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六章 凑热闹

    跪在地上的太子这会儿心已经沉到了谷底，他恨不得自己就这样一头栽倒在地上，一命呜呼了，若果真如此能保证宗昌坐上太孙之位吗？

    坐在龙椅之上的今上这会儿亦是面沉似水，不过他没有多看跪在丹墀之下的太子一眼。

    至今为止他对这个儿子已然是失望透顶了。

    当初自己扶他上位没有指望他能做出成绩，就希望他平平静静的坐在储君的位置上，日后顺利接班。

    虽然他不争气，但长孙赵宗昌天资聪颖，宽仁大度，从那孩子身上身为祖父的今上仿佛看到了自己年少时候的影子。

    只是事与愿违入主东宫的太子却不省心，一次次的闹出各种乱子来，到了如今这步田地自己就是想保全他们父子都没那么容易了。

    不知沉默了多久终于太子忍不住了；“父皇，儿臣和康氏之事必是被人给算计的，那个算计儿臣的人肯定是老三，他一直寄予太子之位。当初儿臣和寿王明争暗斗时候他选择站着儿臣这边不过是觉得儿臣不及寿王，故此他帮儿臣搬到寿王，觉得儿臣比寿王还对付了，故此他寿王还没有彻底的倒呢他已经开始和儿臣离心了。那厮一直韬光养晦，儿臣怀疑他昔日所谓的体弱多病也是假的，他在欺君，求父皇明鉴！”

    今上耐心听太子把话说完，然后冷冷的问你不觉得这会儿明白的太晚了吗？

    太子愣了一下；“父皇莫非早就看出老三的图谋？”

    今上只是冷哼了一声却并未给与太子答案。

    殿内再次陷入了让人窒息的沉默。

    约莫过了半盏茶的功夫今上才开口；“元夕，事到如今你莫要怨任何人，怪只怪你自己太过愚蠢，还有不懂得替自己善后，还有对于你有关的那些女人都太过心慈手软。男人嘛好女色本就是寻常，但是比起自己屁股下的那把椅子来女人不过如此。当年唐玄宗李隆基为了杨玉环冷落后宫佳丽三千人，那是在太平盛世时，然马嵬驿他的皇位甚至是人身安全受到威胁的时候那杨玉环还不是被三尺白绫给勒死，专而草草埋掉。即便后来他重回长安去，也没有把他心爱的贵妃重新风光大葬。元夕，你终究不适合那个位置，作一个富贵闲散的王爷更合适你。”

    这番话今上可为是对太子推心置腹了，然而听到太子耳里却不然；“父皇，儿臣知道自己糊涂，儿臣可以不要那个位置，可是宗昌比儿臣合适那个位置。父皇赐儿臣一死，让宗昌做皇太孙，儿臣甘之如饴。”

    说着太子就朝上拼命叩首，没几下鹅头就出了血。

    今上无奈的叹了口气，然后对太子道；“你回去吧。”

    除此之外今上对太子再无别言。

    等了一会儿后太子才缓缓起身，然跪的太久他的双膝早已经麻木了，有些站不起来了，路安吉忙上前把他扶起来。

    既然康氏那孩子的确是太子的骨肉，按照今上的意思是认祖归宗，孩子自然要养在东宫了，至于康氏本就是叛贼之女，自然不能留在这世上。

    今上给那孩子取名为赵和，他是太子的第四个儿子，然却是不受欢迎的。

    可人到了东宫太子妃自然不能不安置。

    太子把自己关书房里头醉生梦死的。

    这个烂摊子只能太子妃来收拾。

    再怎么样那孩子都是皇族血脉，马虎不得，思来想去太子妃就把那孩子安排给无宠无子的胡选侍来养。

    这胡选侍在赵元夕开府不久就在身边伺候，那个时候是通房丫头，一直不怎得宠，不过人很老实，等赵元夕入主东宫了给了她一个选侍的身份。

    太子早就把这个人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太子妃把赵和安排给孙选侍抚养也算是很妥当，就好比当初把陈湘君的女儿赵袅袅给无宠无子，而且人老实可靠的周良媛抚养。

    孙选侍很清楚赵和的来历，不过太子妃让她抚养这个孩子她到也乐意，毕竟自己这辈子有亲生骨肉的可能性很小了，既是如此那不如把赵和养在身边，往后余生亦是一个陪伴，更是依靠。

    孙选侍虽然看着有些木纳，但却也算是个明白人。

    男人的宠爱就如天上的云，既抓不住，更靠不住，唯有孩子是一个女子能指望的依靠。

    “母亲，您说皇祖父会因为对爹爹的失望彻底厌弃我吗？”赵宗昌一脸茫然的看着坐在上首的太子妃。

    当初他是被皇祖父捧入云端的，突然被从云端上摔下来他着实是不适应的。

    虽然太子妃和宸妃都没有告诉宗昌他自年后突然失宠于御前的缘故，然以他的手段想要弄明白某些事情还是不算太难的，更何况有人是故意让他知晓除夕之夜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对自己的亲生父亲如今只有怨恨了，怨恨他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如今拖了当儿子的后腿。

    面对赵宗昌的疑问太子妃深深的叹了口气，幽幽道；“宗昌，你要稍安勿躁，事情没有到最后一步咱们绝对不能轻言放弃。我知道你已经清楚了你年后失宠于官家的真实缘故，既是如此，那有些事我也就不瞒着你了。”

    等屏退左右后太子妃才继续道；“就目前的情形而言你很可能要被你爹爹拖累，咱们十有八九会离开东宫，失去眼下拥有的一切。我知道你不甘心，我何尝甘心呢，你祖母亦是不甘心的，若要让咱们拥有的一切一直拥有眼下到是有个法子，就是不知道你敢不敢配合我和你爹爹去做。”

    赵宗昌虽然不清楚太子妃说的那个法子是什么，但仍然不假思索道；“只要能保住拥有的一切儿子愿意放手一搏，请母亲示下。”

    说这些时候赵宗昌的神色甚是凝重，双眼透出狼的贪婪和狠绝来。

    看到赵宗昌的态度太子妃微微笑了笑，由衷的言道；“你果然比你爹爹争气。”

    康氏母子处置完毕后关于东宫这边恢复了平静，自然时刻关注这件事进展的开封城百姓们如今也知晓那康氏的儿子果然是太子的骨血。

    一时间茶楼酒肆里那些说书先生们都在说太子和叛贼之女康氏如何如何那档子事儿。

    自然他们不清楚二人之间具体的交往细节，都是根据这件事的梗概然后加上说书人的加工，于是就变成了一段精彩的书。

    百姓们可不就爱听这些有些跟帝王家有关然后加点儿风花雪月的故事嘛。

    有间酒肆的说书人也在说关于太子和康氏的故事。

    公主虽然和妙音闹翻了，可她不清楚有间酒肆跟妙音的关系，故此隔三差五还是会来这里品尝好吃的，然后听书看表演的。

    过去她来酒肆会各种照顾的，不过跟妙音绝交后那些照顾没有了，公主也没有太当回事。

    如今听到说书人口沫横飞的在说太子和康氏那档子事儿，说的很是离谱，公主起初是当乐子听听的，然而越听越不是那么回事，她就起身走人了，芳草忙跟了去，刺梨则去结账。

    公主没有回自己的公主府，而是穿着寻常的衣裳入了宫。

    她入宫后就直奔御书房。

    “父皇，外头那些说书人把太子和康氏那档子事拿来说，说的甚是不像话，有损皇家颜面，儿臣看不如让开封府把那些胡说八道的说书人都给抓起来。”公主一脸气急败坏道。

    对于今上而言公主的话自然就是孩子话，不必当真；“你也不是头一次听书了，说书人若不把故事编的邪乎一点你听完了愿意给赏钱嘛，不必太计较了。”

    “父皇，他们都说您会废掉太子，是真的吗？”公主小心翼翼的问。

    听公主打听朝中事今上微微有些不悦；“安逸，你别忘了自己的身份，有些事不是你该插手的。”

    公主道；“儿臣知道自己不该插手朝中事，可儿臣毕竟是父皇的女儿，大宋的公主，儿臣不希望父皇废太子，是，皇兄是很不像话，可他毕竟是皇长子，若父皇废了他，那岂不是给子孙做下了坏榜样，老祖宗留下的有嫡立嫡无嫡立长的规矩不能坏啊。”

    等公主把话说完今上狠狠的拍了一下面前的御书案；“安逸，没想到你也来凑热闹，不管是谁入主东宫都和你无关，你是大宋的公主，你只要不惹是生非，自然能享受一世富贵荣华。朕不奢望你像你的孤祖母魏国大长公主那般贤名远播，但朕希望你始终作到安分守己。”

    “父皇，儿臣知道了。”公主怯怯的应道。

    她原本是不会趟这浑水的，是受了太子妃的蛊惑。

    太子妃知道公主最大的心愿就是彻底摆脱李驸马，她许诺日后若是他们东宫掌权了就许公主跟李玮和离，这对于公主而言诱惑自然很大。

    太子妃是让她试探一下官家对太子和长孙的态度，谁知公主还没说几句呢就把父皇给惹恼了，故而她也就不敢就东宫之事往下说了。

    公主从御书房出来就直接去了后宫，她先入中宫给秦皇后请了安，然后再去自己母亲苗贵妃的寝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