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人心不古

    有些人不信邪，出高价雇凶杀人，也确实当时的人命如草贱，只是后来，据说这些人都七窍流血死了。

    貣村的村民不敢再试，找不到尸体，只能被迫转型，有些人开起了酒肆，有些人开起了赌场。

    贤者这一生给了貣村太大的帮助，可惜他的真正技艺只有一个人得到了真传，他便是凯奇·德文司，当初的凯奇醇厚、善良，得到了贤者的青睐，将毕生所学交给了他，只可惜时间给他留下了岁月的痕迹。

    如今他六十有五，眼见自己就要不行了，古时候的寿命都很短暂，六十五已经算是不低的年龄，他的老伴早在几年前便已经去世，只可惜他还是放不下他晚年得到了孩子，博文·德文司，已是三十有二，却是一事无成，他最精湛的人皮娃娃技艺亦只学到了一点皮毛。

    凯奇或许感觉到了大限将至，那一晚，将博文，博文的妻子和女儿叫到了他的床头，详细的最后一次传授人皮娃娃的制作，完了将毕生经验所写的一本笔记交给了他，并且要求博文在其死后，将他的皮风干褪下制成人皮娃娃，他还要继续保佑这个家。

    博文答应了他的要求，在凯奇刚死后，拿起了斧头砍下了他的脑袋，只是最基本的褪皮他却无从下手，博文的妻子很漂亮，在貣村数一数二，可是对于人皮娃娃，在丈夫的干预下同样没有学会，用博文的话说，美丽的女孩不应该粘上肮脏的东西。

    正在束手无策之际，博文双眼转了一转，突然看到凯奇掉落在地的双眼依然睁着，似乎是对命运的不甘，也或是对他的失望。

    看到父亲死不瞑目的眼神，博文感到了愧疚，手中拿着笔记的手微微颤抖，最后一咬牙，拿着笔记冲到房中将自己关了起来，一关就是一天一夜。

    他的妻子以为博文有了领悟，可没想到博文出来后当着妻子的面将父亲的笔记在油灯下烧掉，并告诉她，以后休再提人皮娃娃的事情，以父亲留下的大笔财产足够一家幸福的生活了。

    妻子知道他选择了逃避，不过只要一家人能够平安的生活就胜过一切。

    那天早上，当时是天空晴朗，博文两人带着八岁的女儿玛莎一同将凯奇下葬，只是凯奇脑袋上的双眼怎么也无法合上，博文虽然害怕，可还是将他的头连同身体一起下了地。

    正在这时，天地突然变色，原本晴空万里，骤然间乌云密布，黑压压的云层降的很低很低。

    博文双膝跪地，祈求父亲的原谅，告诉他虽然不能传承他的衣钵，但以后会带着妻子和孩子好好生活，每年逢年过节上香来祭奠他。

    他说完后，云层还真的退了来去，又恢复了清明。

    此后的几个月，他们一直相安无事的生活着，原本故事到了现在应该划下句号，只是真正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博文善交友，有一次带了几个朋友回家，让美艳的妻子给他们准备下酒菜，妻子答应一声，便去厨房准备。

    只是她那风韵犹存的模样却是引起了别人的觊觎，在那时，妇女极少会出门，即使出门也会带上一层面纱，尽管貣村早就流传着博文的妻子漂亮，可见到的人并不多。

    当时，凯奇还在时，威望极高，也无人敢逾越这道鸿沟，可是今时不同往日，有心人自然打起了小算盘。

    又过了数月，博文迷上了喝酒，每餐无酒不欢，没过多长时间，他又学会了赌博。

    妻子知道后，苦口婆心，可是换来的依旧是一意孤行，当时女子的地位相教男人而言，那是天壤之别，更不可能出现离婚一说，除非是男人写下休书，否则只能默默忍受，若是选择逃跑，被官兵抓到后，只能浸囚笼被活活淹死。

    博文的妻子当时也没有逃跑的想法，毕竟还有一个八九岁的孩子。

    一年后，原本拥有大量财产的博文，穷途四壁，举步维艰，没有酒喝，他开始学会了打人，开始还只是打妻子，后来学会了打孩子。

    而曾经陷害博文的一个赌场老板，也适时的站了出来，只要他心甘情愿交出自己的妻子，老板可以拿出一大笔的钱给他。

    博文心头抗争了足足七天，可是他已经不是原来的博文，没有钱的日子他一天也不想再过。

    当晚，他与妻子摊了牌。妻子沉默良久，从一个箱子中拿出铁盒子，里面都是白花花的银两，有很多。

    这是她这一年所挣的，由于博文的改变，她不得不作下准备，找到了凯奇曾经帮助过的几个叔伯，同他们学习人皮娃娃制作。

    人情总有还完的一天，那些叔伯也不可能再继续提供尸体给她，摆在面前的只有两条路走，第一，利用这些钱做些小买卖。第二，继续寻找新的尸体来源，制作人皮娃娃。

    前提是要博文洗心隔灭。

    博文点头答应，说是拿着这些钱出外寻找尸体，妻子尽管将信将疑，可是一日夫妻百日恩，总归相信他经比一难，应该学会了改变。

    一别就是三日，三日后，博文双眼带着血丝回来，妻子问他找到尸体了吗？

    博文反手就给了妻子一个耳光，并责令她尽快去赌场，替他还了赌债。

    妻子闻言，哀莫大于心死，她突然明白，博文带着那些钱根本就没有寻找尸体，而是拿去同命运做了斗争。

    望了望不远处向外探望的一个小脑袋，妻子痛苦不已。

    可是，让她委托他人，她一时难以接受。

    一夜，在争吵中度过。

    翌日，貣村却是出现了一件大事，据传闻当今国王要在貣村选择一个最精致的人皮娃娃，以镇国运。

    如果能够获得国王青睐，封官加爵，大批金银财宝，锦衣玉帛绝不是梦想。

    博文了解到妻子人皮娃娃制造以有不俗的技艺，便于妻子商议一举夺下头魁，以后好好过日子。

    妻子答应了他，可是尸体的出处，便是最大的困难，他们如今已是穷途四壁，又拿来的闲钱去买尸体。

    博文仗着凯奇的脸面，舔着脸去哀求曾经凯奇有恩于貣村的村民，可是如今的博文人人厌恶还会有谁给他这个面子。

    他的妻子出面，同样被人劝了回来，毕竟一年的给予，人情已经用完，而且少了一个强大的竞争对手，他们的把握，又多了一分。

    博文看此路不通，又打起妻子卖向赌场老板的主意，妻子却是坚决不肯。

    那一晚，风云变色，雷鸣电闪，从天边黑云中传来，几乎就在此前一刻，巨大的闪电划过天际，将星空裂为两半，闪了一闪，才消退了去，伴随着这道闪电雷鸣，片刻之后，豆大的雨滴如小石子一般砸了下来，打在地面之上，啪啪作响。稍后，倾盆大雨，滂沱而下。

    转眼天地之间，一片迷濛。

    博文一家住在凯奇留下的祖房，此时狂风暴雨任意肆虐，像鞭子一样摔打着那因年久失修的破旧门窗。

    窗外的雨声像古罗马角斗场上那充满绝望嘶吼的野兽。

    在这个被称作鬼月的七月里，一切都呈现出一种近乎诡异的景象，让一家三人都感到了一股阴冷的气息，不知是这个雨夜带来的，还是这个鬼月带来的“吱吱”声特别令人恐怖。

    博文的脑中不断浮现凯奇死时的惨象，还有他亲自砍下的脑袋，那始终无法瞑目的眼神，犹如历历在目，他想到了曾经的誓言，可是现在却相觑千里。

    终于，那历经百年风雨的旧门窗还是没有逃过这次的劫难，在这场巨大的暴风雨中殉职了，博文仿佛疯癫了一般，拿起客厅中那把砍掉凯奇脑袋的大斧不断挥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