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章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一）
管家满不在乎地挥挥手说：“我家公子没有铜钱，你也不必找了，他嫌脏。” 管役嘴角抖动了两下，抬手扇了自己一个耳光，又响又清脆，疼！可是还是像是做梦呢。 南筝此时已经笑不出声，喉咙里只是粗糙地“呃呃”声，脸上仍是可怖的和血的笑，十分吓人。 她不管拉着自己的谁，只麻木地跟着他走，仿佛就算是带她下地狱，她也完全不在乎了。 台下有人在小声地说：“这位公子我好像见过，好像是钱记商号的少东家。” “哇！钱记！你确定？那他到这里来了，县太爷会怎么不知道啊？以前县太爷都是亲自陪同他的。” “没错就是他，我见过他本人，上次他在恒城直接买下了三个茶坊！全部歇业，只给他自己的别苑里供茶叶。” “嗬！” “这算什么，他买下了一座金矿，采的金子，全打成砖头，用来铺地！” “天哪！” “为什么他不买我？” “那你快站到台子上去！也许他玩够了女人，对男人也有兴趣呢，哈哈哈哈……” “要是他不要你，说明你连个瞎子都不如。” …… 南筝听到了几句他们的对话，却没有任何感觉，有钱人又怎么样，不过是买她这样一个废人回去看个笑话，玩上两天就丢弃了而已。 她这一个月来，已经饱尝了人间冷暖，看透了人的丑恶，她现在只是想着，等到了这位公子的宝地，会不会有机会去寻死。 这么有钱的公子，买三个茶坊供他一个人喝茶，买金矿打地砖铺地，应该是个喜欢风雅的人吧，应该不会做出把她的尸体煮熟了去喂狗的事吧？ 那人将她拉到公子面前，公子瞧了片刻，“啧啧”了两声问：“你这么年轻，得罪了什么人，弄成这样？” 南筝自然没有搭理他，他这种生而富贵的人，怎么会明白她这种孤女的遭遇？ “行了，让她坐轿子吧，本公子还要去一会一位故人，不远，就走着去吧。”公子的声音带了一点点鼻音，懒洋洋的，又透着一种高人一等的优越感。 下人们回答“是”的声音响成一片，看来果然是一位前呼后拥的贵公子啊。 不过这些都和南筝没有关系了，她木然地由下人们扶着她上了轿。 这顶轿子大得吓人，比普通轿子大两倍有余，不仅可以舒服的坐着，甚至还可以在里面躺着。 “前面八个人好了没？后面八个呢？好，起轿！”刚才买她的那个下人在外面招呼，南筝无语了，竟是十六个人抬的轿子，这位钱公子真是钱多啊！ 轿子稳稳地走了许久，周围已经听不见商贩叫卖声和人说话的声音了，越来越安静。 南筝像个散架了的布偶一般，靠在轿子里睡着了。 睡醒了一觉后，她仍在轿子里，可是轿子已经停了，她摸了一下，找到了轿门，轿门立刻就被打开了，仍是那个买她的下人，他说：“你醒了？轿子已经到了房间门口了，我让她们扶你进去。” “大哥，请问您怎么称呼？”南筝用嘶哑难听地声音问，这个人，无论他是出于什么原因，他都是她些天来遇见的第一个肯和她平心静心地说话的人。 “我是公子的侍卫，我叫王朗。” “王大哥，谢谢你。”南筝有礼貌地说。 王朗没有回答，只是吩咐婢女们扶她进去，让她沐浴。 沐浴？也好，洗得干干净净地去见阎王，给他老人家留个好印象，可以让她投个好胎，不要富贵之家，只要能投个父母慈爱的小门小户就可以了。 抱着这个想法，她任由婢女们搀进去，脱掉她身上那件穿了一个多月，又脏又臭的衣服。 她以为是在浴桶中沐浴，已经做好了拖着残腿爬入桶中的准备，没想到婢女一挑帘子，竟将她扶入了一个热气氤氲的，有着一个大浴池的房间里。 “这里是汤泉苑，姑娘在这里泡泡吧。”婢女和气地说。 南筝将整个身子浸泡在汤泉的热水中，她半天反应不过来，上天究竟是在跟她开什么玩笑？ 上一刻，她还在炼狱中，这一刻却让她遇上了如此有钱的贵人。 她脑子里一片混沌，身体却意外地放松了，通身都舒畅了起来，不一会儿便又靠着池壁睡着了。 若不是婢女将她唤醒，她真不知道自己还会在这里睡多久。 “姑娘，公子回来了，他说要你去见几个人。” “见人？”南筝小声地重复。 “是的，姑娘起来，让奴婢们帮您再清洗一下身子。” 南筝感激地说了声“多谢。” 梳洗完毕，她被换上了一条同她原先那条裙子同色的浅蓝裙子，披散着头发，坐上软轿到了公子所在的天香阁。 天香阁外跪着几个被捆绑着，堵着嘴的人，他们一开始都在“呜呜”地表示自己冤枉。 等南筝一来，他们便全都不吭声了，只瞪着眼睛，活见鬼一般地看着南筝。 南筝看不见，不知道这些是什么人，王朗在一边解释说：“姑娘，这几个人是本县的知县大人送来的，有打猎的齐老三和他老婆，有苦役营煤窑里的李二、田福、鲁安，公子说把这些人交给你，只要别把他的地弄脏了就成。” 南筝刚才还平和的心境，在听到这几个名字的时候，又翻腾了起来。 她脸色灰白，双手和双腿都哆嗦了起来，王朗让人抬了椅子来，让她坐下。 那几个人又开始“呜呜”了，南筝缓了一会儿才问：“公子让我处置他们？” “是的，姑娘只说要怎么做，在下自然会办妥。”王朗说。 地上跪着的几个人听见这话，都开始往南筝脚边膝行过来。 齐老三的老婆因为是女人，所以堵她的嘴的布塞得不是很紧，她用舌头顶了几次，竟将布顶了出来。 她“呸”了一声，然后开始大声求饶：“姑娘，民妇有罪，民妇有眼不识泰山，你饶命啊，我给你当牛做马，你让他们不要杀了我啊！” 其他人一听，也拼了命地“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