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八一章 失落之争（九）

    他轻轻咳嗽一声，吸引大家的注意力，接着说道：“成王成寇只在一念之间，选择我们，你可以得到你们想要的一切。和我们作对的后果只有一个，那就是——死！！”

    前面的一些话还是平静的说出，后面的几个字他分明带着几分气劲在呐喊，那冷峻的言语挥洒在众人的心间，让他们禁不住打了一个哆嗦。

    魍看着时机已是恰当，冷冷的说道：“下面我开始喊数，十息之间未做出决定的，我就将他当成是我们的敌人”。

    “十”！！

    他说完之后，就开始了毫无人性的数字决定游戏。

    场上之人的心中有痛苦，有犹豫，有迷惘，他们已经在这里迷失了方向，他们已经忘记了前路该如何行走，他们真的不知该如何选择。

    “九”!!

    喊数字游戏还在继续，他不会因为你的痛苦，你的迷惘而有所迟疑，而有所停滞。它就像一道催命的符咒，随时浮现在他们的心间。

    “八”！！

    ……

    “三”！！

    转瞬间，数字已经剩下了最后三个，这个决定对于场上的众人而言，是残酷的，是冷血的，是不公平的。但是，在拳头大的社会里，只要实力够强，就是道理，你唯有任命，唯有服从，唯有低下你那高贵的头颅，陪着他们游戏的继续。

    魍没有立刻继续接下来的数字，反而抬眼从半空之人身上一一扫过，接着是俯下身子，带着一丝不屑的目光，俯视着地面上的众人。

    场上之人在他冰冷的眼神下，不敢与之对视，唯有默默的低下了头。

    他做完这些，才加重语气喊道：

    “二”！！

    仿佛受不了这种压迫，突然，半空之上一人大声喊道：“我洛水家族愿意依附，以后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这就犹如一根导火线般，使得原本在进退两难间的人群，原本中立的人群，原本冷静的人群都是一记狠狠的猛药。

    冷静的人群我心已经无法保持依旧，半空之上既然有人投靠了灵欲两族，也意味着他们的胜算又将减少一层。还有更重要的一点，现在有人带了头，不知又会有多少人选择和他们一样的道路。

    果然，对于一些墙头草而言，原先还有片刻的犹豫，可是从这记凶猛、狂暴的猛药之后，纷纷转移了自己的阵列，倒向了属于目前的胜利者。

    就这样，自洛水家族之后，又有四五个势力（野跋家族、红日佣兵……）走向了一条和以前背道而驰的新路。

    而对于一些中立的人，他们此刻更是痛苦，这虽然只是一道选择题，却也是一个豪赌，无论输赢，在他们的心中，都会蒙上一层厚厚的阴霾。他们后悔，后悔来参这一趟满是浑水的沼泽。

    对于他们而言，现在的选择看似很多，可以后退，可以前进，可以保持此刻的姿势，原地不动。

    但是，不论哪一条路，在沼泽之地都是凶险十分，即使站在原地不动，也会随着时间的慢慢流逝，最后被长埋此中。

    或许是想到了自己的遭遇，一个幽幽的声音叹息一声，道：“我浅蓝家族也同样选择依附，以后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既然后路难回，在原地只能等死，浅蓝家族的掌权之人当机立断，选择了在此时来说，最为稳妥的一条道路。虽然这条路不是他所愿意的，不过至少在目前来说，是最安全的，也是浅蓝家族能够活下去的最根本的一条道路。

    但是，他的这个选择，却是使得原本波澜涌动的河水，再次添了一个大大的涟漪。浅蓝家族是冥王星中一个较大的家族，在冥王星有着极大的威望。只是现在，他的背叛，不仅敲打着一些弱小势力的脆弱心灵，更是使得一些极大势力也在考虑着依附的得与失。

    魍看此情形，嘴角扬起一丝微笑。他相信只要浅蓝家族的带头，很快就会有更多的大家族、大门派或是级佣兵的加入。到时候，再行处置那些冥顽不灵的迂腐之人，那将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

    神无情看着这一切的发生，双眼稍稍觉得朦胧。他心痛，他怨恨，他怒其不争，他同时又素手无策。

    心中闪过了无数的念头，最后化为了坚定。既然没有人敢出头，他神无情愿意做这个领头羊，生又何欢，死有何惧。

    只见他眉头一皱，大声吼道：“浅蓝悠，你是否还记得三年前，你们家族遭到灵欲两族攻击时，你所说过的话。那一次，我记得清清楚楚，是我神无情带着麾下的佣兵，冒着生命威胁，才将你们救出，可你知道当时我们死了多少兄弟吗？在我的脑中，还清晰的记得你说，这一生一世，只要灵欲两族不灭，生命将永不停息。可是，转眼之间，你就将一切都忘了吗？

    说道这时，他的眼角渐渐湿润，这是一种如何的心情，旁人显然很难体会。他对着浅蓝悠说了一阵肺腑之言后，又转过头，痛心疾首道：“还有你野跋家族、红日佣兵，你们也曾经遭受过灵欲两族的迫害，可是为什么？你们要选择走向我们的对立面，去帮助那些迫害我们的侩子手。苟延残喘真的这么重要？人不求生的伟大，不求死的光荣，但最起码也要无愧于天，无愧于心。这些岂不是作为一个活生生的人最基本的道德吗？”

    什么是对？什么是错？这是一个没有定性的问题。

    这就好比一个江洋大盗，在富商的眼中，他就好似一个钉，恨不得能够早日将他排除。

    但是在大盗的心中，富商为富不仁，还不如劫贫济富，那样或许能够帮助更多的弱小。

    而就像现在的浅蓝悠，他的做法究竟是对？是错？这个很难考证。

    在他的心中，选择投靠灵欲两族，同样是一个艰难的决定。没有人知道曾经被这两族迫害过的他，现在却要接受依附在他们的魔爪之下的那种憋屈的心情。

    你当他愿意吗？很显然不是本愿，不过为了站在场上浅蓝家族的几个后辈，为了浅蓝家族在冥王星的四百余位弟兄，他愿意背负这个骂名，愿意背负这个耻辱。

    此刻，听到空气中弥漫的柔情话语，他的全身止不住打了一个寒颤。只是对于已经服下了噬髓丹的他，一切都太迟了。

    他深深的望了一眼神无情，脸上带着几分歉意，几分迷惘，几分萧索，几分落寞。

    而在他的嘴中更是喃喃自语道：“神兄，你若早一刻将这些话说出，或许就是另外一个结局了，可惜，没有那么多的如果。唉！这次恐怕是我错了。”

    魍在一旁看着又在叫嚣的神无情，勃然大怒。正想出手教训，突然，眉头一皱间，一条妙计在他的心间浮动。

    就这样，他对着一旁的浅蓝悠命令道：“你既然选择依附我们，那为表衷心，是不是应该做点什么？你看那边在一直嚷嚷的那个人，我看着很不爽快，现在去，替我好好教训一番，让他知道和我们作对的下场”。

    出于本能的反抗，浅蓝悠先是摇了摇头。或许是想到了目前的处境，或许是体内的噬髓丹作祟，他只晃动了一下脑袋，便稳定了继续摇晃的头颅。不过，让他去对付曾经的救命恩人，他还是经过了漫长的挣扎，才悻悻的说道：“我不是他的对手”。

    魍一怒，恼羞道：“我让你去就去，你和我提什么条件。若还吞吞吐吐的，我就先拿你浅蓝家族开刀，先灭了你浅蓝家族”。

    浅蓝悠一哀，经过漫长挣扎之后，他头上的青筋已清晰可见，这足以看出他此时的心情是如何的痛苦。不过，在最终，他还是屈服在了魍的yin威之下。

    神无情在一旁听的清清楚楚，他已经无法体会现在的心情究竟用什么来形容。

    但是，看到浅蓝悠的挣扎，他也知道他的痛苦。

    在此刻，看着他的神情，他不知道是不是还要继续阻止着他的下一步行动。

    若是阻止，浅蓝悠或许还会犹豫，或许会下不了手。那么，浅蓝家族势必会遭到灵欲两族的报复。若是不阻止，那以前的兄弟将面对的是兵戎相见，那样，多年的兄弟情分就不可能再有，它会随着两把剑的初次交锋而走到尽头。

    他虽是名叫无情，却终究无法做到真正的无情。只在恍惚间，他便做出了自己的决定。

    一扬后背的长剑，一指浅蓝悠道：“既然这样，那就让我们兄弟两个战在痛快。曾经的恩恩怨怨、情情意意，都放在一边，以后，你就是灵欲两族的浅蓝悠，我就是修士联盟的神无情，从今往后，再无瓜葛”。

    浅蓝悠一怔，眼角处闪现一丝落寞，不过即刻间就被他掩埋过去。同样潇洒的从后背剑鞘中抽出长剑，一扬长空，散发着肃杀之气。

    人群见此情形，退让开了中间的场地，将它们留给了一左一右，同是白衫及身，同是冥王星中的绝世强者。却因为命运的玩笑，走上了一条截然不同的道路。

    两人扬着长剑，并未立刻动手，也许在他们的心中，还顾忌，还珍惜着那一份埋藏在心底的长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