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儒者庄试
终于这一天来临，三年一届的儒者庄试在灵隐剑庄学院山的林圃书院开始，十一国除却荆南之外，其余诸国皆派人参与了此次庄试，而世家子弟中则有南宫家族、慕容家族参与，至于其他家族则算作在各国剑庄之中，毕竟能以家族之力与剑庄相提并论的只有曾经的四大天纵家族。 小鲜与茗惜也站在校场里那三百多剑客之中，看着这些人或是热切，或是担忧，或是不屑一顾的神色，他的心底却多了一丝担忧，茗惜望着小鲜说道：应该没有问题吧？ 小鲜环顾周遭的剑客，小声的对茗惜说道：进入岷山之后，颜秋明会带我们去西南的悬崖下，只消我们等在那里熬过七天即可，到时间后我们就出来，不会有事的！ 原来这一次庄试的题目便是前往岷山深处寻找剑庄在山中藏着的玉符，玉符会散发出些微的灵力痕迹，只要在玉符埋藏地的附近五里之内，便能察觉，每个进入岷山的剑客必须找回三枚玉符，才算成功过了此关。玉符开始藏着的地方在离南麓学院山北侧的两百余里处，以剑客日行百里的速度来看，来回便要四天，剩下的乃是在此基础之上继续向北搜寻或者向其他方向搜寻的时间，如此算来，时间颇为紧迫，若是运气太差的话，怕是很难收集到三枚玉符。 不过庄试的规则之上并不禁止剑客之间的战斗，若是运气太差的话，可以提前守候在剑客回城的路上，将他们的玉符抢夺过来即可。 公羊博针对此次的庄试研究了许久，看似只是简简单单的入山寻宝的游戏，但是考验的却是剑客的各个方面——首先考验的乃是轻身之术，最近的埋藏地点在距离此地的两百余里处，但是各个参与者却并不知晓，所以这对他们轻身之术的速度要求极高，若是达不到最基本的日行百里的话，怕是就连一枚也抢夺不到；其次是对心性的考验，剑客必须有一颗冷静果决的心，需要在任何时候快速决策，要么放弃，要么坚持，绝对不可出现犹犹豫豫，裹足不前的情形，在这一路上剑客需要冷静的判断玉符是否会出现在周围，如果认定不会，那么久快速疾行，到达自己猜测可能出现的地点，在找到第一个玉符之前，绝对不可回头，否则时间就会在这反复之间浪费； 再次考验的是秘术实力，庄试之中肯定会出现剑客之间的比斗，这本就是庄试诞生的目的之一，以形若科举的方式在各国之间进行小型战争，从而评估各国新生剑客的实力，若是成绩太差的话，那么剑庄在各国的评级就会下降，各国剑庄就会通过制定各种政策来压迫该国剑庄，从而壮大自身实力； 最后，公羊博还考虑到了各大剑庄或是家族之中的超然现象，那是指集团性的参与，比如南宫一羽，这次南宫家参与庄试之人有七人之多，为了保证南宫一羽最后的成绩，南宫肯定是不会亲自出手去寻找玉符的，而是会在回城的路上养精蓄锐，等待他们回来，若是一切顺利，他可以依靠手下寻回的玉符过关，若是不顺利，则可以逸待劳将对方的玉符抢夺过来，因此公羊博对玉符的数量进行了严格的控制，一共三百余名剑客，但是玉符并无九百多美，恰恰相反，玉符也只有三百余枚，所以只有一百个剑客可以从此脱颖而出，甚至不到一百名，因为不是所有玉符都能被找出来的，因此到时候，在回程路上，所有有实力之人不得不互相交战，从而经此一役就能差不多决定儒者最后的人选。 在众人面前，公羊博公布了此次庄试的内容，众人沉默片刻，带足干粮之后便各自上路，沿着剑庄划定的区域向北而去，小鲜与茗惜早已被告知了自己此次的过关办法，因此并不着急，等待众人进山之后，方才由颜秋明带着，往岷山的西南而去，这里远离岷山的山道，常人难至，若非是常年在岷山之中打转的猎人，否则绝难知晓此地。 走了半天，终于来到那个背风的所在，这里是一个山坳下的山洞，洞前有雪水融化后形成的小溪，小鲜看后非常满意，这里不但温暖湿润而且做饭的烟火也飘散不出去，只有靠近这地方的百丈之内才会看到，但是这里远离山道，又无玉符埋藏，谁会来此了。 颜秋明带他们进入山洞之后，对他们说道：这里有准备好的干粮rou食，洞前就有溪水，什么都不缺，你们不想吃冷的，捡些柴火就能生活，公羊先生甚至给你们预备着锅碗瓢盆和油盐酱醋，这次庄试，就属你们最悠闲了，我们剩下的剑客就不得不满山到处跑去寻那玉符了！ 小鲜问道：既然我们有这么好条件，为何不让公羊先生提前告知你们玉符的埋藏地点了，这样我们灵隐剑庄岂不就能获得最好的成绩了？ 颜秋明摆摆手笑道：庄试虽然是公羊先生主持，但是各国也会派出监督人员，毕竟这是各国联合考验，你们不参与排名，所以作下弊也无妨，颜某与你不同，某是要参与剑客排名之争的，若是连着资格争夺都要做假，岂不被人戳脊梁骨么？ 小鲜微微羞赧，便不再提，恭送颜秋明离开之后，便与茗惜进了山洞，颜秋明看着他们俩那苟且偷生般的模样，不禁暗暗叹气，不知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还是没有达成心中所愿的遗憾呢！ 待洞中只剩下小鲜与茗惜二人时，茗惜顿时一笑，说道：感觉像是换了个地方囚禁一样！ 小鲜不禁莞尔，说道：这个可不一样，这才七天，而且出去之后，你我都是儒者了，可以佩戴那镂空的玉佩了！改天我们也去蜀宫看看皇帝们是怎么生活的！ 茗惜顿时一愣，忽然想起孟行吾曾经说过的儒者特权，听小鲜说要去蜀宫，她顿时紧张的拉住他，说道：不准你去！ 小鲜愕然道：为何不准？ 茗惜脸上一红，却又不得不解释，说道：反正就是不准你去，谁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你就是看上的蜀宫的宫女，是不是？ 小鲜顿时大笑，说道：你不说我还不记得了，原来是这一茬，我就是去看看蜀宫的模样，当真不是去看宫女的！ 茗惜扑闪着大眼睛，紧紧的盯着小鲜的眼睛，小心的问道：你当真不想去看宫女？ 小鲜被她看得心底一阵发毛，终于受不了了，摆摆手说道：罢了罢了，服了你了，不去就不去！ 茗惜听小鲜这么说，终于放下心来，不过见他脸色似乎不太高兴，她忍不住安慰说道：其实也不是我不准你去，要去也可以，只是你不要去看那些宫女就行了！ 小鲜没上她的当，说道：还是算了，这蜀宫里到处是宫女，走到哪里都有，即使不想看她们，这哪里能够防得住的！ 茗惜还是有些生气，说道：那些女的有什么可看的，我也是女的，你想看什么，我给你看就是了！ 小鲜连忙止住茗惜的话头，在崔府那次不小心看到崔小姐洗澡后，茗惜就这么说过，还煞有介事的脱着衣服要给小鲜看，他如何还能让她这么发疯，万一又放出了那巨蟒怎么办，到时候岂不又暴露了行踪，惹来各国剑客围攻，小鲜可不想再成为众人焦点了。 扯过话头，两人又说了些有的没的，便觉得独自饿了，茗惜便开始收拾洞内的米面rou食，打来清水，小鲜则去不远处的林中采些柴火，两人便分开行动，如同当初在秦岭中逃生一般，开始又在林中过起了生活。 小鲜进入林中，心里还在为茗惜方才的言语感到好笑，没想到她这么小一个姑娘家吃起醋来丝毫不含糊，看来自己这辈子想娶个老婆的梦想是无法实现了的，不过好像女子都不是好相处的，那个什么诗诗，只不过自己不小心曾经碰到了她一下，便惹得她的好闺蜜给她报仇，害得自己在庄试的内部选拔上丢人，宋依冉的性子倒是温柔可亲些，只是经常看见她玩弄写蜘蛛蜈蚣的，看着就可怕，还是不要惹她的为好，其他的女子自己也不熟悉，若说自己见过的漂亮女子，诗诗算一个，盈盈也不错，另外当初进入蜀国成都时，与姬先生在城中的花卉铺子看到的那位小姑娘方才是真正的漂亮，当真可配其“花不足以拟其色，蕊差堪状其容”的花蕊儿之名，至于剩下的其他女子，恐怕就只剩下前日还有昨日见过的南宫公子身后的那位侍女了，此时回想起来，心头不禁也是一动，真是漂亮啊！ 小鲜想得连连摇头，感叹自己与这些人皆是无缘，忽然只觉眼前一暗，似乎什么遮住了天光，不经意的抬起头来，只见一个杏衣女子打了一把绿伞站在自己身前，小鲜一见，这不正是方才自己还在想的那位南宫家的侍女么，他以为自己方才想的东西被她知道了，登时吓了一跳，向后坐倒在了地上，木木的看着眼前这人，说不出话来。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看到女子的身旁还站着一人，不是南宫一羽还是谁？此地不该有人才对啊，小鲜冷静下来，喝问道：你们在这里做什么，怎么不去寻那玉符？ 南音昔面露促狭，反问道：这话该是我来问的，你在这里做什么，看你样子似乎在收集柴火的，我看看，啊，那里怎么会有一个山洞啊，怎么里面还有个人，她是在做什么，淘米？你们竟然在这里生火做饭，当真是好不惬意，怎么，你不是参加庄试的？此时看来，怎么像是想在此长住了？ 小鲜没好气的说道：要你管，你们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南音昔说道：在校场的时候就看见你和那个小姑娘也掺杂在里面，没想到这么小的女孩儿也能参加庄试，她有从天境界了么？ 小鲜仍然是气鼓鼓的说道：要你管，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了？ 这时南宫一羽忽然说道：我们发现你和剑庄的那个颜秋明鬼鬼祟祟的躲在最后面便跟了过来！ 小鲜不信，叫道：颜师兄说过了，一路没人跟上来，你们到底是怎么发现这里的，还有没有其他人发觉？ 南宫一羽面露不屑，哂笑道：颜秋明不过更天境界之人，若是被他发现，当真是污了我南宫家族之名！ 南音昔也补充说道：颜秋明也是土系天赋，但是天下之人都知晓土木二系的修炼之法以及秘术精要皆在我南宫家族，颜秋明虽然初通重势之道，不过如何能与少主相提并论，莫要再提此人了！ 小鲜冷冷的瞥了他们一眼，通过过去两日与他们打的交道，他知道南宫家之人虽然霸道冷酷，但是对自己似乎并无敌意，便也没再理他们，收集完柴火之后，便往回走，但回头一看，只见南音昔给南宫一羽打着伞仍然跟着他，到了洞口，他终于忍不住了，问道：你们到底要做什么？ 南音昔怪笑的问道：我想问问你们在这里做什么，既然参与了这庄试，为何不去寻那玉符？ 小鲜见她二人纠缠不清，万一惹恼了他们，引来了其他剑客循迹而至，那就不妙了，又暗自想道他们都是有身份之人，即便知道了自己是在作弊也不会出面告发自己，毕竟这二人心气之高常人难以想象的，便老实的说道：我们是走后门的，不用去寻那玉符，只消呆够七天离开，自然有人送来玉符助我们过关！ 南音昔装作吃惊的张大嘴巴，又马上掩上了，怪声说道：原来竟是走后门的，没有想到偌大的灵隐剑庄竟然也会做出这种事情来—— 小鲜闻言顿时羞赧不止，本来此事应该严格保密的，任是谁知道了对小鲜来说都是一件丑事，毕竟作弊是不光彩的，但是如今也没有办法，这两人就像是狗皮膏药一般，不透露一点实情怕是他们不肯罢休的。 看见小鲜羞愧的神情，南音昔好不得意，当日看到少主对他青眼有加，心中好不嫉妒，这下能让他好看，她不禁觉得稍稍报复回了一些，可是这时忽然听见南宫一羽似是解围般的说道：经办庄试的哪一剑庄不曾做过这些事，每个剑庄总有一些需要照顾的人，或是不愿意让他们抛头露面的理由，比如各大世家的女眷们，虽然有些也修习秘术，但是却是要送到更大户的人家或是皇室做妻室或是妃子的，这些女子又需要那儒者身份，又碍于身份不会暴露人前，是以这些事倒不少见，只是你们二人年纪幼小，又非要嫁入豪门，如何会成了这被照顾的人，若真是剑客的话，应当堂堂正正的获取身份才是！ 小鲜颇为厌烦这些世家子一副高高在上，颐指气使的模样，丝毫不理解下层人物的艰辛，没好气的说道：你哪里知道我的事情，我被专诸盟追杀，若是堂堂正正的参与这庄试，不准便会被潜入这庄试的专诸盟刺客袭击，这事也不是没有过，两个月前就有上百人被他们所杀—— 南宫一羽越听他说，眉头皱的越紧，最后听到上百人被杀时，他忍不住插嘴说道：从未听说过专诸盟竟能突破剑庄符阵的，何况贵庄的暗客首领乃是天下闻名的暗系剑客姬无涯，即便他现在已经闭关，但是绝对不会这般放任不管就自行闭关的，其中必然有其他原因！ 小鲜听完顿时一愣，不解的问道：你是说那些人不是专诸盟杀的？ 南宫一羽从怀中摸出一块令牌，说道：这块令牌是贵庄所发的，若无这块令牌，任何人进入到灵隐剑庄所占据之地内，都会被贵庄的暗客发现，除非此人已经达到减天境以上，甚至成天境，若无此牌贵庄的符阵便会发动，将此人击杀，至少是我，是无法相信专诸盟之人能在所有暗客毫无察觉的情况下潜入剑庄的，除非那人乃是荆州贪狼殿的殿主！若真是如此的话，你的小命估计怕是保不住了！ 小鲜摇摇头说道：不会是他，我也在专诸盟呆过，我从未见过殿主，也从未听说人提起过，仿佛荆州根本就无此人一般，我曾经偷偷问过一位教习，他告诉我殿主不会为殿里的俗事而献身的，他从进入盟中以来，也从未见过他。所以即便我是专诸盟的叛客，也不会重要到吸引堂堂一殿之主亲自追杀吧！ 南宫一羽望着他，顿时一笑，笑意之中带着一丝诡异，说道：那你以为会是谁了？ 小鲜倒吸了一口气，作为一个在江湖之中屡经打磨的少年，他如何不懂南宫一羽话语之中暗含的意思，他这是将嫌疑指向了剑庄内部啊，若真是如此的话，小鲜只觉得自己的头顶上忽然浮现出一层厚厚的黑云，将他原以为的世外桃源的所在笼罩的严严实实，可是他们为何要这么做了，这些人可都是剑庄的庄民啊，即便小鲜被他们如此误会，如此逼迫，他也未曾想过要杀掉那些普通人啊。 小鲜不忍相信这个事实，他心底仍然将剑庄当做童年记忆中那纯净的故乡，争辩说道：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不是专诸盟的刺客，即便不是贪狼殿主，也会有其他人可能潜入的，专诸盟可是放言会派出天字辈的狼剑客过来的！ 南宫一羽不愿与一个执意撞南墙的人争执，这与他骄傲于世的性格不符，淡淡一笑便不再提了，小鲜见他不提，自己也见好就收不再提及，否则若是南宫当真拿出什么证据证明专诸盟是不可能潜入剑庄的话，那他自己心中的那片蓝天当真就会顷刻崩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