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节 起点
从金天的宿舍出来，于长老看到门口已经围了一圈人——学院的长老居然跟一个新生密谈了这么久。这个学生的背景一定有够深。就连李大志都喃喃道：“他爹难道比我爹军阶还高…” 大家都羡慕地瞅着门缝里的金天。 “以后”，于长老恢复了她那古井无波的面容，淡淡地对这些学生说：“我是金天的导师，他就是我的亲传弟子了。还请大家多照顾他”。说完，她转身离去，依旧青衣袅袅，沉静如冰。 “什么？亲传弟子！”学生们顿时惊呼起来。亲传弟子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最佳的学习位置，最全的学习资料，最丰富的实验材料，最直接的导师指导，最有可能成为数师的机会！ 这些，无一不是令人眼红嫉妒的。 于长老留下身后目瞪口呆的学生，心中淡淡地笑了：金天，不要让我失望啊。这么多同学在眼红你呢。你要拿出真材实料来给他们看，光是一份不够精确的数段组还不够看。 不过——于长老边走边想：说不定金天那份外能体的数段组，会比丁大师给出的更精确呢。 我一定是想多了——于长老笑着摇摇头，赶走了这个荒谬的想法。她自言自语地说：这孩子一定是无意间得到了某位独立数师的研究成果罢了。历史上也不乏这种天才啊。不过跟数师团体比起来，他们的误差就更大了…… ************************** 于长老走了后，小天用宿舍大楼的电话打给了李小龙，询问一下课后有没有什么人突然在注意自己，另外就是那些不怀好意的家伙都什么来历，还有其他几个兄弟的状况，以及情报网建立的情况----小天忙于学习，照顾兄弟的任务当然是交给李小龙这个大哥了。建立情报网也是来学院前就计划好的，这是李小龙的专长。 李小龙先把小天臭骂了一顿----建立情报网是需要大量资金的，就他们那几个钱，给小天占座就得花不少。李小龙现在只建立了人际网的雏形，离监控有价值的情报还差得很远。有了钱才方便办事。 乖乖听李小龙骂完，小天就知道肯定没法查出今天哪些人注意了自己，也无法了解那些不怀好意人。 至于其他人。张鹏华一直在屋里闷头研究，也没人打扰他，这个最省心。杨开心照例跟人打了几架，还好都是学堂外的小打小闹，打完就一块喝酒吃rou去了----他的胃就是个无底洞，每天最开心的事就是吃饭了。 和杨开心打过架的人里，只有一个家伙怀恨在心不依不饶的。后来李小龙连哄带吓的，最终也握手言和了。 杨蔓倒真是遇到了麻烦——那几个以前欺负过杨蔓的小朋友还没毕业，今天又把杨蔓弄哭了。阿九似乎对这种小朋友间的打打闹闹没兴趣，它也从来没帮过杨蔓——普通人类间的矛盾它似乎越来越看不上眼了。。当然，杨蔓也不希望它帮，这家伙一出手就是致命杀招。 小天的想法是：安慰下杨蔓让她先忍忍，然后由李小龙策划吓唬小朋友的计划，一、两周后再实施。 小天要在这段时间里，准备出秘密武器来，到时候一举震慑那帮小朋友。让他们——主要是她们——永远不敢再动欺负杨蔓的念头！ ************************** 小天拿出来一盒白盘，取出了一片放入数盔。今晚，他的目标是向空白数盘写入一个减少皮肤黑色素的数段组。 没错，这个数段组是用来美容的——小天了解过：数盘，最早的目的虽然是医疗，但真正让它成为产业，让它在全世界推广开来，其实靠的是美容。 英俊漂亮，是人类在安全和温饱之上最大的诉求之一了。让黑色素减少皮肤变白，让矮鼻梁变高，让单眼皮变双，让矮个子变高。这些都是无数人梦寐以求的目标，他们愿意付出一切倾家荡产，他们愿意承担任何改造风险。 得了心脏病，固然也有人愿意倾家荡产来治好，但世界上又有多少人会得心脏病呢。美容不一样，每个人都需要美容。比如，百分之九十的人都认为自己皮肤不够白。所以女性的化妆品一大半的功能都是为了美白。 什么？你很白？那你脸上有麻点雀斑吗？ 什么？没有麻点？那你眼睛够大，眼皮够双吗？ 你眼皮很双眼睛很大？那你腰够细屁股够翘胸脯够挺吗？ 什么？你是男人？那你长相够猥亵个子够高家伙够粗吗？——成为情场浪子是每个貌似顾家男人的终极目标——这话当然不能公开说。 因为需求如此强烈，所以美容数盘是发展最成熟，系统最完善的数盘之一。美容数师也是当时最赚钱的职业之一。 美容数盘的发展这么成熟，另一个原因是它简单。皮肤变白？只要控制某一部位的黑色素，胸脯变挺？只要控制某一部位的脂肪体积。它不像爆发力、弹跳力那么复杂。那些是要控制多个数段组多个数段群，让它们协调起来，互相配合无缝合作。爆发力光肌rou发达没用，骨骼不坚硬那只是一坨rou罢了。肌rou发达骨骼坚硬还不够，还要皮肤结实、筋键强韧、神经灵敏。最重要的是，这些要协调起来。肌rou必须有紧有松有有粗有细，让发力的重心和胳膊的重心达到协调，才能发出最大力量的一拳。小臂上都是肌rou而背肌无力？那是传说中的大力水手——样子威猛实则不堪一击。肌rou和骨骼神经皮肤等处的配合更为重要，粗壮的胳膊一拳打去，“啪”，把自己的筋抻断了。这是去战斗还是去自残了？ 人体是最精密复杂的机械之一，据说是神的作品。对身体的任何改造注定都是艰难无比的。 所以制造战斗数盘的数师才那么稀少。 虽然战斗数盘这么难造，但它还是慢慢推广开来，取代了美容数盘成为了主流。这主要是因为数盘必须和具体的人深度契合才能长久稳定----这就是数盘的契合性。这里的难度非常大。 当时的数盘设计者只能制造一次性的通用的数盘。也就是说，你老婆的脸只能美白十几分钟，之后就会变回以前的黑灰样----没有人会娶这样的老婆回家。而且，数盘的效果消失后，你的黑脸老婆没多久就要沉睡十多个小时，这期间，她基本和死尸没有区别。。 美白十几分钟还是与敌人厮杀十几分钟？这个问题不难选择！ 所以能让使用者和数盘深度契合的人——也就是真正的数师，才是万里挑一的人物！ 有了真正的数师，可以让数盘的效果持久稳定了，美容数盘的效果自然也可以持久了。但真正使用持久性美容数盘的人反而更少了。为什么？这和数盘的另一个特性有关：唯一性。 唯一性是说，每个人基本上只能使用一种持久性数盘。那你是选择让脸永远变白，还是选择成为一个瞬杀百人的战争机器？ 也许有人会选择前者，但国家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后者！ 虽然美容数盘及美容数师属于二流了，但它发展的时间太久，资料因此也是最完善的，也是最容易入门的。尤其是一次性使用的临时数盘。 小天今天的目标就是尝试制造最简单的数盘----临时数盘。而且是做容易的美容类数盘。而且是美容类中最简单的手背美白----这比脸部美白还简单。手背美白和增长身高，这两个的难度显然是天差地别的。 这是小天的起点。 除了白盘，这差不多是世界上最简单的数盘了。 打牢基础，从最简单的开始，一步步向难度挑战，寻找合适的时机跨级跳跃----这是小天的做事方法，也是“易”潜移默化的结果。“易”并没有教他这样做，只是让他选择最适合自己的方法，也就是舒展念头。 ************************** 真难呐----小天叹了口气，浑身虚脱地瘫软在床上----他已经报废了一盒白盘了，整整一百片。 他看了一下表，不知不觉居然又到半夜一点多了----六个多小时，自己居然连一片最简单的数盘都没写成功。看来今天不能坚持到三点了啊。 他已经累得快昏过去了。 小天连关灯的力气都没有，直接闭眼开始睡觉，只有加斯波音乐还在忧伤地回响着。 听着音乐，他开始回顾自己的失败原因----这也是他每日必做的功课，这是“易”教他的。“易”说这是常识，不喜欢也得做，和舒展念头无关。就像你不愿吃饭也得吃。 幸亏小天喜欢回顾，就像他喜欢吃饭，尤其是rou骨头。 为什么不行？我已经按照教科书上的步骤做了啊，替换时机、融合位置、排列方式、组合顺序、启动时间。。这些都准确无误啊。为什么动态写入的数段总是立刻融化掉呢。不行，再回顾一遍，一定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只是我没有找到原因而已。 又回顾了七、八遍，小天始终没找到原因。他没有放弃，还在仔细回想。可惜他太累了，不知不觉就快睡着了。 半梦半醒中，加斯波音乐带着他在群山峻岭中穿梭，时高时低忽缓忽急。无论如何飞行，加斯波音乐形成的山脉起伏总是那么和谐，即使突然出现的陡峰也显得那么顺理成章。就像一幅数段图像，不，这是几个数段的图像和谐优美地连了起来。。 随着音乐的进行。这些数段渐渐融入进了山脉中，现在连绵起伏的不是山脉，而是首尾相接的数段。数段也渐渐地多了起来，它们有的前后相接，有的横向扩展，还有的围成不规则的圈。猛一看杂乱无章，但飘忽不定的美感又无处不在，和小天的性格一样奇怪----没正经但又特别认真。 小天沉静在数段形成的动感乐章中。渐渐地，他觉得这个乐章还不够完美，还缺点什么----对，如果让这个数段移到这里，频率再慢半拍，起伏再大一些 嗯，这样舒服多了！----小天无意识地露出了傻笑，就像他刚被“易”写进这个身体的时候，最原始最无杂念的傻笑。 还有这个数段，嗯，这样改一下也可以让我感觉更舒服----小天在想象中不断地移动、修改、添加、删减这些数段。 终于，他满意了。 一个完全符合他心意的，完全脱离了原来那首曲子的，由数段组成的动感乐章终于出现了。 这就好像一条达到美的路径一样，不是直线，距离不是最短，但是让他感到最美！ 这就好像。好像“易”说的回路一样！ 忽然，他感到脑中某处被瞬间点亮，音乐、山脉、数段这三者瞬间融合到了一起，形成了那唯一存在的----回路。 他猛一睁眼，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