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问罪
素鬼周身剧烈的颤抖起来，他想要凭借一己之力去挣脱萧间的束缚，但与十余年前一样，他失败了。 萧间踏在空中，缓步走到素鬼身后，他注意到素鬼手中紧握着的剑，抬起手敲了他的右手手腕一下，长剑脱手而出被萧间一把抓在手中。 “清盏......”他颠了颠手中长剑，“原来如此。”自己设下的禁止没有那么容易被破坏，那么只会是有人助他脱困，而清盏恰好能承载他的寂灭剑意。 “岚家的小鬼在帮你。”萧间一把将清盏掷了出去，长剑划破虚空刺在岚慕身边的地上，剑身微抖。他低下头看了岚慕一眼，又看了看被自己废掉一只手的方黎，“这小子与魔族有染，看来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咔，咔。”萧间还在自言自语，此刻他头顶的天空突然裂开一道口子，一如当时方黎进入剑宗那样，只不过这道裂口要比方黎的狭长的多。 萧间双手背在身后，目光冰冷的望着裂缝，他在里面感受到一股强大并且熟悉的气息，与自己同为苍皇境。只不过区别是自己可以在五方大陆云游，而她只能被限制在自己的领地活动。 “你踏不出瑶池，尽管如此也要冒犯我剑宗。”萧间冷声说道，“方英瑶，你是想挑起人间与魔族的战争么？！” 裂缝中，一位香韵犹存的女子立于其中，她没有走出裂缝，只是躬下身子朝萧间行了一礼。 “多有冒犯，还望剑子大人恕罪。”方英瑶毕恭毕敬的说。 跟在他身后的方渡夙面色大变，“圣女大人，何必对着人间修士这般低声下气？！”他大喝道。 “闭嘴！”方英瑶低声说，下一刻方渡夙便感觉自己的喉咙被封住，连一点声音都发不出。 萧间低下头笑了笑，“我这点微末道行，怎敢让圣女大人对我说请字？”他收起笑容，指向方黎，“恕罪谈不上，他伤我剑宗弟子无数，就留在剑宗赔罪吧。” 方英瑶目光微凝，说是赔罪，但倘若真将方黎留在剑宗，十条命都不够他赔的。 “萧公子，他或许有罪，但却是我的亲弟弟啊。”方英瑶说，她语气再不复之前的请求，连对萧间的称呼都发生了改变。 “那又如何？”萧间大手一挥解除了对那四人的制约，然后他一把拽过方黎将他提到自己的身前，一掌便拍晕了他。 凌世羽站在萧间身后冲他行礼，萧间点了点头，旋即注意到准备逃离此地的穆芝历。 “你给我跪下。”萧间单手指着穆芝历向下方一按，穆芝历身形不堪重负的掉在地上，双腿跪地他甚至能听到膝骨碎裂的声音。 素鬼站在原处没有移动，其余三人的限制全部解除，唯有他因为并非rou身的缘故依然被定在那里。 方英瑶看着萧间手中的方黎，面露不忍之色。 “不想让他受罪？”萧间抬头看去，“那好说，不如圣女亲自留在剑宗，我给你设下几道禁制，你看如何？” 方渡夙勃然大怒，对他们瑶池弟子而言圣女受到言语上的玷污便是奇耻大辱，可无论他多么愤怒，都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萧间，你废掉他一只手，难道不是已经让他付出了代价？”方英瑶冷声说道。 “代价？那我剑宗弟子的那些伤都白受了？”萧间毫不让步。 “他用逆生决造成的识海的创伤，我用幽念决来弥补便是。”方英瑶说，“现在可以放人了么？”话音刚落，裂缝中的她便调动起自己的神识。整个五方大陆，对神识的造诣她都是当之无愧的第一，覆盖住整个剑宗对她而言再简单不过。 萧间同样能感觉到方英瑶的神识，她的神识在逐渐滋养每一位剑宗弟子的识海，之后想必他们不光会恢复伤势，在神识上的修行也会更上一层楼。 她倒是和曾经一样，说什么就做什么，一点没变。萧间想了想，将方黎扔向裂缝之中。 方英瑶接过方黎后，一指点在他的眉心处，方黎一睁眼便看到方英瑶倾国倾城的容貌。 “姊，姊姊？”豆大的汗珠从他鬓角滴落，他几乎以为自己认错了人，但那种威压，那种强大的气息，整个瑶池都只有一人独有，“我......” 方英瑶抬起手指示意他收声，她动用神识之时，感觉到剑宗之内有人能中和自己的神识，那人气息极弱，但这一点就连瑶池中任何人都做不到。 “怎么，不甘心？”她正打算用神识彻底搜查，耳边却传来萧间的声音。 “那便留些什么下来吧。”萧间用右手食指弹开秋离的剑鞘，一道贯穿天地间的剑芒以无与伦比之势击向方英瑶。 方英瑶抬手一指落下，那道裂缝瞬间关闭。 萧间借这一剑之势彻底摧毁了传送阵，今后魔族想要逃过他的视线潜入剑宗就变成了不可能的事情。 他转过身，目光在素鬼与穆芝历身上来回切换，解决了外敌，接下来该对付的就是剑宗的内鬼了。 “凌师兄。”萧间看了凌世羽一眼，“召集戒律堂弟子，上正源殿内，我亲自审审他们。” “是。”凌世羽抱拳回答。 那么，剑宗的危机就这样结束了？岚慕长出一口气，拔出一直插在地上的清盏，清盏与借给素鬼之前没什么两样，参与进神无境强者之间的交战居然也没在它什么留下什么伤口。只是他没注意到，在清盏的剑尖，有一缕灰色的青烟缓缓冒出消失殆尽。 萧间总是像救世主一般出现，说他这剑宗副宗主称职，可剑宗此次陷入危机就是因为他的疏忽。但要是说他不称职，若是没有他在那么今日剑宗十死无生。 夏秀清伸手接过一枚远处扔来的丹药，立马喂秦逸岚服下。秦逸岚昏死过去主要是因为修为的枯竭，若能恢复必然会先苏醒。 “我先送秦堂主回往生堂，你的神识若能发现清渝与苏络，便先同他们汇合吧。”夏秀清对岚慕说。 岚慕点了点头，将清盏收回识海内，神识外放搜寻着他们二人。在槐荫阁外与他们分别后，已知的是方黎并没有对他们二人下杀手，那么他们现在又在哪里？ 湮神阵的坍塌激起了无数烟尘，老者大袖一甩将其全部散去，他步步踏空从望麟山上缓步走出。 “师叔。”萧间唤了一声，“这是你的好弟子犯下的过错，你怎么看？”他的话语中，充斥着一丝责备。 “一切听从剑子前辈吩咐。”老者声音有些沙哑，“柳宣白，带受伤的弟子去往生堂吧。” 柳宣白背着容月楼紧跟在他身后，微微点头后快步向往生堂方向而去。 萧间哼了一声，下一步已经出现在正源殿上方，大殿内部无数剑宗弟子立于两侧，他们的身上都带有不同程度的伤势，很多人体内都被寂灭剑意所侵入引发了旧伤。 他缓缓落下，站在正源殿最中央的高台之上，目光扫视一番，最后落在自己正前方的二人身上。 “见过剑子前辈。”周围的剑宗弟子纷纷拱手说道，声音震耳欲聋。 “好了好了。”萧间伸出手指着穆芝历，“你们中不乏有着怆剑堂弟子，可知道现在你们的穆堂主是整个人间的罪人？” 下方的剑宗弟子面面相觑，怆剑堂常年应对外敌，很多弟子都不在剑宗之内，能留下的不是修为低微便是高深莫测。 “勾结魔族，意图毁我剑宗，穆芝历，你有什么好辩解的？”萧间抬高自己的声音大喝道，周围的剑宗弟子只感觉如雷贯耳。 穆芝历跪在地上一言不发，萧间不应该问他这些毫无意义的问题，剑宗遭受重创是他一手造成，他不需要为自己辩解。 “剑子大人。”穆芝历缓缓开口，“您是剑宗数百年来的最强者，在这千年剑道中也是数一数二的存在，我能问您一个问题么？” “什么问题？”萧间眉头微皱。 “从天神念，究竟是什么东西？”穆芝历说。 从天神念，他在说什么？吵杂声从下方的弟子中传出，他们不理解一个罪人为何会问出这种问题。 “您是整个剑宗唯一的苍皇境，看的一定比我远对吧。”穆芝历情绪有些失控，“那么您能理解我么？当今的剑宗......”他话音未落，只觉得咽喉处一凉，萧间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割断了他的咽喉。 穆芝历大张着嘴，他一句话都说不出，只能发出沉重的喘息声。在他张嘴的一刹那，自己的舌头已经断为两截，掉在地上。 如果说咽喉处的伤以他神无境的修为还能修复，那么舌头是根本无法医治的，萧间就是为了让他以后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凌堂主，将他关在槐荫阁最底层，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进入那里！”萧间命令道，“所有人全部出去，听候凌堂主与宗主的吩咐，正源殿中一人不留！” 弟子们一片哗然，是萧间通知他们前往正源殿他们才拖着伤势前来，此时又让他们全部离开。不过牢sao归牢sao，没人敢对剑子萧间的话提出异议。 不消片刻，偌大的正源殿中就只剩下了两人，萧间与素鬼。 “师兄，好久不见。”萧间缓缓开口。 “叙旧的话，先把我身上的封印解开！”素鬼瞪着萧间说。 萧间摆了摆手，“解开又能如何？我想要置住你，可比置住穆芝历轻松多了。” 他的本体是一把剑，而萧间手中的秋离位列仙古四剑之中，仙古四剑是万剑之祖，在他拔出秋离之后，素鬼只能臣服于它。 但萧间自始至终没有拔剑，除了对方英瑶出了一剑外。他走下高台，站在了素鬼的身前。 “你刚才用清盏使出寂灭剑意，是那个岚家小鬼助你脱困的？”萧间问。 “明知故问。”素鬼冷笑一声。 萧间点点头，转过身去。 在他背对素鬼的时候，素鬼猛然出手呈爪状袭向萧间的脖子，他多么希望下一秒便能看到萧间身首异处，独留自己在原地狂笑。。 下一秒，素鬼的身形消散，只有一把剑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萧间拾起那把剑，指尖在剑身上轻轻划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