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初见（一）
“娘那边出了什么什么事？”紫发少年站在一尊通天法相下，法相通体呈玉色，右手执剑，面色阴冷一如紫发青年，其实仔细去看就会发现那尊法相与这位少年相貌极为相似，少年的声音相当阴沉，不带一丝温度。 “少主。”他面前一位侍卫冲着他抱拳说道，“圣女有令，没有她的允许任何人不得靠近箴言殿内。”他顿了顿，“少主请回吧。” “我只是问你母亲出了什么事，从没说过我要进箴言殿。”少年双目微眯，看的侍卫有些后心发冷。 “少主……圣女大人并没有说过她去箴言殿干什么，属下，属下实在不知。”侍卫持枪的手手心渗出汗来，他抬高了声音说。 “你真的不知道？”少年皱起眉头，明显不怎么相信，他看着侍卫的双眼，瞳孔猛地一睁，神识直接进入侍卫的识海中。 “少主不可！”侍卫话才说到一半声音便戛然而止，他能感觉到少年想要做什么，但自己根本无力阻止，作为能守在这里的侍卫，就算是最底层的也有着仙遥境的实力，但在少年面前却毫无还手之力。 半晌后，少年收回神识，侍卫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手捂着胸口大口喘息着，他刚才还以为自己就要死了。“不是搜魂术，用不着这般紧张。”少年扫了他一眼说，“那么现在我想进去了。” “少主，抱歉。”侍卫想了想，提起了刚才因为过度紧张而掉落的长枪。 “这样。”少年的声音逐渐冰冷下来，“那你再睡会吧。”他看了侍卫一眼，径直向殿内走去，他丝毫不在意身后会有人追上来，那名侍卫毫无征兆的骤然倒地。 “娘。”进入大殿之后，少年什么都看不到，他引以为傲的神识在这个女人身上起不到任何作用，他只能轻声呼唤。 “是临儿啊。”空荡荡的大殿之内，一道有些柔弱的女声响起，“我不是下令不许任何人进来了么？” “法相感应到你周遭的天地元气极为紊乱，我便让门口那人睡了会，自己进来了。”少年连女人的影子都看不到，只能这样与她交谈。 “我没事。”女人轻声说，“只是刚才瑶鬼有些异动，不过被我镇压住了。说吧，到底有什么事，你是瞒不住娘的。”她似乎一眼便能看穿少年心底藏着事情。 “岚家灭亡了，是冥族动的手。”少年说，“我……不知道还有没有人活着。”他看向大殿正中央，“您不可能毫无觉察，我想如果是冥皇派白皇雨动手的话，是不会留下活口的。” “别再说了，临儿。”良久之后，空中才传来有些疲惫的女声，让少年不知再该如何开口。 。。。。。。 没有人能回答岚慕，他这才想起这道声音可能是从前就留下的传讯罢了，他继续抬起手想要将剑收回来，但他什么都感觉不到，那把剑沉入湖底，除了传出“清盏”这两个字之外，在没有任何回应。 “出来啊……”岚慕有些咬牙切齿，他可不想让刚得到的东西就这样消失，更何况这很可能与自己的母亲有关，即便这样也依然没有人回答他。潭中的波纹在岚慕没有注意到的时候渐渐扩大，当他注意到以后已经晚了，此时波纹已经扩大到了潭面靠近边缘的位置。 正想着没有任何回应，忽然间他看到潭面上正在扩大的波纹，岚慕不禁吓了一跳，“这是……什么啊？”他身形向后退了一步，波纹扩散的程度越来越大，已经到了抑制不住的地方，他右手再招，拼尽全力想将那柄长剑收回，但无论他做什么都没有丝毫作用。 “该死。”岚慕将手重重的垂下，“到底怎么回事？”面前的水潭从开始的平静，到现在几乎剧烈的晃动，只因为自己刚才将长剑扔了下去。 整个水潭都晃动起来，潭水不断的向上冒仿若熔岩，水潭边精心修建的轮廓被潭水一一压得粉碎。岚慕再后退数步，目光死死地盯着水潭之中，他实在想不通自己到底做了什么，他只是与韩若柔一样，试探性的将剑投掷进去，从没想过会引来这样的结果，潭面的晃动越来越剧烈，让岚慕感觉自己在这里都有些站不住脚，他想过呼唤其他人，韩家有不少高手，但他却不知道如何为自己开脱，如何才能显得自己与这件事无关。 潭面震动的越来越厉害，甚至许多水柱平地冒出发出轰响声，岚慕再次听到了那只凶兽的嘶吼声，那种嘶吼给他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感，绝不是自己所能应对的力量，但那嘶吼声中好像还有着别的声音。岚慕一咬牙，再次靠近水潭附近，尽管震动让他不住的摇摇晃晃，他想要听清那到底是什么声音。 “方氏……的……后人……”隐约间，岚慕听到这么几个字，但那声音仿若炼狱中的厉鬼，嘶哑的像风箱一般，实在让他辨认不出。方氏的后人？岚慕看了看四周，并没有其他人，难道是在说自己？ “我是岚家人。”岚慕深吸一口气，再次向前迈出一步，他不知自己哪来的勇气，“不是什么方氏后人。” “方氏的……后人……都该……死！”嘶哑的声音凄厉至极，好像受到了无比的痛苦，唯独最后一个死字他咬的如此的重，让岚慕听的异常清晰。 他到底在说什么？岚慕是听不懂，只不过自己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潭底要是没有韩若柔所说的凶兽，那么刚才自己听到的声音来自哪里，但是凶兽想要同人一般说话便必然有着相当高的神智，那等凶兽一个小小的韩家怎么困得住它，困住它的必然另有其人，可为什么要留在韩家，短短几息时间岚慕却想了很多东西，只是他没有注意到潭底的动静目标正是他自己。 等了很久，长剑并没有等来，一颗水珠却从水面中飞出，以几块的速度直取岚慕！水珠而已能有多大威能？岚慕还是本能的侧身躲过，或者说依照幽念决的本能。水珠擦着他的脸颊飞过，岚慕被擦着的部位直接绽出大片血花，这让他自己都有些愣神，如果那水珠落在他身上，自己会不会被直接洞穿？ 只是因为一把剑，却让自己陷入如此大的危机，岚慕从地上爬起来，眼神依然死死的盯着水潭处，从潭中飞溅出无数水花，在水花的中央他隐隐约约能看到一个身影，一个似龙非龙似鹿非鹿的诡异凶兽，它嘶吼着张开血盆大口，但看起来与自己相距甚远，那东西似乎根本没有实体，就算有这里也绝不是它的实体，那么它的一道分魂所形成的事物便可以控制一定地域的元素，它本体又该有多强？ “方氏……该死的方氏……她的后人…..同样该死！”岚慕现在才能听到它的声音，听来像是惨叫，又像是悲愤的怒吼，凄厉的复仇之声，潭中的水随着它的吼声化为一条条巨大的水龙盘旋在水潭之上，而它们的目标都只有一个，那便是眼前的岚慕。 现在逃得话大概还来得及，岚慕咬着嘴唇，他不想放弃那把或许存在着母亲消息的剑，但那便意味着自己要放弃自己的生命，他真的要拿生命做一次赌博？岚慕一只脚撤到身后，随时准备逃离，也就在这时，他隐隐约约听到一声冷哼，来自于潭中凶兽处。是那道声音，让自己感到陌生却又无比的声音，自己先前听过千万遍也听不够的声音。岚慕怔怔的望着潭面，他仿佛已经忘记水潭上有着多么危险的存在，猛然跪倒在地，“娘……”他想忍住自己的泪水，他想逃离这里，但他的身体却什么都做不到。 “啪。”远方一道光芒直接击穿了潭上的水龙，尽数击穿，于此同时一道身影已经落在岚慕身边，那看来是一个与他一般年纪的少年，穿着松松垮垮的紫色长袍，显得有些不伦不类，腰间佩戴的玉环，将长发扎起的凤尾发髻无不体现着此人的尊贵身份。 “我就是很好奇一件事，东绝境怎么会有瑶鬼的分魂存在。”来人嘴角带着一抹浅笑，右手向出一挥又是一道暗黄色的光芒从他手中飞出击在了嘶吼的凶兽上，将那虚幻的身形直接灰飞烟灭。水潭再次恢复了平静，只有潭边的碎石显现出方才的不平静。 他将刚才用出的法器收回，转过头看向岚慕，“倒是你，你是怎么把它从潭底交出来的，你不知道瑶鬼有办法控制自己散落在五方大陆的所有分魂，这本是被封印的一道，”他指了指自己的脸，“虽然我知道本少爷长相俊秀无不引旁人侧目，可你也用不着我一出场就叫我娘吧，你娘长得……这么英俊吗？” 岚慕白了他一眼，并不想回话，瞬息间，一道碧光从潭中飞出极快的钻进他的识海中，连岚慕自己也没有反应，并且之前其他人也并看不清他收放长剑的过程。 “你这个收剑过程……是在自杀啊？”那位少年眼角一抽，纵然以他的阅历也没见过收剑往识海里收的。 “你能看见？”岚慕第一次对他说话。 “我的双眼与别人不一样。”少年耸耸肩，“怎么说呢……就算是天赋吧。” “那看来你病的不轻。”岚慕揉了揉自己的额头，说。 “怎么第一次见面你就骂我啊？”少年瞪大了眼睛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