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都是棋子
小六看到张柔面色红润的走了出来，心底有些奇怪，张了张嘴还是没问什么。自家大哥他还是挺了解的，有些事情他不说，别人问了也是白问，默默的跟在后面回去了。 张柔是真的感觉很好，赵麒所言之事他从未想过，他是聪明人，稍微一琢磨就明白了诸多奥妙。尤其是赵麒那句星星之火，可以燎原，更是点燃了他全部的野心。 回头看了一眼，张柔内心闪过一个念头，能不能抓住这个机会是他自己的机遇，后面的事情可就由不得赵麒做主了。 相比较其他人，他并不是纯粹的江湖中人。一直对宋金蒙古等动向颇为关注，赵麒的话对他而言犹若醍醐灌顶。 压抑住心底的兴奋，张柔的步伐都轻快了许多。原本的生死之战，在他现在看来可笑到了极致。 千金之子不坐垂堂！ 性命想搏，拔刀相向，那是江湖莽夫所为之事。 之前他应下彭连虎战帖，那是形势所迫，眼下自然不必如此。 距离午时越来越近，彭连虎的身影终于出现了，身后跟着二三十骑，所过之处，尘土飞扬。 “张柔可曾到了？”远远的就能听到彭连虎的呼声，声若雷霆，聚气成音，震得在场人耳朵一阵轰鸣。 “呵呵，彭兄倒是来晚了一步，在下恭候多时。”张柔毫不示弱的长呼一声，周围的十多个兄弟跟着他一同起身，颇有声势。张柔看向彭连虎的身影，圆目中闪过莫名的光彩。来之前他还把此战当作生死之战，更是安排好了诸多后事。眼下形式突变，彭连虎对他而言已经不成威胁，他反而琢磨起其他的事情了。 人站的角度位置不同，想的事情永远都不一样。 张柔已经有了决定，回去之后就暗中招揽兵马，组建义军，以待天时，这就是诸侯之心。 身处河北，接壤蒙古，张柔对于蒙金之间的形式了解很深。之前也只是一叶障目，现在了然于心。 彭连虎来了！ 众人心中猛地一咯。 彭连虎真正来的时候，他们才感受到发自内心的畏惧。 这就是北地之虎，千手人屠的威势。 彭连****着黑马，绕着众人走过了一圈，威风凛凛，只见他双目精光爆射，显然是对这里的局势一清二楚。 “我听说此地来了不少江湖好友，原本心里颇为喜悦，来者皆是客，本应送上美酒，可惜……”彭连虎手中一对镔铁判官笔转动，在阳光映射下寒光尽显，犹若刀锋。 他说出的话，更是让众人如坠冰窟。 “呵呵，等到本座解决了张柔，再和你们谈一谈。”彭连虎没有继续说下去，黑马嘶吼一声，载着彭连虎出现在了张柔身前不远处。 “张柔，你倒是还算是有点胆色。”彭连虎居高临下，神色冰冷，张柔这人可是破坏了他不少的计划了。 “不劳彭寨主挂念，既然彭寨主下了战帖，不得不来。”张柔手握长枪，战略上他是蔑视彭连虎的鼠目寸光，内心他可不敢对着彭连虎托大。彭连虎此人可不讲究什么原则，要是被他抓住了机会，说不定就会直接出手杀人了。 彭连虎微微摇了摇头，这张柔警惕性极强，他想要突袭都没半点空子，翻身下马，一拍马身，黑马就乖觉的跑到了一旁。 “时间也差不多了，也该送张大侠上路了，到了阴曹地府，可不要忘了杀你的人是谁。”彭连虎懒得继续废话，手中镔铁判官笔滋滋作响。 “彭寨主就不想知道是谁开设了赌局吗？”张柔手中长枪挑动，话题一转提到了这个。他知道自己武功距离彭连虎尚有一段差距，放到之前可能舍命一战也无妨，可是此时他心有万千想法，早就没了死志，能够借势一番就没什么了。 人情都欠下了，无所谓多少，日后偿还了便是。 彭连虎眼眸一瞪，开口说道：“难道是你张大侠给自己留下点的棺材本不成？哈哈哈。” 这话一出，张柔身后的众人个个面带怒色。 张柔摇了摇头，伸手指了指刚刚走出来的赵麒，仔细观察着彭连虎脸色的变化，赵麒和彭连虎的关系，对于他而言还是挺重要的。日后他组建义军，要在河北立足，就避不开这位彭寨主。 赵麒伸了伸懒腰，张柔现在还是个不错的棋子，要不然他才懒得管他死活，只能出来转转了，远远的对着彭连虎点了点头，背后的手又摇了摇。 他赚了这笔黑心钱，可不想被人日后指着鼻子咒骂。能把黑锅甩给丐帮，才是最好的。这年头可没有录像等，到时候人群散开，能记住他的人可就不多了。反而是负责收钱的丐帮那几位，估计会有点小麻烦。 赵麒也不担心他们把黑锅扔给自己，别的不说，拿了钱的彭长老就会压下这事。丐帮人多势众，恐怕他们到时候就要哑巴吃黄连了。 他这人不擅长谋算未来之事，倒是对于因势利导颇有心得。 彭连虎看到赵麒的一瞬间，就明白今日之战，他只能输过一场了。那次见过赵麒之后，他可是下了大力气打听了一番赵麒的来历，根本找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越是这样，彭连虎对赵麒的畏惧越深。世界上最可怕的就是一无所知的敌人，换句话说就是未知的东西最可怕。后来赵麒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他才放心了不少。 看到赵麒的身影，彭连虎第一个动作竟然是想要逃跑。赵麒善意的笑容，到他眼中都是恶魔的微笑。 从赵麒那边收回目光，强压下心底的惊慌，彭连虎换上了笑脸说道：“不知张大侠和那一位又是什么关系呢？还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了。”彭连虎的声音很低，只有他和张柔两个人可以听清。 彭连虎脸上的恐慌之色还是被张柔捕捉到了，听着彭连虎的话，更是让张柔惊骇莫名，他假设过彭连虎和赵麒的关系，却想不到会是这样子。彭连虎威震河北山西，堪称两地第一高手，至今未逢敌手。换成天下五绝，张柔还不奇怪彭连虎的反应，可是赵麒太年轻了。 “呵呵，不瞒彭兄，在下今日才认识了这位赵兄弟，据说是西域明教教主。”张柔同样是压低了声音，有些事情他们并不想其他人知道。 彭连虎听了这话，眉头一皱，他见多识广，也遇见过一些明教教众，奇奇怪怪的一群人，武功也差劲。知道了赵麒的一袭来历，让他心安了些许。 “张兄倒是运道不错。”彭连虎有点理清了脉络，若是张柔所言不虚，那就是赵麒看中了张柔，否则也不会来到此地。既然不是冲着他来的，彭连虎这才把吊着的一颗心放了下来。 “彼此彼此，这位赵兄弟可不简单，别的不说，单单是那份见识就非凡俗之辈。”张柔也想从彭连虎这里打听点消息，赵麒这人出现的太突兀了。 彭连虎笑了笑说道：“我不是他一招之敌。”说完深深的看了眼张柔，联想那时候赵麒对他们说的事情，他有点明白赵麒的心思了。赵麒那时候所说的事情，可有一些已经发生了。 张柔听得眼皮直跳，仔细看了看彭连虎，又不似在撒谎，结合刚刚彭连虎的恐慌。他倒吸了口冷气，真正把赵麒最后看似玩笑的话放到了心上，张柔终于明白了赵麒的底气所在。彻底让他打消了侥幸心理，投靠蒙古人绝对是死路一条。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张柔嘴中念念有词，他只算是半个江湖人，五绝那种程度的威胁，那就不是威胁了，说出的话就会是事实。赵麒给他的道路，只有两条。要么今日死在此地，要么搏一搏日后的荣华富贵。 一条路是死，一条路是通天大道，只要不是蠢到了一定程度，绝对会选择后者。这不是贪生怕死，而是人性。 彭连虎有点好奇张柔的反应，又看到赵麒就在旁边，只能说道：“张兄走神了。” 张柔收敛了神色，他第一次近距离体会到了犹若神一般的恐怖，赵麒给出的既是机会，也是绝路，不成则死的一条路。 “呵呵，他倒是悠闲的好算计，难怪不怕咱们这些小人物，都是他的棋子呀。”张柔一时之间，心情变了两次，幸好他心智足够坚定，否则估计整个人都会不正常了。 彭连虎点了点头，深有同感，面对一个能够一招杀死你的人，这种无力感太强了，就像是普通人面对他们一样。只不过他们面对的是更恐怖的赵麒。 “咱们还要打吗？”彭连虎问了一句，赵麒倒是让他们两个有了同病相怜之感。 “还是要战过一场的，就当是以武会友了。”张柔手中长枪摆动，前方无路，他就用手中长枪杀出一条血路，总有一天能够摆脱棋子的处境。 “好，来得好！”彭连虎手中判官笔一横，抵在了枪尖，对于他们而言，任何地方都能够成为战场，时时刻刻都能出手。 不远处的赵麒自然能够发现两人的小动作，他的确是如同两人想的那样，不放在心上。他要的只是足够多的抗蒙义士义军，其他的不重要。甚至事后谁能捡了便宜，他都没那么在意。 他要的是汉人能够堂堂正正的在太阳下站着生活，而不是成为了金人的牲口，又变成蒙古人的驱口，被接连不断的蛮夷奴役。 彭长老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赵麒的身旁，满脸堆笑的看着不远处的交战，小眼睛转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