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八章 权利

    远远的小七皇子就看到了自己的母妃，然后就要挣脱乳母的怀抱要亲娘抱。

    李淑妃快步到了芭蕉树下把小皇子从乳母怀里接过，然后温柔的在小家伙腮帮子上亲了一口。

    “母妃这是去哪儿了？”妙音知道李淑妃速来深居简出的，只要出宫去必然是有要紧事了。

    李淑妃把小皇子还给乳母然后对妙音道；“随我去殿内说话吧。”

    妙音微微颔首，接着就跟着李淑妃一起到了殿内。

    殿内散发着一股淡淡艾草味道，若有似无的，让人闻起来很舒服，哪怕是像妙音这样不太喜欢艾草味道的也不觉得反感。

    很快宫人就把茶跟点心奉上。

    茶是妙音喜欢吃的洞庭碧螺春，只是点心不是她平素喜欢的那些，上来的点心只有一道，那就是艾糕。

    五月端午的习俗很多，其中插艾叶或者吃艾糕就是其中的风俗之一，就连契丹人到了这一天皇帝也会吃由汉人厨子精心烹制的艾糕。

    可见端午节不仅仅在汉人这里备受重视，就连契丹人也不敢马虎的。

    等妙音吃了口茶后李淑妃才说起自己因何出宫去；“刘娘子这几天身子不松快我过去瞧了瞧，顺便给她送了一些我自制的驱蚊的香囊。”

    “刘娘子？”端着的愣神儿后妙音才反应过来刘娘子何许人也；“刘娘子的病可好些了？请太医看过了吗？”

    李淑妃道；“看过了，不过刘娘子的病也不大要紧，说白了还是心病，这女子的心事太重就容易心内郁结，自然病也就找上门来了。”

    “母妃觉得刘娘子心病是不是端王一直没有登上储君宝座，加上她又身份尴尬，故此才——”妙音能猜到的也就这些了，对于端王的生母刘娘子而言她的心病不过这两样而已，可偏偏是她没法左右的，久而久之能不心内郁结吗？

    李淑妃微微叹了口气；“刘娘子也就你说的这两样心事了，官家虽说解了她的禁足，然而却一直没有给她位份，如今贵淑德贤四妃的位置都满了，唯有宸妃之位合适刘娘子了，若让她屈居于四妃之下那真的还不如维持现状呢。”

    妙音思存片刻道；“我估摸着父皇若真的晋刘娘子为宸妃，那端王被立为太子也就板上钉钉了。父皇解了刘娘子的禁足来看他是因为端王，而不肯晋刘娘子的位份那是因为父皇还没有下定决心册立端王为储，故此才没有给刘娘子一个安置。若刘娘子是个有造化的，那现在不该在那里顾影自怜，暗自神伤，该修身养性，好好的提点一下自己那不成器的儿子。”

    李淑妃微微轻笑了一声，语带轻蔑道；“若刘娘子真的是个有造化的何至于落得今天这步田地呢。”

    妙音虽然跟刘娘子没有接触过，但她确信刘娘子是个愚蠢之人，身为皇长子的母亲既不能保全自己，而且也不能提点自己的儿子，那可真真是个蠢人。

    论出身刘氏可比陈贵妃高贵，可论手段俩人根本不在同一水平线上，刘娘子连给陈贵妃提鞋的资格都没有。

    端王得知母亲病了时常入宫探望，今天是端午带着自己王府厨子做的粽子入宫来。

    虽然已无大碍，但刘娘子的气色还是不大好，端王送来的粽子她也就吃了半个。

    看到母妃食不知味端王有些忧心忡忡；“母妃，您的身子已经无恙了怎还是这样没有胃口呢，不如儿子从宫外请个大夫来给您仔细瞧瞧吧。”

    刘娘子幽幽道；“我儿子的孝心为娘领了，不过给我瞧病的都是御医院的国手，他们的医术都是绝佳的，岂是宫外那些大夫可比的。”

    端王摇摇头；“母妃此言差矣，虽说御医院的大夫都是国手，医术精湛，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有些民间的郎中医术更是不凡，不过他们不喜欢去御医院当职罢了。等下我拿了母妃的医案去宫外寻个厉害的郎中给瞧瞧，兴许能妙手回春呢。”

    “罢了罢了，我儿就别再节外生枝了，我的身子我清楚，不要紧的，只要我儿能争气就是给为娘最好的灵丹妙药了，若我儿没有出息，纵然是为娘我吃龙肝凤髓也不过如此。”刘娘子满含期许的看着自己的儿子，她把自己的一切希望都寄托在了儿子身上，若儿子能登上储君宝座自己也就翻身了，哪怕太后之位坐的是秦皇后，自己也甘之如饴。

    大宋朝还不始兴两宫太后制，若皇帝是妃嫔所出，只要正宫还在，那么太后就只能是正宫来坐，皇帝的生母便会被尊为太妃。

    自然皇帝可以在自己的亲生母亲死后追封她一个太后。

    面对母妃的深深期许端王倍感压力；“母妃宽心，早晚儿子会让您吐气扬眉的。虽说父皇还很是宠爱老二，然以我看老二在父皇心中的地位早已经大不如前了。”

    刘娘子欣慰道；“官家终究还是没有糊涂，寿王终究非嫡非长，只要有你这个长子在，他就不能有自己的偏爱扶寿王登上储君之位，除非他想做个昏君。”

    听到昏君两个字端王的脸色一暗；“母妃，慎言，仔细隔墙有耳。”

    刘娘子适才也是图一时嘴快说出了昏君二字，说出来的话覆水难收也只能提醒自己往后不许再嘴欠了。

    端午节过后天气也就越来越热了，今年的夏天来的格外早一些，才五月初可给人的感觉仿佛要到盛夏了。

    去江南买粮的长安陆续把信传回来，紧接着粮食也沿着运河陆续抵达开封，妙音早就想好了这些粮食的安置。

    粮食运抵开封后就被陆续送到了妙音去岁置办的两个庄子上。

    其中一个庄子跟陈贵妃身边的大红人内侍张晋比邻而居。

    自从得知跟张晋是邻居后妙音就让长安寻了个妥帖的人密切监视。

    张晋作为贵妃身边的大红人每年的俸禄很可观，另外还有各种灰色收入，在开封这样寸土寸金的地方置办一个田庄，养几个如花似玉的小娘子也是绰绰有余的。

    虽说张晋只是个内侍，可他是贵妃身边的一等内侍，还是贵妃的心腹，左膀右臂，权利可大着呢，许多陈贵妃不方便去办的事全由张晋代劳。

    自然底下的人若要巴结贵妃娘娘的张晋是个突破口。

    妙音趁着去自己的田庄看运来的新粮食的机会见了长安安排的那个监视张晋田庄动静的耳目。

    自然妙音不会直接出面去见，由墨竹代自己出面。

    只是一柱香的功夫墨竹就回来了，等她喘了口气儿后妙音才问可有眉目了？

    墨竹低声回答道；“听那老庄客说张公公每月都会来田庄跟他这几个娘子欢聚，最近田庄上还传出了婴儿的啼哭声，可以确定那婴儿的啼哭是从张公公养的娘子们的住处传出来的。”

    妙音一听张晋的田庄里有婴儿的哭声就警觉起来；“咱们的张公公是生不孩子的，可若那孩子的哭声果真是从张晋的娘子们的住处传出来的，那么结果只有两个，一个是这孩子是张晋的媳妇跟外面男人生的孽种，在一个可能这些孩子是从福田院抱来的，或者是从张晋本家亲戚里抱来养的。”

    像张晋这些有点儿小权利小地位的宦官自然不甘心老死宫中了，他们利用手里的私产早早的置办下一片家业，老了出宫不至于会老无所依。

    张晋既然已经给自己在开封置办了田产，而且还养了几个女人，那么再养个儿子将来为自己养老送终，延续香火也就无可厚非了。

    仔细斟酌一番后妙音对墨竹道；“你去告诉监视张晋田庄动静之人切莫轻举妄动，还有设法了解清楚孩子的来历。”

    从田庄回到宁王府时已经夜幕降临了。

    “我还以为你会在田庄住一个晚上呢，看来是舍不得为夫独守空房了。”赵元佑毫无顾忌的当着墨竹等人的面跟妙音玩笑。

    妙音羞恼的瞅了赵元佑一眼然后就去里头更衣了。

    更衣毕妙音出来洗手然后跟赵元佑一起用晚饭。

    用罢了晚饭后妙音才告诉赵元佑自己为何去田庄，以及打发长安去江南买粮之事。

    对于妙音预测今年会遭遇严重旱灾之事赵元佑是将信将疑的；“就目前的形式来看今年的旱情不容乐观，可也难说，兴许过阵子就下雨了呢，你买那么多粮食若到时候派不上用场的话那可真就成为麻烦。”

    妙音早就预料到赵元佑会如此说；“你就当我是在赌吧，若是真的输了那我也认了，至于粮食我保证肯定不会让它们呆在仓库里头发霉的，我们到时候可以开个粮食铺子，还有拿出一部分去福田院接济那些孩子们。”

    “对于你要行善我自然是不反对的，可是开粮店我看就罢了，眼下你已经开了酒肆，脂粉铺子还有客栈，足矣了，我可舍不得你太操劳了。”赵元佑凝视着妙音明澈的秋水眸认真的说。

    虽然几桩生意都不用妙音亲自上手，可她也得操心，赵元佑是真的舍不得她太操劳了。

    面对赵元佑的这份体贴和关怀妙音自然是领情的。

    最赚钱的几桩生意自己都已经再做了，足矣了，不过眼睛一眨妙音又有了新的主意；“三哥，你教我辨识药材吧。”

    “你要学医？”赵元佑眸光微闪，宛如夜空里最明亮的星。

    妙音摇摇头；“我不是学医，就是想要辨识一些基本药材而已，若是三哥不嫌我笨要教我医术那我是来者不拒的。”

    赵元佑轻轻握住妙音那纤纤如葱白的素手道；“那就教你便视一些基本的药材，主要是味道，我知道你的鼻子跟舌头很是灵敏，若你能便视不同药材的味道，那么你就能更好的保护自己。”

    妙音微微颔首。

    接下来几天赵元佑带妙音去王府内一个专门存放各种药材的库房手把手的教她便视各种药材，名字，形状以及味道。

    赵元佑这个老师教的认真，作为学生的妙音学的也很仔细。

    很快妙音就把一些常见的药材的味道，样子都辨识清楚了，接下来就是药效，这对于妙音而言有些难，学的就慢一些了，但赵元佑有耐心，而且对妙音也有信心。

    转眼就到了端王的女儿满月的日子，要去王府吃满月酒自然得准备一份大礼的。

    今上从礼部拟定的几个封号里择选出了含笑二字作为小郡主的封号。

    这是今上第一个孙女，而且还是嫡出的，自然格外的看重。

    小郡主被封为含笑。

    有了封号后小郡主的名字也定下来了，名唤盈盈。

    含笑作为郡主的封号亦是小字。

    坐月子期间王府内宅的庶务则有夫人刘鸾暂时搭理，满月后王妃富嫣然就立马把这份权利给收了回来。

    刘鸾作为端王的爱妾，加上是庶长子的母亲自然被富嫣然格外的忌惮了。

    内宅大权被重新收回刘鸾自然是有些不甘的，可能有甚办法呢？谁让人家才是端王八抬大轿，明媒正娶的王妃呢，自己再怎么得宠也只是个妾罢了。

    刘鸾的贴身侍女白芷看主子心情不畅就忙安慰道；“夫人还是多把心思放在大公子身上，至于旁的您无需太介怀了。”

    刘鸾看了白芷一眼，然后幽幽道；“权利这个东西你要嘛别沾手一旦沾手就很难真正放下了。”

    在富嫣然还没有嫁入端王府之前的那些年刘鸾可就是这里的女主人，搭理王府庶务，把端王的那些莺莺燕燕管的服服帖帖的，加上她生了端王的长子，那段日子她刘鸾过的好不惬意，可自富嫣然进门刘鸾不但失去了掌管王府庶务的权利，而且还得夹起尾巴做人，生怕哪儿不仔细惹了王妃不喜欢，最关揵的是不掌握王府庶务了她在用钱上就备受束缚。

    王妃富嫣然提倡节俭，每月发给内宅姬妾的月钱比刘鸾当家作主时少了一小半不说，就是这一日三餐的吃喝上也跟过去没法比。

    害得刘鸾只能动用自己库里积攒下的私房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