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第二件事
此事我又能做什么了？李蛰弦问道。 王释空盯着他的眼睛说道：刘掌柜的计划暂时还不清楚，但是江家小姐却是仍要去往汴梁的，这次有粮行的一个剑客护送，你跟着他们同去，伺机查清楚他们的计划，若是来不及的话，则直接跟你的那位大师兄说清刘掌柜的举动，他应该能猜出些什么！ 李蛰弦暗暗一惊，忽然想起方才二师兄说的话，说起自己会影响到他的计划，乃是不可预知之人，当时自己还觉得可笑，这两国交战与自己有何关系，但是转眼间，王释空便跟自己说了这些话来，甚至还利用了自己鬼谷弟子的身份，当真就如二师兄所说的一般，自己到底要不要帮他了？ 李蛰弦想了想，没有明确回复他，而是问道：那第二件事情是什么了？ 王释空顿时沉默了，看他脸色阴晴不定，李蛰弦也开始紧张起来，虽说他方才又救了自己，但是毕竟对他了解不深，连二师兄方才都能背叛自己，他能做出什么也不出奇了，想到这里，不禁暗暗戒备。王释空想了许久，终于长叹了口气，说道：此事说来有些惭愧，若是不便的话，你不说也没有什么，我想问问你镜系幻术之事！ 镜系幻术？李蛰弦的眉头皱了起来，虽然这对于王释空而言，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但是从他口中说出却仍然让他暗暗心生忌惮，不禁问道：你想问什么？ 王释空心知他虽然有些不情愿，但见他如此说道，也不禁感到一阵欣慰，于是说道：我们六家各自修习这六识秘术中的一术，当初耗费了无数心血，历经这千百年，早已将这术法修炼到了血脉之中了，不怕你知晓，世人称我王家为明眸家族，便是因此，瞳识一术，只有身为明眸家族之人方可修炼，慕容家想必也是如此，你非慕容家族之人，是如何修炼成镜系幻术的？莫非慕容氏已经研究出其他修习的方法了？ 李蛰弦回忆了一番，对于自己如何修炼成这幻术的，他的印象也并不深刻，只记得那时叶墨烨提醒他了凝镜是一方小池，他就忽然看到了一个宁静的莲池，没有一丝动静的死水，接着似乎识海中便似多了一道凝镜，而接下来修习镜系幻术的印决，则并不费事，关键便在于凝镜。于是他摇了摇头，说道：慕容氏修习镜系幻术也是极其艰难的，须得到一个叫做曲境寻幽幻境的禁地之中寻找前辈留下的幻境，然后吸收其中前辈的领悟，从而将意识化为凝镜，至于我如何修炼的，我自己也不知道，似乎与慕容氏有些区别！ 王释空点点头，沉默片刻后，忽然问道：你是慕容氏之人？ 李蛰弦顿时好笑，当时叶墨烨也曾如此怀疑，不过自己是谁自己当然清楚，自己不是无父无母之人，摇了摇头肯定的说道：不是，若是的话，他们也不会追杀我了，慕容氏的子嗣是无法走出太湖的，即便流落一人他们也会找回来的，哪会像我这样，流浪了十几年了！ 王释空顿时笑道：说的也是，好吧，既然你不清楚，想必与那个教授你此术的人有关，你可知道那人身份么？ 叶墨烨么？李蛰弦心中无奈的一笑，这个名字当真是充满了疑惑，关于他的事情也有太多的叙述，每一个却都不一样，幻境里说他强占慕容葭梨的意识，他自己则说慕容葭梨强占他人意识，并祸害慕容氏之人，而慕容氏之人则将他看做魔鬼，说他则杀害无数族人，究竟哪一个是真相，他也不知。 那人被关在一座小岛上，李蛰弦说道，叫做叶墨烨，并非慕容氏族人，而是曾经从太湖外而来的墨家弟子的后代，不过后来娶了一位慕容氏的天之骄女，也正是因此惹出了不少麻烦，杀了慕容氏许多人，最后被关在了这座岛上。 王释空的眉头越皱越紧，沉声问道：不是慕容氏之人，如何也修得镜系幻术，还教会了你，这人定然是发现了什么秘密，我与司马家的行走曾施展秘术探索太湖幻境，被一强烈的意识灵力吸引，到了一座岛上，看见了此人，他为何不走出来，以他的实力难道离不开这座岛么？ 李蛰弦摇摇头说道：离不开，据说这是一门叫做外道狱城之术的幻术，困住他的不仅仅是这么一座岛，而是一门幻术，他无法破开那幻术，无法移动超出三尺的距离。 竟有如此幻术，慕容氏果然不简单，王释空叹息道，那人最后跟我们说了一句“我就在你们身边”，你可知道是何意思？ 李蛰弦思索一番，终不得其解，说道：这人神经兮兮的，说话也半真半假，不能全信。 王释空不置可否点点头，不知是否听进去了没有，此事有关六识行走，如今沛县的刘掌柜出世，磨刀霍霍，似乎有向天下动手的迹象，而鬼谷的师兄弟也终于开始争霸，十国的局面定然不会持续太久，终将有所改变，而六识家族是他们过不去的坎，必然会对自己这六个行走下手，出于身份的共性，他不得不格外谨慎起来，即便家族之间有些龌龊，但是这六人身为六家未来的希望，不可再继续内斗了。但是这个叶墨烨的身份却是特殊，他有着意识行走的灵力气息，却又非慕容氏之人，在慕容氏之中，无法确定他是否就是那个行走，若不是的话，他的身份到底是什么？这个谜题不解决，六识行走将永远无法合一，而他也将无法达成自己的目的。 沉思良久，王释空最后说道：既然如此，我再去打探吧，此人身份对我而言极其重要，若有其他消息的话，可去益州城外十里处的兰若寺寻我，若我不在，可将消息留给寺中的住持！ 这是把自己的老巢告诉李蛰弦，李蛰弦不禁暗暗欣慰，连忙应了下来，又说道：先生日后也可注意一下一个叫做童子厚的人，他也是鬼谷弟子，一直是跟随在鬼谷子身侧的，在狱城中时，叶墨烨教授我镜系幻术时，便以童子厚的下落为一条件，从他的身上或许能够知晓一些叶墨烨的事情。 王释空点点头，说道：如此甚好，你的二师兄提到此人时一脸的忌惮，想必他定然有些特殊的，我会留意他的消息的，只是如何通知你？ 李蛰弦想了想，自己不像王释空一样还有个归宿，今天都不知道自己明天会在哪里，是不是要继续逃命，王释空看了看他的神情，想起一个法子，说道：我教你附印之法，我们双方各留下一个信物，上面刻下附印，只消不用灵力祛除掉，就不会消失，可以此感知对方大概位置。 李蛰弦闻言也觉得此法甚好，看看身上，只有一块剑客玉佩可用，便拿了出来，王释空则是拿出一把匕首递给他，说道：附印之法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难，关键在于那个刻下的符印，寻常的符印，刻下之中，其中的灵力散逸迅速，只有本命符印才能长期保存，你可有这符印？ 李蛰弦想了想，还是点了点头，王释空不禁一惊，看来这小子命途多舛却也际遇非凡，如此年轻便能找寻到本命印，当真幸运，说道：如此就更简单了！明眸家族的附印之术乃是以瞳术施展，你的话，可将灵力聚在指尖，含而不露，以劲气逼迫，在匕首上划出符印即可。 李蛰弦点点头，其实附印之术他也跟随姬无涯学过，只是那时自己没有本命符印，身上的灵力也并非自己体内而生，即便附印，不消一刻钟便会消散，还是在劫印占据识海之后，才算是找寻到了本命符印，逃离枫林居之时，还曾在小舟上刻过，因此并不犹豫，以斩灵之术释放出一丝业力，在匕首上划出卍字符号，顿时一道血光微微一闪，没入了匕首之中。 本命符印极为珍贵，向来不示之于人，王释空也没有看，接过匕首之后，感受到上面的一丝诡异之力，便知已然附印，没有说什么，只是将自己也附印过的玉佩还给他，说道：好了，若有消息可来寻我，若是你还要去找那江姑娘的，建议你先不要去了，刘掌柜已派剑客护卫，你还是悄悄跟着一起去到汴梁，帮我查查看他们到底在计划什么！ 李蛰弦点点头，根据王释空打探到的消息，江小姐一行人后日将会走水路去汴梁，明日他须得安排一下，一个是要准备船只，一个是要将那些跟踪他的尾巴给去除了，不管是姜杏鹤的人还是晋国剑庄的人，被他们这么一直跟着，总叫人不快。 第二天一早，李蛰弦在客栈门口逡巡了许久，引得革新安排的探子一阵怀疑，后来见他匆匆离去，探子连忙跟了上去，又让人通知革新前来，而此时茗惜悄悄从后门离开，到了李蛰弦商定的地方等他。李蛰弦去的地方就是刘家粮行，有外念识的感知，很快便发现革新的身影，毕竟这里乃是城里，又是大白天的，既要跟踪自己，自然是无法一直隐藏的。 刘家粮行是一个很大的园子，出了临街一侧是店铺之外，里面则是有前后五进、左右跨院的大园子，李蛰弦偷偷摸入大院之中，革新自然不会放过，不然谁知他从哪个地方逃走了，但是他刚要跳进去的时候，陡然想起这个园子的主人是谁——刘掌柜，这是一个不逊于公子的年轻人，甚至比公子更多出了一分智谋，毕竟此人不修秘术，一身本事都集中在权谋之上。这园子中必然不缺剑客，自己贸然闯入，会不会被他们误会，自己可是姜家的暗客啊，如今梁晋大战，正是敏感时候，等等，莫非那小子发现了自己在跟踪他，这是故意进去的？若是如此的话，更加不可擅入了！ 想了许久，革新仍然不能决定，而此时李蛰弦早已施展开玄暗行隐之术离开了园子，昨夜定计之时，本也想直接离开客栈，但外面必然有革新的眼线，若是施展玄暗行隐之术离开，则落下了茗惜，他们仍然可以跟踪茗惜追上自己，只有第二日引开他们，好让茗惜离开。而甩开革新也着实不易，毕竟轻身之术的速度在他们这阶段时相差仿佛，大白天的在城中施展的话则又过于嚣张，容易引来吴国暗客注意，便想了个老套的法子，他记得曾经在荆州时曾给刘掌柜送过信，以他之名约出北丐门的长老，如今正好可以模仿这法子，便以暗客口吻写了张纸条，只说有晋国暗客密谋刺杀刘掌柜，然后趁夜扔进了粮行中。 根据王释空打探的消息，刘掌柜正与梁国密谋着什么，梁晋又在大战之中，对此事必然格外敏感，只要革新敢踏入粮行的园子，一定会惹出麻烦，而他则可以玄暗行隐之术逃离，除此之外，那跟踪江家小姐的晋国刺客，必然也会心生忌惮，不敢冒然行动了。 仓促之中，能想到这个法子已是难得，虽然实际情况并没有按照计划而来，但却让革新陷入的犹豫，最终只得放弃跟踪他的行迹，回到客栈外继续蹲点，然而过了一夜没有发现他和那姑娘的身影，终于知道被他们甩脱，连忙匆匆的往汴梁方向而去，准备向公子禀告，再询问接下来如何来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