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五章 疯魔

    楚国，楚王宫中。

    文帝的御书房如今已经有了君清漓的一席之地，他自个儿倒是乐得清闲了许多。

    甚至闲到一边品茶，一边欣赏君清漓拿着朱笔，皱眉批阅奏折的样子。

    茶是好茶，清香怡人，文帝刚想开口让君清漓也停下来歇息一下，门外忽然传来侍卫禀报的声音：“太子殿下，今日看守云贵妃的侍卫发现二公主又偷偷往外递消息了，被人发现之后，二公主把纸条吃了下去，侍卫长特来请示该如何处理？”

    君清漓头也没抬：“宣。”

    侍卫长走了进来，而文帝脸上有些尴尬，不由得道：“朕在这里坐了一上午，身子都坐僵了，出去透透气。”

    君清漓搁下笔，不轻不重的声音却让文帝起身的动作一顿：“父皇，您这一上午只顾着品茶了，按理说身子应该挺舒坦的，怎么会僵硬呢？要不儿臣把太医宣来给父皇把把脉？”

    文帝讪讪地坐了回去，他只是觉得君清漓若是要处理关于云贵妃和君元夕的事情的话，他不在场比较好。

    但君清漓其实并不在乎这些。

    文帝因为被这母女二人下毒，在鬼门关走了一遭，身体也差了不少，许多事情都已经全盘交给君清漓处理，自己只从旁协助了。但在处理这母女时，君清漓到底是顾忌了云贵妃怀有身孕，没有把二人怎么样，只是关了起来，照样好吃好喝地养着。

    除了不能迈出宫门一步，和再也见不到文帝以外，母女二人的生活应该同以前没有差别才是。

    但君元夕贼心不死，而且已经陷入了疯魔的状态，一抓住机会就想办法逃走或是把楚王宫里的消息传递出去。

    但君清漓默认了她这种行为，甚至想办法给她制造机会，让她和一些宫人接触。

    通过君元夕，君清漓把有意无意与她接触的人都揪出来了，这其中有许多这宫中存有异心之人。

    秉持着宁可错杀一千，不能放过一个的态度，这宫里竟然也安定了许多。

    但君清漓心中始终有一根刺：慕云。

    慕云在楚国经营多年，不管是宫内、朝廷、民间，都已经被他的人渗透得很深。而且因为君九凝不得已和慕云定下的那个约定，慕云的人近期在楚国也不怎么活跃，更难揪出来了。

    希望这一次，看守云贵妃和君元夕的侍卫长能给他一个满意的结果。

    但侍卫长进来之后，只是一板一眼地禀告了君元夕的行动，还带上来了一个小宫女，说此人就是与君元夕接头之人。

    君清漓看了那宫女一眼：眼生得很。

    但他想听的可不是这些，他望向侍卫长，声音难掩威严：“你就没别的要禀告了？”

    侍卫长怔了一怔，迅速道：“属下特来请示，二公主吃下去的纸条是要想办法取出来，还是派人前去拷问？”

    君清漓一脸平静地看着侍卫长，没有一点生气发怒的样子，但只有了解他的人才知道他一旦摆出这幅面容，才是真的生气了，而这时候惹到他的人大概率要完蛋。

    “你说，如何才能完好无损地把纸条从她肚子里取出来呢？”

    侍卫长觉得自己的脑袋正在被对方盯着，完全不敢抬头：“属下去请太医来给公主催吐？”

    君清漓笑道：“催吐？她吐出来的脏东西，谁愿意看？”

    君清漓不满意，侍卫长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这时，君清漓起身走到那小宫女的面前，看着正在抽抽搭搭但不敢发出声音的她，温柔一笑：“东西都已经吃到肚子里，要完好无损地取出来，最好的办法自然是剖开她的腹部，把东西取出来再缝上，想必也不会死。”

    殿中顿时鸦雀无声，只有香鼎中飘出丝丝缕缕檀香，氤氲而上。

    小宫女吓得眼仁乱颤，险些把自己翻成三白眼。

    文帝也被君清漓话中的狠绝吓了一跳，沉着声道：“清漓。”

    君清漓轻哼了一声：“父皇，我只不过是随便说说，放心，毕竟君元夕还是个公主，我不至于这么对她。只不过旁人就不一样了。”

    他笑眯眯地看着小宫女道：“楚王宫中的太医院医术甚高，虽然比不过梁国的神医，不能把死的医成活的，但是只要还留着一口气，倒也能救回来。所以什么剖腹取信、剁手跺脚，想救回来也不在话下。你说是不是？”

    那宫女浑身瘫软在地，看着被吓得也离魂归西天不远了。

    君清漓起身，扯了扯嘴角道：“带下去，好好盘问。”

    侍卫长鬓边滴落一滴冷汗，低头不敢大声地道：“属下遵旨。”

    君清漓回到桌案前，继续提笔批阅堆在桌上几乎成了小山的折子。

    文帝慢慢地叹了口气：“那宫女一看便知是新进宫的，即便被他人收买，也是毫无经验的一步废棋，不会是梁国的人，你又何必这么恐吓她？倒让你手下的人战战兢兢。”

    君清漓也知道慕云手下的人不会这么没用，他第一眼就看出来了这人大概是赵国那个不入流的国君派人收买的小玩意儿。

    正是因为如此，他才气闷。

    他就是想把慕云在楚国的一切人手都清理干净，至少让自己身边的人是干净的，不至于在慕云面前处于那么被动的地位，但努力了这么久徒劳无功，倒是发现有源源不断的被其他六国收买的废物点心冒出来，让他恼火。

    文帝自然也清楚君清漓的想法：他是想让君九凝没有后顾之忧地回来。

    但冰冻三尺并非一日之寒，想化开这千年寒冰，也并非一朝一夕便可以成就的事情。

    文帝不止劝过一次，让君清漓不要操之过急，但君清漓却忍不住激进，然文帝不得不叹息虽然从前看着君清漓和君九凝姐弟二人除了长相竟无一处相似，现在看来倒是武断了，至少他们的脾气都是一样急冲冲的。

    文帝道：“这次君元夕虽然又上了一次你的当，但若是她开窍了，利用这种机会污蔑这宫中无辜的人，你还要像上次一样，错上加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