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6节 一招
为了梵家，为了梵老太爷，为了一个“忠”字，五名外臣不惜冒死晋升，最终却只有老鲁一人得以幸存！ “好一片赤胆忠魂！”李小龙不禁感慨道。 “所以你……必！须！死！”老鲁的声音有些嘶哑，看上去仍旧笑咪咪，但热泪已经顺颊而下。 李小龙叹口气：“我只想告诉你三件事。” 老鲁不说话。 李小龙道：“第一，也许你能打赢我，但在我之后还有老刀和杨开心，在他们面前，你绝对没有一丝胜算！” 老鲁仍然不说话，只是眼神黯淡了许多，因为傻瓜也明白李小龙所言非虚。 李小龙道：“第二，既然你可以晋升，我当然也可以。事实上，我晋升二星的概率是百分九十七，届时你我之间的实力差距将会完全逆转！” 老鲁不说话，只是低下头默默望着自己的右手，因为他早已知道这件事。 李小龙道：“别担心，我还不想晋升……” 老鲁不说话，只是暗暗吃惊，因为他还从未见过有李小龙这种怪人——明明有能力逆袭，却偏偏自寻死路。 李小龙一笑：“因为我想试试跨级挑战！” 老鲁不说话，只是古怪地望着李小龙。要知道跨级挑战虽然是低级挑战高两级的对手，但两者的真正实力不应该相差太大，比如梵花老师虽然是四星数士，但实际战斗力高达十几万，所以才能挑战六星高手。而李小龙的战斗力远逊于自己，真不知道他哪来的信心跨级挑战。 李小龙忽然道：“对了，还有最后一件事。” 老鲁不说话，只是心里莫名其妙有些紧张。 李小龙道：“我真正的对手是青隆一伙，并不想与你死斗，如果有可能的话，我还是希望你做出花美男那样的选择。” 老鲁不说话，因为他知道什么是“花美男那样的选择”：离开、让路、认输。 九死一生晋升准三星，难道就是为了认输？真是我这辈子听到的最冷的笑话！老鲁在肚子上擦擦手，笑中带冷道：“一招！” 李小龙一怔：“一招是什么意思？” 老鲁道：“一招之后你还不死，我就认输。” 这次轮到李小龙吃惊。他的实力虽然不如老鲁，但只是区区两倍的差距而不是二十倍，老鲁怎么可能一招就打败他——不是打败，而是击杀！ 老鲁道：“一招还有另一层意思——我只会一招。” 李小龙的表情渐渐僵硬，因为杨开心也只会一招，但实力之强简直可以用“怪物”来形容。 因为只会一招，所以用功更专注！因为只会一招，所以威力更强大！ 难道老鲁也是个怪物？ 有可能！李小龙眉头一皱，因为他发现老鲁的右手极为特殊：掌缘部分闪烁清冷的光芒，看上去坚硬而锋利，就像屠夫使用的砍刀！ 战斗力恐怕不止28！李小龙暗暗警惕。 老鲁忽然道：“一招还有第三层意思——我杀人从来只用一招！” 只会一招，所以无敌！ 李小龙忍不住打了个冷战。他又感觉到那种来自数链的，发自本能的，深到骨髓的恐惧。 刚才的心理战果然失败了吗？ 还是说老鲁的心理战更强？ 不，他没用心理战，他只是直接表达心中所想而已！——李小龙的心沉了下去。 “一招还有第四层意思。”老鲁看看自己的右手，忽然一跃而起，半空中吼道：“一招！” 一招也是数术的名字，这就是第四层意思。 ………… ………… 呜——！ 狂风凛冽，飞沙走石，力达万钧的一招直落而下。 李小龙站立不稳心脏狂跳，只能眼睁睁看着老鲁的右手劈下来，却不知道该往哪里躲，因为所有的退路都被“一招”封死！ 脖颈、胸口、腹部、后背……全身要害都在“一招”的笼罩下！ 前方、退路、地下、天空……百米范围全在“一招”的辐射下！ 好可怕的一招，攻击范围竟然宽达百米！ 而且速度比自己更快！ 绝对的力量、绝对的范围、绝对的速度，当这三者合而为一的时候，就是无敌的一招。 千钧一发之际，李小龙才知道自己和老鲁的差距有多大！ 什么临场应变，在绝对的速度面前，来不及应变就会被击杀！ 什么不屈战意，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根本不存在坚持的机会！ 什么转移重心，在绝对的范围面前，完全没有可转移的空间！ 李小龙很清楚，只要老鲁的右手劈下来，自己就会像案板上的鱼rou：一分为二。 情形危急之刻，李小龙忽然大叫一声：“买rou”。不错，是买rou，就像买菜的时候光顾了一家rou摊。不仅如此，他还抓起一块rou扔给老鲁，似乎老鲁应该帮他称rou结账。 真的是rou，血淋淋还在跳动的rou！ 看到这块rou，老鲁的眼睛立刻亮了，就好像最熟悉的顾客光顾自己的rou摊。然后他一掌劈在这块rou上。 一分为二！ 绝对的力量，瞬间消弭无形；绝对的范围，只集中在这块rou；绝对的速度，已经降低为零。 机会！李小龙脚步一动劲射而出，如同脱困的白龙重回天际，啪！手掌轻轻拍在老鲁肋下。 很轻，轻得连蚊子都拍不死…… 两人瞬间交错而过，相距十几米分别落地，谁也不说话，只是背对背凝望着各自的前方。唯一不同的，就是李小龙的大腿正在汩汩流血。 李小龙的前方是梵家大门，遥不可及，那里有他正在受难的朋友。老鲁的前方是整个世界，近在眼前，那里有等着他喝酒的朋友。 许久之后，老鲁长叹一声：“我，输了。”按照约定，一招之后李小龙还不死，他就认输。 李小龙点点头：“男儿守信，值得尊敬。” 老鲁苦笑一声，道：“我能问你一件事吗？” 李小龙淡然道：“那块rou是我从自己大腿上撕下来的。”他知道老鲁要问什么。 老鲁面部抽搐，忍不住摸摸自己的腿。许久，他又长叹一声：“我能问你另一件事吗？” 李小龙仍然知道老鲁想问什么，所以他淡然道：“我早就猜到你的职业是屠夫，尤其是你在肚子上擦手的动作，还有你右手劈下来的动作……这些习惯性是很难改变的。当时我就在想，面对顾客和rou，一个专业的屠夫到底会砍谁？” 老鲁苦笑道：“当然是砍rou了，我卖了三十多年rou，就从来没有碰伤过任何一个顾客的手指头。” 李小龙点点头：“因为你是屠夫中的顶尖精英，屠夫数士！” 老鲁摇摇头：“太难听，我还是喜欢‘快刀数士’这个名字。” 李小龙微笑道：“叫‘快斩’也许更好听。” 老鲁眼睛一亮：“快斩数士——好名字！”不知不觉之间，两人的关系似乎拉近了一些…… 李小龙也觉得心情不错，所以他建议道：“听说你和花美男认识，相必和他一样能喝，今晚过后，不知能不能请你大醉一场？” 老鲁幽幽道：“为什么不请花老弟？” 李小龙一怔：“能请他当然最好，只是我不知道他的去向。” 老鲁望向远方，脸上露出开心的微笑，缓缓道：“花老弟藏在一个安全的地方，只有我知道。” 李小龙背对老鲁，但他似乎感觉到了老鲁的开心，不由动容道：“看来你们的关系比表面上铁得多。”不错，当花美男变成傀儡的时候，老鲁并没有太过伤心，看上去更像普通朋友。 老鲁深吸一口气，道：“外臣都是死士，要随时放弃生命保卫梵家，不能有任何牵挂，尤其是家人和朋友，所以我和花老弟在外人面前会保持距离。但……”他忽然一笑：“但每个月的小聚，却是我们最开心的日子。” 原来如此！李小龙感慨道：“数士时代艰难无比，你我都是朝生暮死的蝼蚁，有个朋友关心倒也不枉此生。” “关心？”老鲁笑眯眯道：“几分钟前花老弟非要找我谈话，千叮咛万嘱咐外加吐沫星子横飞，搞得我晕头转向差点迟到——这算关心吗？” “哦？”李小龙心里一动，忙问：“他怎么嘱咐的？” 老鲁哈哈一笑：“他让我放你一马，然后三个人一起喝酒！所以……”老鲁大步前行，走向整个世界，满怀开心道：“我先去抢个好位置！” 李小龙连忙转身，他正想大叫一声：“给我留点儿！”但想到附近也许有梵家耳目，他的这句话最终还是没说出口。 好狡猾的家伙……李小龙望着老鲁的背影，无奈苦笑。 李小龙说老鲁狡猾，倒不是因为他能比自己先喝几杯，而是因为这次的决斗已被他完全cao控！ 老鲁之所以开头就提出“一招之后你还不死，我就认输”，根本不是因为自大，而是早想放水。当然，他需要合理放水，而不能让梵家的耳目发现异常，所以当李小龙忍痛撕下腿rou扔出去的时候，老鲁正好顺势而为！ 他只是假装被骗，假装不忍心砍顾客，假装忍不住去砍rou。 假装被李小龙打败！ 准三星，理论上智商高达八百，又怎会被李小龙轻易骗过？ 李小龙现在回想起来，才发现自己和花美男、红线决斗的时候老鲁就从来没在肚子上擦过手！ 换句话说，擦手这个动作也是老鲁故意新加的，其目的就是提醒李小龙：别忘了我的职业是屠夫，快根据职业找些弱点出来，否则我不好放水啊！ 李小龙正苦笑不已，忽听前方一声怒吼：“放开花老弟！” 嗯？这不是老鲁的声音吗！李小龙心里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