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回 回府
***今日立秋*** 虽然白天里高俊一直嚷嚷着天气热，可这会儿毕竟才刚进五月，所以到了晚间，温度还是有些低的。 徐芸华洗过澡，换上素白色的睡衣，然后搬了个板凳，坐在窗户口，身后海藻般茂密的头发，湿漉漉的铺散开来。 “姑娘，您去屋里坐着吧，这儿有风，小心着凉。”青儿上前，为徐芸华披了一件薄薄的外衫。 “我没事，就坐一小会儿，待会儿头发干了，就回去睡。” 主子看起来似乎有心事，青儿没做打扰，悄悄退到了一边。 徐芸华坐在窗边，一手托腮，一手漫无目的的在窗户框子上画圈圈，她的脑子有点儿乱，一会儿想的是隋表哥表白的事，一会儿又想到兰薇绝非偶然的现身。 而那本就摆在不远处的妆台上，自买回来起，已经一整日了，徐芸华连碰也没碰过。 只是看封面，她就会不自觉地想起那句“只要你想，我随时都能陪你去”的话。 徐芸华歪了歪脑袋，身后的头发也随着摆到一边。 隋表哥那样好的人，或许... 脑海中刚闪过这个念头，徐芸华赶紧摇头，使劲摇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不行，徐芸华你别傻了，隋表哥是好人不假，可这世上的好人多了，如果不喜欢，千万不要去招惹，到时只怕会伤他伤得更重。” 徐芸华在窗边自言自语，青儿侧目看了一样，手里的女红却没有停下。 “可是，嫁一个好人，总比嫁一个坏人强吧，高晟一肚子的秘密，怎么看怎么不像好人，嫁给他，将来会过得好吗？” 换手托腮。 “万一他是那种心口不一的人怎么办，现在答应得自己好好的，将来一旦成了亲，尘埃落定，他就翻脸不认人了怎么办，他会不会打女人啊！” 再换手托腮。 想来想去，徐芸华觉得脑子比之前还乱，简直乱成一团，理也理不清了。 索性起身去睡觉，这种时候，还是闭上眼进入梦乡最踏实。 高晟赶在五月节的前两日回到了定州，因着当日回来的时辰太晚，便没有去给长辈们请安，一直等到第二日一早才去墨韵堂。 巧的是，在去墨韵堂的路上，正好碰到了从墨韵堂请安回来的高隽等人。 见到高晟，高隽和徐珮华都觉得很惊喜，只有徐芸华，翻了个白眼，一句话也不说。 “大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一点儿消息都没有。” “昨日晚间回来的。”高晟如实回答，期间若无其事地睨了一眼徐芸华后，立刻收了回来。 “大少爷，你...你这次回来还去京城吗？”徐珮华已经许久没有跟高晟面对面了，此时此刻竟激动得有些不知所措。 她只想尽可能地多说些话，好让高晟加深对自己的印象和感觉。 “五月节后说不准还要再去一趟，高家在定州的一部分生意已经转去了京城，以后少不得总要两头跑了。” 高晟说话时温和极了，没有丝毫的不耐烦，徐珮华一激动又继续问道，“那京城好玩吗？” 这是什么白痴问题。 一点营养也没有。 高隽皱了眉头，“你想知道京城好不好玩，不如问我，我也去过京城，等回了储玉阁我好好讲给你听，讲三日三夜都可以，不过现在就不要再耽误我大哥去给祖母请安了。” 说完，高隽也不看徐珮华已然绿油油的脸，对着高晟又说，“大哥快去吧，正好母亲也在祖母那里，可以一并请安，这样你就不用再跑一趟燕汐堂了。” 高晟冲高隽点了点头，然后微笑着跟徐珮华颔首，最后径直越过几人，往墨韵堂那边走了。 只是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从徐芸华身边走过的时候，宽大的袖管轻轻蹭了一下徐芸华的手背。 徐芸华像被针扎了一下似的，倏地将手收进自己的袖子里。 忍不住回头瞪了高晟一眼。 高晟去到墨韵堂，除了高老太太和大太太之外，二太太白氏也在，她们正在讨论明日过节的事。 见高晟进来，老太太立时喜笑颜开，招手让高晟到自己身边来。 待高晟走近，上上下下看了好几遍，才算放心。 “你前脚去京城，后脚我就跟你母亲说了，在你身边伺候的全是小厮，只怕心思没有那么细腻，会照顾得不周到，不过现在看你精神不错，好像也没瘦，那我就放心了。” 婆母总是偏爱大孙子，二太太看在眼里难免拈酸。 以前，高晟学业出众，公爹和婆母都指望他能考个好功名，光宗耀祖，将来也能助力家族。 所以，当时的高晟是他们的宠儿，二太太也就不计较了。 可是今时不同往日，现如今的高晟明明失去了殿试的机会，赋闲在家，可婆母还是把他当宝似的捧在手心里，二太太怎么看怎么觉得刺眼。 她的鑫哥儿不也挺好，怎么就是得不了婆婆的青眼呢。 “祖母，孙儿很好，伺候孙儿的那几个人也很好，祖母放心就是了。” 大孙子是个省心的，马上要满二十了，可至今房里连个通房都没有。 先前也不是没跟他提过，要挑两个长得好的丫头开了脸先伺候着他，却都被高晟拒绝了。 其实年轻人不好男女之事，也不是什么坏事，高老太太心里觉得安慰，更认为大孙子是个能成大事的人了。 不过，选通房和娶妻不一样，这娶妻之事已在案头，不能再等了，于是高老太太便顺势提起了高晟的亲事。 “你呀，回回都这么说，可是一旦你出了门，我跟你母亲还是难免思虑得多，非得等什么时候你身边真正有个体己人，我们才能不再多想呢。” 高老太太说完看了一眼大太太，大太太会意，继续说道，“前几日|你尚在京城之时，家中长辈已经为你做了决定，我们都瞧着徐家的大姑娘不错，所以准备择日下聘，为你迎娶她过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