难受！ “对了，你们听说过没有？”突然，一老者身子前伏，压低了声音对其他老者说道。 “什么事？” 其他老者闻言，不禁好奇心大起，都伏在桌子上将耳朵凑了过去，想听听到底是什么事，竟然搞得像小时候常玩的卧底接头一样。 “听说，杜大人在东厂刑房里被打死了！”那老者悄悄说道，声音几乎微不可闻，但幸好众老者都靠的极近，这才勉强听清楚。 但是，这句话太让人震惊了，震惊的众老者忍不住大叫了起来。 “什么？” 一老者怒不可遏，忽的站起来拍桌子怒道“那帮东厂的阉人竟敢把杜大人杀死在牢房里！” “哼！那帮阉人有什么不敢干的？那些个好官被他们杀了多少你不知道吗？这次的杜大人也不是第一个了，只是这次他们也太大胆了，竟然敢杀文道！”另一老者也跟着怒气冲冲的附和。 其他人虽然没有说话，但脸上也是充满了愤怒。 “哼！竟然知道我们大胆你还敢这样说我们，这不是找死吗？” 什么？ 众老者刚要朝声音来处看去，忽然一道血光出现，紧接着，地上便多了数颗头颅。 “哼！把地上收拾了！” 那道高高在上的声音再次响起，客栈里的店小二战战兢兢地点头应是，豆大的汗珠从额头冒出然后落下，很快就在地上留下了大片水渍。 刑伤见状，不屑的冷哼一声，收起滴血的血滴子，缓缓下楼，然后走出去，至于那几具尸体，根本不能让他侧目。 外面，晴空万里，傍晚的晚霞像火烧云一样，给这天、这地，渲染了一层红色，夕阳的余晖下，刑伤的背影仿佛披上了一层血衣。 身后，一双血色脚印跟着他，一直到永远。 客栈里，从七名老者脖子上那碗口大的切横里流出来的鲜血渐渐扩散将地面染成了红色，浓郁的血腥味散发。 店小二面色发白，刚刚从柜台后面冒出头的店老板也是面色发白，身体颤抖着，虽然前几日他们已经见过了这样的屠杀，而久居上京城更是见过不少斩首，但看到地上那几颗人头，他们心中还是不可抑制的升起一股恐惧。 七颗头颅，脑后花白的头发已经尽数被血染红，嘴唇大张，眼中瞳孔爆睁，仿佛死不瞑目，那眼里的愤怒已经随着他们的死亡凝固，但在眼底深处，又悄然浮现了一丝不甘。 不甘人生如此美好，他们却已经享受不到了，不甘那些鹰卫如此可恶，他们却已经看不到对方参死的那一天了，不甘……不甘！ 店小二看懂了这七名老者眼中的不甘，但是，他又能如何？他只是一个店小二而已。 店小二如此想着，跑出了客栈，他要去通知死者的家人。 而在上京城，此时还有更多的人像他这样，去通知死者的家人！ 通知死者的家人！ 因为，在这个下午，上京城发生了太多杀戮，造成了太多血腥。 东城、南城、西城、北城，整个上京城，除了中央皇城，到处都流尽了鲜血，留下了无数尸体。 这些人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死前在谈论中午突然出现并迅速传开的传闻，谈论文道杜学辅的死。 至于到底留下了多少尸体，刑伤不知，因为他没有统计，他也懒得统计，他现在只想回去查出那个泄露杜学辅死亡消息的家伙，然后将对方千刀万剐。 缓步走在街上，看着街边百姓们眼中的恐惧，看着他们仇恨的目光，看着哭泣的百姓，看着那一具具尸体，有老、有少、有小孩、有妇女…… 渐渐地，刑伤心中升起了一股快感，因为他喜欢杀戮。 上京城充满了血腥味，空气中充满了血腥味，血腥中隐约有低低的哭泣声响起，传向远方。 月色，如血！ 夜色，如血！ 月光下，白衣胜雪的禹轻尘静静地站在屋檐下，静静地仰头看月。 他仿佛闻已经到了血腥，看着天边那轮血月，想起今天下午突然出现的消息，禹轻尘心中发出一声长叹。 唉…… 兵道宝典的下落已经出来了，不知是谁传出的，兵道宝典在城西十里外的魔窟，而经过各种证据证实，兵道宝典确实在魔窟。 争夺将要开始了！ 兵道宝典只有一部，最终会花落谁家？ 为了争夺这部兵道宝典，又有多少人会死？ 再次想起这些问题，禹轻尘还是不知道，他只知道，血腥和杀戮就要出现了，甚至可能已经出现了。 “唉……” 看着天边那轮血月，禹轻尘再次发出一声叹息，眼中浮现一丝悲悯，最终，转身，回房。 黑暗中，一双目光消失，开门声先后两次响起，然后，西门雪房中的亮着的烛光被熄灭，屋子迅速暗了下来。 天地具寂，万籁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