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执念
“近一万江湖绿林围住了村庄，又有铁牌道人、五虎断门刀、夜罗刹、潇湘浪子、皖南剑客、黑白双煞压阵，结果显而易见。”唐玺娓娓道来。 “这不可能！墨家不会这么轻易覆灭的。”白书树有点慌乱了。 “事已至此，又何必自欺欺人呢？”唐玺依旧面带笑容，可嘴角却在不经意间流露出了一丝嘲讽。 白书树瞪着唐玺，厉声道：“你根本不知道墨家军有多厉害，一个月内连下三城，势不可挡。” 唐玺微微苦笑，却也有些同情，淡淡道：“朝廷腐败，官员昏庸，攻下那三城虽非侥幸，却也证明不了实力。若任意一城换做老将军张世忠镇守，其结果必定截然不同。” 这些道理浅显易懂，白书树又何尝不明白，只是接受不了当下的现实而已。旧伤未愈，又添新痛，是谁心里也不好受。但是，不愿接受现实又有什么意义呢？ 白书树沉默了，不断地翻动着手中的树杈，眼睛死死地盯着树叉顶端的鱼。 “身负天下第一掌法降龙十八掌，身负天下第一内功心法易筋经，丐帮帮主白书树英雄出少年，真乃江湖中难得一见的青年才俊！”唐玺的声音很平静，不悲不喜。但这些话语却如针一般扎在了白书树的心上。 “看来你只是运气好，有萧峰、庄聚贤这样的义父，不想出名也难。至于你，只不过是个低情商的懦夫罢了。”如此恶毒的话语，从唐玺口中说出，却是那样的轻松写意。淡淡的微笑，没有丝毫嘲讽，没有丝毫恶意。 “我就是一个懦夫，一个不敢面对现实的低情商懦夫！”白书树一声大喝，响彻山谷。 “看来你并非愚不可及，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唐玺轻声笑道。 白书树一脸苦笑，此刻，与唐玺相比，他的情商与顽童无异。 “既然你已经接受了现实，那我们就是仇人了。你会怎么对我呢？”唐玺的脸上依旧带着笑容。 任何话语都是如此的直接、轻松写意，哪怕关乎生死，唐玺也毫不在意。 “不知道。”白书树淡淡道。 “怎么会不知道呢？就在你跟着我离开村庄的那一刻，你的内心便做了决定。奋不顾身跃入万丈深渊之时，潜意识中的选择更是坚定了你的决心。你根本不会伤害我，又何必唯唯诺诺呢？”唐玺的声音很平静。 白书树不敢相信，那纯洁甜美的眸子竟能洞穿一切？但事实摆在面前，不得不信。他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沉默大多时候都是明智的选择，但毋庸置疑，也是一种逃避。不敢直面最真实的自己，是源于内心深处的执念。你天姿虽高，却也无法脱俗。”一个仅二十岁的姑娘，竟有如此透彻的人生见解，着实令人匪夷所思。 “执念？”白书树的目光中放射出异样的光芒。 “话已至此，剩下的你自己去领悟吧！我要吃鱼了。”说话之时，唐玺的眼睛一直死死地盯着烤鱼。 一股淡淡的清香扑鼻而来，烤鱼已然熟透，白书树却恍然未觉。他苦笑了一下，赶忙递给了唐玺一条，而自己，却只是望着烤鱼发呆。 不久前还自由自在，片刻工夫，便葬身火海，沦为人类口中美味。这条鱼的命运真可谓瞬息万变。天地之间，万物平等，与浩渺苍穹相比，人类又与这鱼儿有什么区别呢？人生在世，非生即死。生死本为常态，又何必为之执着呢？ 墨家覆灭，非我之过，但有负重托，也难辞其咎。墨家大仇，自当全力以赴，义不容辞。但无论如何，也只有两种结果，要么我杀了他们，以告慰墨家亡灵；要么我被杀，却也死得其所。 我并不畏死，浴血沙场，为爱跳崖，没有一丝犹豫。连死都不怕，还有什么事情值得烦恼呢？生命如白驹过隙，是何其短暂。悲伤是一天，开心也是一天，何不过得潇洒一些呢？放下内心深处的执念，无视天下人的看法，做最真实的自己，或许这才是人生的归宿。 白书树豁然开朗，愁容一扫而空，大声道：“唐玺，我喜欢你！我一定会去找你哥哥他们报仇，但绝对不会伤害你，这是我最真实的想法，也是我的承诺。” “孺子可教也！”唐玺嫣然一笑，接着道：“有一点必须言明，我可没有说过不杀你哦！” 白书树没有感到惊讶，笑着道：“这一点我自然知道。以你的理念，就算我为墨家报仇杀了你的哥哥，你也不会恨我的。” 唐玺点了点头，道：“生在江湖，要么杀人，要么被杀，再平常不过了。我自是不会恨你，但有可能会杀了你。” “就算我不杀你哥哥，你依旧有可能杀我，不是吗？”白书树生性潇洒，能言善辩，一旦看破，言辞倒也犀利。 唐玺笑而不语，算是默认了。 幽幽深谷，小河流水，火堆旁，一对关系复杂的男女在静静地吃着烤鱼，有着一种异样的温馨与浪漫。 燕山一行人历尽艰辛，才来到了山洞前，其隐秘程度可见一斑。洞口不大，又被藤蔓覆盖，若非站在高处，是很难发现的。 “你们呆在外面，我先进去看看。”说完间，燕山轻轻地掀起了藤蔓，顿时，包扎好的伤口溢出了大量鲜血，一阵锥心的疼痛从指尖传来。 望着燕山脸上抽搐着的肌rou，几个孩子立刻过去帮忙。 “还是我先进去吧！”蒙甜轻声道。 燕山拭去了脸上的冷汗，勉强露出了一丝笑容，道：“你还是在外面守着孩子们吧！” 说话间，过去帮忙的几个孩子用力地撕扯着藤蔓。燕山连忙喊道：“不要破坏藤蔓，能进去就可以了。” 对于山洞而言，藤蔓无疑是最好的掩饰。孩子们不知其中道理，却也停止了撕扯，轻轻地拨开了一道缝隙。 燕山探着身子进入了山洞。 “大哥哥，我们陪你进去吧！”几个大孩子急忙道。 燕山笑着点了点头，又有四个孩子进入了山洞。 洞口虽小，洞内却十分开阔。燕山仔细察看之下才发现，洞内竟有人工开凿的痕迹，虽年代久远，却清晰可见。“莫非是墨家先辈所为？”他心中暗自揣测道。 他们仔细地查看了一遍，确定没有危险，更意外的发现了一些灶具和许多粮食，当真是雪中送炭。 洞内是安全的，或许这里便是孩子们的新家，要住好久好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