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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回 所谓落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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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离开徐芸华的跨院,赵氏跟着徐志远回了主院,一进主屋的门,还没来得及坐下,她就打发了身边一众伺候的丫鬟婆子退到外面去了。

    “老爷,您是真的打算带着芸姐儿一起去定州高家吗?”

    说这话时,赵氏的脸有些发白,语气也有点儿急促。

    不过反观徐志远,他倒是一直不慌不忙,一进屋便坐了下来,面容平静如波澜不惊的湖水。

    只见他微微点头答道,“刚才你也在芸儿那儿,不是听得一清二楚吗,我已经说过了,是要带她们姐妹两个一起去定州,见高家人的。”

    徐志远的脾气向来不错,有事好商量,只不过在一些特殊的事上,偶尔也会执拗,赵氏跟他成亲十几年了,自然听得出他话中不容置喙的意味。

    但是现在可是为了女儿的将来,赵氏还是忍不住敲起了边鼓。

    “老爷,恕妾身多嘴几句,那高家是什么样的人家,您又不是不知道,别说是在定州了,就是在咱们整个直隶府,那也是数一数二的大户!皇商的头衔暂且不提,妾身听说,他们家在京城许多官宦人家面前也颇说得上话,而且跟翰林学士秦老大人还是儿女亲家,这样的好人家,绝对是万里挑一,不可多得的,若是珮儿能嫁了进去,必是天大的好事啊!”

    其实,说到这儿,赵氏的话也只说了一半,原本她以为只靠这些便能打动相公,却没想到,相公的表情明显是无动于衷,无奈之下,赵氏也只好继续晓理动情了。

    “若...若是您执意领着芸姐儿一并去,毕竟她在家中行大,如果高家人相中了芸姐儿该当如何,要知道,二女可没有嫁一家的道理,老爷别觉得妾身自私,可谁让珮儿是妾身与老爷唯一的女儿,做娘的不为亲生骨rou筹谋,又能为谁筹谋呢。”

    赵氏的话说得虽然委婉,可说来说去,无非还是担心侄女抢了自己女儿的风头。

    在她看来,芸姐儿的性子确实懦弱了些,但毕竟长相遗传了她那个已过世的娘,生了副好颜色,若高家人真以色相看,她还真没有把握他们一定会看上自己的女儿。

    赵氏说完半晌,徐志远叹了口气,望向她的目光竟有一丝埋怨。

    “所以,你就是为了给珮儿筹谋,这才设计了芸儿落水的事吗?”

    听到相公的质问,赵氏先是觉得面上和身上俱是一僵,然后一双手竟跟着微微颤抖起来,不过亏得她的袖管宽大,这才掩饰过去。

    “老爷,妾身...妾身是您的嫡妻,也是芸姐儿的婶娘,您这样平白指责一通,妾身实在无法承受,而且便是作何,妾身也不能...不能害她呀。”

    赵氏夸张的演技,并没有换来徐志远疑心的消散,他挑了挑眉,刻意转过头去不看她。

    “自打芸姐儿来到咱们家,你是怎么对待她的,我虽不说,却心里有数,梅娘,我大哥大嫂已经故去,唯留下这么一个血脉,你万万不能做那些让他们寒心的事啊,否则,有一日若是我去了地下,也是无颜去见他们夫妇的。”

    徐志远的话,虽然听起来软绵绵的,可落入赵氏的耳朵里,却让她脸上一阵白一阵红,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可是,就算是这样,赵氏的心中依然没有一丝要悔改的意思,反倒是又默默地咒骂起祸根徐芸华来。

    ......

    青儿搬来一把躺椅,就摆在跨院那棵桃树下,徐芸华自在的坐在上面,她是听不到二叔二婶的对话,不过却觉得耳朵一阵莫名其妙的痒。

    “怎么这么痒。”

    徐芸华伸出小指挠了挠,半晌后,突然自言自语,“是不是最近rou吃少了?”

    青儿:“......”

    我的亲姑娘,您敢不敢告诉我,耳朵痒跟吃rou有什么实质性的干系呀!

    ......

    夫妻二人的谈话结束,徐志远离开主院去了书房,赵氏却是真真的意难平了,她心情不好,便招了心腹的陈嬷嬷商量对策。

    “嬷嬷,你说相公是不是发现了什么蛛丝马迹,要不然怎么会一口咬定我参与了芸姐儿那个小蹄子落水的事。”

    陈嬷嬷岁数不小了,脸上的褶子也不少,每当想事想得入神的时候,一张老脸皱在一起,活脱脱像个被捏了十八个褶的包子皮。

    她是赵氏嫁入徐家时的陪嫁嬷嬷,因为主意多,颇得赵氏的欢心。

    “按理说不能啊,事发的时候,姑爷又不在现场,后来老奴按照太太的意思,还给了船家不少的封口钱,想来姑爷就算是派人去查,也查不出个所以然来。”

    赵氏蹙眉,一颗心焦躁得不得了,她跟全天下已经出嫁了的女人并无二样,都想得到相公专一的爱,虽然现在相公身边除了自己,就只有一个通房伺候着,可她也明白,万一哪天夫妻离心,自己不得相公的信任和宠爱了,不管他要娶上几房姨娘,自己也说不得什么。

    “唉,你这话讲了等同没讲。”

    “太太,老奴想,会不会是姑爷故意诈您的,证据他肯定拿不出来,可却能从您的表现上看出一二。”

    这个想法一经提出,赵氏立刻打了个冷战,说不定相公真的是这个意思呢!

    再回忆一下刚才,相公质问自己时,自己只辩解了几句便住了口,倒好像默认了一般,她不禁后悔,当时若是能够坚持多辩驳几句,或者哭上一哭,闹上一闹,说不定相公就不会多想了。

    想到相公刚才离去时,冷冰冰的脸色,赵氏就觉得心塞。

    “这可怎么办呀,原本我还想这几日再劝劝相公,不要带芸姐儿去定州的,这样一来,我倒不好开口了,嬷嬷,你可得快点儿给我出个主意呀。”

    陈嬷嬷暗暗为赵氏捏了把汗,她素知赵氏不喜徐芸华,可这个时候竟没有更好的主意来应对了。

    “太太,现在当务之急您还是哄好了姑爷吧,大姑娘那边就算放了她去定州又能如何,就凭大姑娘的性子,实在小家子气,那高家是大户,又怎肯娶这样的奶奶进府,要老奴说,还是二姑娘更合适。”

    陈嬷嬷的一番话,略微宽了宽赵氏的心。

    “你说的我也懂,可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陈嬷嬷也是个心狠的,说话间便捏起了拳头。

    “若真碰上了万一,那也不难办,咱们既然能让她落水在前,便也能想出别的法子来对付她,总归一条,凭她是谁,挡了二姑娘的阳关道,那就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