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快慢一剑
禹子玉一个人在屋子里静坐了三天。 三天时间，他理清了所有思绪，将心底对师父的那丝怀疑给压进了心灵深处。 不管怎么说，是师父救了他，也是师父传授了他武功，养育了他十年。 他对师父的感情，不只是师徒之情，更有父子的孺慕之情。 而且，自己能找回过去的记忆，也是靠师父给的线索！ 所以，无论如何，西门霸道始终是他的师父！ 天阴沉沉的，还是没有晴朗，却已不再下雨。 走出门去，门口坐着一人。 “阳兄，你身体刚好，怎么不多多休息？” 见门口的阳三一脸疲惫，身上衣衫被露水亦或是雨水打湿，微微湿润，显然在这里坐了许久。禹子玉心中感动，忙把他扶了起来就要扶进屋去休息，阳三却伸手虚推了一下，制止了禹子玉的动作。 “不用了，田师叔在后面禁地等你，你快去吧！” 听到这句话，禹子玉不由得激动了一会儿，连阳三什么时候离开的豆没有注意到。三天前炎樽说会鼎力相助，他便顺势提了句想变强，当时炎樽只说会找人指导他，悉心教导，却没想到是火爆天王田木亲自教导。 田木虽然只是五气朝元境，但实力强大堪布归一境，这等武力，当世罕见。 他能在这么年轻的时候拥有五气朝元境的内力修为已是运气，想在短短时间内力修至归一境甚至是化境几乎不可能，唯一的办法便只有另辟蹊径，从其他方面强大战力。 走去后面禁地，禹子玉老远就看到那茅屋前负手站着一人，虽然此人面朝茅屋，背对着他，但禹子玉还是一眼看出这人就是田木。 “田前辈！”禹子玉躬身行以学生礼。 前面微不可闻的传来一声“嗯！”沉默了一会儿，前面之人的声音才继续响起。 “你的功法和我炎日谷差别很大，所以我只能在招式上和其他方面给你一些建议！” “说说吧！你最擅长的是什么”说话的时候，背对着他的田木已经转过了身来。 我最擅长的是什么 禹子玉皱眉思索。 这个问的是最擅长哪套武功吗？ 略一沉吟，他斟酌着说道:“夺命九剑！” 田木脸上神色一如既往地默然，看不出喜悲，仿佛木头一样，甚至于他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一根沉默的木头。 “那么你擅长的就是剑了！剑走轻灵，死守周身，你的剑如何？” 禹子玉没有说话，他用行动代替了回答。 他静静走到一边，拔剑出鞘。 这剑，正是天子剑。他记忆恢复醒来的时候便发现天子剑和兵道宝典都在床边，那守墓人在他昏迷的时候就还了回来。 不需要施展什么厉害的剑招，禹子玉直接将学剑之人都会的基础剑法展示了一遍。 禹子玉面色严肃，身影飘忽，时左时右，时前时后，忽然一剑出，或挑或刺或削或斩或劈或撩或横挡，转剑流畅，毫无征兆，让人防不胜防。 田木虽然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眼中却不易察觉的掠过一丝赞赏。 不到一盏茶时间，禹子玉一遍练完，默默走回几步在田木面前。 “还算可以，但是还不够，天下武学，唯快不破，你的剑还可以更快！”田木淡淡道。 “如何快”禹子玉问。 田木不答，同样以行动代替回答。 他接过禹子玉手中的剑，以rou眼清晰可见的乌龟速度往地上刺了一剑。 这一剑，刺得禹子玉满心疑惑，他却也不做解释，天子剑抛手而出，回入禹子玉左手鞘内，然后一言不发走了。 这算什么 禹子玉心中暗暗肺腑，那一剑即便是初学武的小孩都能随意刺出来，哪里算快了 然而，他目光扫过地上那刺去的地方，整个人忽然怔住了。 地上整整齐齐的成排竖着七个小点，这七个小点，一模一样，一样大小，深浅相同，都在一条直线上。 田木先前一剑，竟是刺出了七剑。 这到底得有多快才能把七剑合成一剑 到底得有多快才能让他错看成乌龟速度的一剑 渐渐，禹子玉仿佛陷入了魔障，每天对着地刺剑，走路走刺，吃饭走刺，就连睡觉，他的手也会时不时的忽然刺出。 “他是怎么啦？莫不是走火入魔了” “我们该怎么帮他” “禹大哥不会有事吧？” “听说是练剑练成这样的！” “练剑还能成这样跟个傻子似的！” “莫非禹子玉在练什么绝世剑法” 炎日谷内议论纷纷，禹子玉的朋友们担忧不已，却没有丝毫办法，谁去劝他都是根本不听。 连着一个月，炎日谷内地上几乎被刺满了窟窿。 有心人发现，这些窟窿前后差别极大。 开始时，禹子玉刺在地上的窟窿虽然细微，但大小不一，有的深有的浅，且凌乱无序。 到得月中，那些窟窿变得明显了些，似乎用力过度，但大小渐渐一致，而且一剑刺出，地上竟然是直接多出了两三个窟窿。 这下，所有人都认定禹子玉是在练什么厉害的剑法。 到了月末，进入秋中十月，天气渐渐凉了，禹子玉在地上刺出的窟窿也终于趋近于开始的细微。 这天，十月十五，是他练剑的第三十三天。 后面禁地，禹子玉握着天子剑接连刺出，出剑的速度看起来越来越慢，然而他同时刺出的剑也越来越多，这样的剑法若是让外界的剑客看见，估计都会露出一脸惊骇模样。 然而他脸上却一点儿满意的神情都见不到。 “到底还有哪里不对” 这一个多月来，禹子玉第一次停下了手里的剑，低下头看着地上那些窟窿，默然不语。 沉默间，禹子玉眼角余光忽然瞟到了一人。 是那守墓人，在禁地边上有一块小小菜地，守墓人浑汗如雨，双手举着锄头一下一下的砸下，给那菜地送土。 他挥动锄头的速度并不快，看着也不是很有力，但很有节奏，气力尚足时由慢而快，待气力不足时再由快而慢，菜地里的土一点点被锄松。 由慢而快，由快而慢！ 心中轻轻呢喃这八个字，禹子玉渐渐沉思起来。 时间如流水，缓缓而过，悄然间，禹子玉眼底生出了丝丝光亮。 一剑刺出，轻飘飘的，不急不缓，刺在地上，却轰然出现了三个窟窿，整整齐齐的排在一条直线上，大小一致，深浅相同，痕迹细微。 这一剑，既慢又快，乃是快慢结合的一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