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失联的暗影
莫少生推着姜杏鹤上船的时候，犹豫了一下，这时的感觉很奇怪，他能清楚的感受到自己的存在，当然这个自己指的是李辙弦，以前对自己的感觉，是停留在本体之内的，然而此刻本体意识受创，变得混沌之后，这具rou身之中的意识却似乎仍然保持着清醒，仿佛这里才是真正的自己的意识。 虽然仍然能够感受到属于李蛰弦自己的意识，但是失去本体的感知后，这意识似乎忽然变得自主了，感受到这一点后，莫少生忽然间觉得一阵骇怕，毕竟是新生的感触，从来没有经历过的感受必然透露着一股未知的恐惧。 若这个世间之上，存在一个与自己一样意识，但却保持着彼此的独立的人存在，自己还是自己吗？这个念头一起，莫少生体内的意识似乎就要飞出rou体的桎梏，回到本体中一般，再也无法保持稳定，而在此时，姜杏鹤见莫少生望着湖水又在发愣，禁不住沉声一喝，道：少生，还不快走，今日之事还有之后的计划我还需再仔细谋划一下才好，别浪费时间了！ 听着姜杏鹤的声音，莫少生知道若是再迟疑一下，怕是就要被他怀疑了，只能松开船桩上的绳子，向对岸划去，心中暗暗想着：李蛰弦啊李蛰弦，你可得想法子跟过来啊！不然今日就要露陷了！ 船儿悠悠的飘到了湖泊中央，莫少生回头一看，不见李蛰弦的身影，心中的担忧更胜，姜杏鹤见他神思不属，不禁有些愠怒，说道：怎么一副心神不定的样子，摇船就好好摇船！ 莫少生无奈的一笑，这时脑中忽然一空，手中的桨似乎都有些拿捏不住，他心中顿时慌乱了起来，不好，外念识怕是已经到了掌控的极限距离了，再向前去，外念识就要脱离身体向本体回归了，这般想着，莫少生不敢再向前划去，而姜杏鹤却连连催促，见他不曾动弹，顿时疑心大起，眯着眼睛仔细的打量了他一遍。 姜杏鹤弯腰拿起身边的另外一副船桨，缓缓向前划去，终于外念识脱离了本体的掌控，脱离而出，莫少生只觉得浑身一软，顿时无力的倒在了船上。姜杏鹤看见莫少生倒在自己面前，心中也是一惊，却困于轮椅之上无法下来查看他的情形，只能着急的往岸上划去，然后招呼人过来营救。 剩下的水路也不太长，姜杏鹤双腿虽然瘫痪，但是臂力仍然未减，须臾之间便已到达，然而此刻再看莫少生的时候，只见他面色苍白，浑身阴冷，透露出一股极其强烈的死亡气息，姜杏鹤的心不禁一紧，朝着岸边大喊一声：快来人！ 岸边的树丛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声，应该是附近庄园的下人听到了叫喊，姜杏鹤顿时松了一口气，但看着莫少生的目光却发生了变化，自从他失踪两日后再回到府中，就发现他有些奇怪，这两日这种感觉更加深了，面色发白，身体阴冷，若非他仍然行事严谨，把交代给他的事情办得井井有条，姜杏鹤甚至怀疑这还是不是一个活人。但此刻，他的怀疑更慎重了，他要亲自探一探莫少生的底细。 灵台的灵力在空中捕捉到一丝自然的灵气，然后便从体内涌涌而出，缓缓的游离到了莫少生的身上，好冷，姜杏鹤的第一感觉就是这个，似乎都察觉不到他的温度。虽然秘术剑客修习不同秘法，什么样的情况都会发生，身如寒冰的剑客也是有的，但姜杏鹤却感受到了一丝恐惧，他怕莫少生真的已经死了，甚至不敢再深入下去查探他的灵台还有脉搏。 就在他犹豫之际，莫少生的眼睛却忽然睁开，自己坐了起来，看着姜杏鹤的样子有些惊奇的问道：公子，你这是在做什么？ 湖畔边昏迷片刻的李蛰弦刚刚清醒，随即便意识到了可能即将会发生的事情，满脸都是恐惧，虽然即便莫少生的身份被姜杏鹤发觉，自己也不会受到太多怀疑，但是以姜杏鹤多疑的性子，若是有心的话，难免会泄露蛛丝马迹被他得知，毕竟莫少生的尸体是自己从地下启出的，自己又是与他几乎前后脚去到姜府的，再加上连日来或多或少都有接触，姜杏鹤不会不注意到自己。 此时他感受不到外念识的所在，那是因为外念识在超脱掌控距离之后，其中的意识便自动回归了本体，只有念力在空中凭借本能慢悠悠的往本体念识靠拢，他冷静下来，身念识内视识海，只见识海之中梅影之术施展所形成的光斑仍然存在，便将意识再次注入到光斑之中，这才感知到外念识传来的景象，却是到了这边的湖畔边了，如此便可确定已经失去了对莫少生身躯的控制了！ 此刻并非感叹之际，李蛰弦暗暗思索，要赶快想出一个办法来摒除自己被怀疑的可能，就在这时，只见不远处的岸边划来一只小船，李蛰弦瞥了一眼，顿时就愣住了，竟然是莫少生！可是自己明明已经收回了意识，外念识也在自己控制之中，并未侵入他的体内，他是如何自己动弹的？莫非他已被另外一个人祭炼出的灵魂占据，以通灵之术掌控了吗？是僵尸鬼？还是姜杏鹤？ 不待他细想，莫少生已经上了岸，正从岸边走过来，看到李蛰弦盯着他，顿时一笑，也不说话，径自往自己的小院走去，李蛰弦发现他神情奇怪，暂时忍住心中的好奇，跟随他回到了小院。茗惜正在房中等着在，见他回来，还没说话，便被李蛰弦使唤守在了门外，关上房门，这才对莫少生说道：现在可以说说了吧，你到底是谁？ 莫少生诡异的一笑，躺倒在床上，随即李蛰弦便看到一道黑影从他的脚下流出，漂浮到了空中，虽然没有面孔，但李蛰弦仍然能够感受到他的笑意，顿时惊道：怎么会是你，我没有施展通灵之术，你是如何自己出来的？ 这黑影自然便是一直隐藏在李蛰弦影子中的本相暗影了，这些天虽然也想将其通灵出来代替自己的外念识驱使莫少生，但是其因为惧怕秦贞诡异的通灵术法，一直潜藏在暗影界之中，即便是李蛰弦施展通灵之术也是无可奈何，没有想到，竟在关键时刻自己出世，帮了李蛰弦一个大忙。 本相暗影传音道：怎么会是某自己出来，若非你的意识驱使外念识施展通灵之术，吾如何会自己出世！你难道不记得了？ 李蛰弦脑子一懵，只觉得匪夷所思，虽然方才情况紧急，但意识回归之后，自己怎么不记得施展过通灵之术的，但若非自己，本相暗影是无法突破通灵之术的言灵束缚而自己出世的，莫非真是自己，但为何自己却记不得。 方才意识回归之时，船上的莫少生的记忆也回归到了李蛰弦的脑海之中，他也感知到那时令他不舒服的诡异感觉，此时听本相暗影的陈述，心底某个地方的担忧更盛，忽然间对自己向来引以为傲的心识秘法感到了一丝骇怕——这秘法之中到底还有什么是自己不知道的？ 可惜一念寺的和尚都已经死了，无法再回答他，李蛰弦问了一下自己对莫少生失控下的那段时间发生的事情，本相暗影一一说了，虽然姜杏鹤有所怀疑，但是活着的莫少生却是他怀疑的最大反驳，好歹是过了这一关。最后李蛰弦沉思片刻，忽然向本相暗影问道：你曾经说过你是以灵隐子部分灵识而生通灵之物，我想问你一下，你对于灵隐子而言，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 本相暗影虽然有常人的灵智，但是它未曾体会过方才李蛰弦的感受，是以并不明白他这话的意思，疑惑着道：吾乃通灵暗影罢了，每个暗系剑客都可以诸影万相之术生出此通灵物！ 李蛰弦摇摇头，又问道：我的意思是说，你是灵隐子灵识的产物，几乎相当于灵隐子的另外一种存在，你有没有过自己就是灵隐子的感觉？ 本相暗影本能的察觉到李蛰弦这个问题的危险，这涉及到了分身之术、本体通灵、魂寄之术以及转生之术这类灵魂境界上的秘术根源，他无法回答，也无法思量，只能摇摇头表示不解。李蛰弦只好放弃，又让本相暗影继续潜伏在莫少生体内，自己再以外念识潜伏在他身上感知外物，但是却不敢再像之前那样，分出三分之一的意识出去，而是将意识都凝聚在本体之中，只保留一丝用以关注识海中外念识的视像。 正在李蛰弦满腹愁思、心烦意乱之时，莫少生似乎想起了什么一般，忽然说道：对了，差一点忘记了，方才姜杏鹤还要我向你问一件事情了！ 李蛰弦微微一愣：你说什么？ 莫少生说道：我送姜杏鹤回访之后，他忽然叫住了我，让我向你打听一下茗惜的身份，问我这茗惜是否真是你的妹子？ 李蛰弦随即想到姜杏鹤进门时看茗惜的目光，心中忽然一慌，急问道：然后了，他说什么了？ 莫少生忽然一笑，说不出有多丑，道：他说想纳茗惜为他的妾室，看看你有没有这个心意，与姜家结交！ 啊！李蛰弦顿时一愣，房门忽然被人从门外推开，只见茗惜陡然窜了进来，目光紧紧的盯着李蛰弦，除了愤怒之外，还有一丝骇怕，生怕他说出了什么恐惧的字眼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