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连环阵法
李蛰弦暗惊，如此说来，这齐云塔竟似半个虚界了，玄历和尚怕是在这里已经修炼过几十年了。这时玄历又说道：混乱就来源于此，它让人有时觉得时间过得更快，有时让人过得更慢，看似无甚影响，但对之后对付慕容恒道而言，却是有大用的。 接着玄历继续讲起了他们设下的陷阱，原来齐云塔只是一个铺垫，严格说来，其实之后的设计也只是铺垫，真正的杀招在于最后的棋局：藏经阁的山道共三十六阶，暗合天罡之数，示厄与玄历在上面做了一番动作，引动天罡变位，当慕容恒道走上之后，山道随时都在变化，他去的地方其实已不是藏经阁了，而是寺内一处玄妙的地方，叫做苦井杀阵，是当初创建白马寺之人留下保命之所。 齐云塔混乱慕容恒道对时间的感知，而三十六阶梯迷惑他对方位的辨别，等到了苦井杀阵之前，院门上写的藏经阁几字则是示厄布置的幻术，初见之时并无异常，只如随风入夜一般，等到了院内之后，呈现在他面前的书阁其实便是字中所布置的幻境了，而真实之中，院内只有一树一井而已。 听到这里，鬼月有些不敢相信，怀疑道：慕容恒道就这么简单的中了幻术么，你说的那个和尚有这么厉害，你要知道，慕容可是精通镜系幻术的，即便迷宫之术对他也无甚作用的，更何况他还有门秘术，能够忽然消失的无影无踪的。 自然不会这么简单了！玄历说道：我们也知道慕容恒道乃是不世出的高人，不过白马寺的幻术自有一番神奇的，尤其示厄大师精研天书佛法，于书法一道的造诣尤为精深，可在字里行间将人困入幻境之中，时间越久，则陷得越深…… 李蛰弦顿时明悟过来：所以一开始你们带他去齐云塔了，就是想让他花费更多时间在书法之中，不过你们如何让他陷入天书幻境了？ 有一本经书！玄历又道：叫做四十二章经，乃天竺高僧所译，原来众人只在书中聆听佛法，但示厄大师却从中习得了一门幻术，后来呕血数次，血丝弥漫，幻境始现。慕容恒道对佛法也颇有研究，尤其他还懂得梵文，看出了示厄故意留给他看到的白马石像下的天书痕迹，所以当示厄拿出四十二章经时，慕容恒道很快入迷，瞬间就察觉了书里留下的血丝，沉入了幻境中。 玄历说到这里，对示厄的敬佩也是越来越深：有天书幻境绵绵千文困住其意识，有苦井杀阵引动天地封阻其rou身，慕容恒道怕是难以逃脱了，何况示厄大师还亲自犯险，深入幻境之中与他对弈，那棋局可是大大的杀招，一旦不甚便会坠入劫难循环，永世不得超生。 说完这些，玄历已是兴奋至极，但李蛰弦与鬼月却是不为所动，鬼月仍然是前面一句话：你可知道，慕容恒道不管身在何处，他都可以悄无声息的消失，若是不信，你可以问他！ 他指着李蛰弦，玄历看来，李蛰弦点点头，说道：确实如此，慕容恒道曾出现在我的识海过，甚至在那里吸纳我的灵力，而之后，他本快被我的秘术封印，但最后一刻，却诡异的消失，没有一丝痕迹，仿佛世间从未有过此人一般，最后又神秘的出现，所以对他对战之时，自始至终，我都从未施展过迷宫之术，所以我看你们设计的陷阱怕是对他无甚作用，至于此刻为何还未脱困，我想他怕是对示厄参悟的那门天书幻术有些兴趣吧，等他研究透了，示厄大师或有性命之危。 玄历顿时变色，有些惊慌的问道：那这可怎么办了？ 阔不可太疏，密不可太促。与其恋子以求生，不若弃之而取胜；与其无事独行，不若固之而自补。彼众我寡，先谋其生；我众彼寡，务张其势。慕容恒道神态悠闲的缓缓念道，丝毫看不出一丝受限于幻术的紧张，反而幻境之中对方下棋的速度越来越慢，他不由更加自得起来，又说道：能困住老夫这么久的时间也算是不错了，示厄，现在罢手还来得及，某只杀你一人，否则的话，你这白马寺数百僧人，都要为你陪葬了，你就舍得这数百年的基业会在自己手中么？ 话说之间，幻境中的棋局再次落下一子，扼住了慕容恒道凌厉的攻势，澎湃的杀气顿时一堵，只觉得浑身都不畅快起来，慕容不由有些怒道：你以为老夫看不出先前你故意留下的残局么，想用那么一副烂棋来试探老夫的棋力，未免太小看人了吧，即便现在你这棋局故意变动了一些，以为老夫察觉不到么？四劫循环，四劫循环，此刻对弈无人评判胜负，老夫要将你所有的棋子都吃掉，最后将你这白马寺一把火烧个精光！哼！ 一个声音不紧不慢的缓缓说道：善胜者不争，善阵者不战，善战者不败，善败者不乱，夫棋始以正合，终以奇胜。 慕容恒道又冷哼一声：怎么，还想教老夫下棋么？ 声音又起，说道：凡敌无事而自补者，有侵绝之意；弃小而不救者，有图大之心。随手而下者，无谋之人；不思而应者，取败之道。 慕容恒道不屑的一笑，讽刺说道：示厄，你这秃驴倒是好计算，设下风水局算计老夫，以花香诱惑，以经书布阵，还以茶水下毒，最后又设下这么一局四劫循环之棋，是想将老夫永远困在这里么？老夫若想离开，你们谁也拦不住的！ 此时黑暗中忽然现出一丝光亮，示厄的身影从中走了出来，只见他坐到了慕容恒道对面三丈处，轻轻一笑，问道：怎么，鼋头居士这就要认输了吗？ 慕容恒道一掌伸出，抓向示厄和尚的脖子，喝道：你终于敢出现了吗？ 然而这一掌终于还是落空，示厄和尚一动不动，只是散着微光的身影颤动了一两下，慕容微微一怔，随即笑道：幻术么，不错，某以为是你是真的大无畏了，竟敢以意识入境，没想到最后还不只是个胆小如鼠、只敢背后算计的小人罢了。 示厄闻言也不恼，问道：这局棋还下吗？ 慕容恒道看着他平淡的面孔，忽然觉得有些奇怪，虽然眼前还是之前一般的幻境，却总觉得哪里有了一丝变化，仿佛黑暗正在流淌一般，示厄和尚此时又催促了，慕容恒道冷笑一声：既然你这么想死，老夫就成全你！说着，一指点下，一枚黑子随之而落，示厄很快也落下一子，二人以快打快，转眼间分别出手七次，但示厄之前的防守态势已被攻破，眼看再有十步左右就要输了，即便以循环打劫来拖延时间，也难以摆脱失败命运。 这时慕容恒道越来越觉得诡异起来，方才那一阵的抢攻着实与示厄之前的下法不符，而且这幻境当真有些变化，感觉明显起来，因为他觉得身下的棋盘仿佛带着他正在不断转动一般，抬起头来，看向示厄和尚，只见他忽然诡异的一笑，显得张扬而恐怖，哪里还是什么慈眉善目的高僧大师，分明一个杀气四溢的地狱阎罗。 慕容恒道顿叫不妙，便要施展秘术逃离出去，秘术已出，他的身影陡然消失，他暗暗松了口气，一切秘术在他此术之前都无任何作用，天底下能伤的了自己的人还没出生了，刚这么想着，在他最后弥留于黑暗的一瞬间，只见散发着金光的棋盘陡然碎裂开去，一个特殊的符号缓缓浮现而出，仿佛曾经见过一般，一阵熟悉的记忆涌上心头。 不好，是那小子在阴我！慕容恒道陡然大叫一声，想要施展秘术挣脱逃出，但已是不及，黑暗眨眼即消，再一眨眼，眼前恢复清明，却已不是之前呆过的茶室，甚至不是白马寺，而是一片山青水绿的连绵山势，不远处的小树林旁有一片嶙峋的怪石，一个老头正在石边，慕容恒道快走几步，拉住老头喝问道：老头，这是哪里？ 老头苍老的声音传来：哪里，哪里都不知道，你怎么到这里的，这里是伏陵山，你小子有造化了，不是什么人都能来的！ 伏陵山？慕容恒道顿时浑身一震，心如死灰，竟然当真是那小子，他竟然、竟然将自己—— 画面回到白马寺里，苦井杀阵之中，李蛰弦咳嗽几声，呕出一丝乌血，一旁的示厄大师连忙扶起他，不过只见他眼神灰暗，怕是也受到了极大的内伤，二人难兄难弟，模样着实凄惨，玄历大师与鬼月连忙抢上前来，一人一个搀起他们往外走去，示厄仍然感激的说道：李公子，这次实在是多谢了，若非你及时出手，怕是老衲这白马寺的基业当真要毁了！ 李蛰弦苦笑一声，回了一礼，没有说什么，回忆着方才种种，心里也是一阵激荡，原来在听说玄历大师解释他们设下的陷阱后，李蛰弦便知此举不仅困不住慕容恒道，反而会害了寺里所有人，沉思片刻，他便决定亲自出手，于是让玄历带他去找示厄大师。 三人到了苦井杀阵，见到示厄，让他拖延了片刻，简单说明了一番慕容恒道的手段，示厄便知今日莽撞了，于是连忙向李蛰弦讨教，李蛰弦也不客套，拿起四十二章经阅读起来，让示厄对自己施展天书幻术，同时也开始对慕容恒道施展瞳化无涯之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