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二五章 瘸腿老头的信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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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门行事,像个娘们一样小口吃rou,小口喝酒,笑不露齿,不是他们的风格,要么安静如斯,不动声色,如一条蛰伏的毒蛇;要么雷厉风行,已万钧之势泰山压顶。 这刚定下不久的计划,前锋营八千人马已经出塞,后边大军整顿完毕即刻出发,由西向南,直取南唑要塞,留下五千精锐,利用传送阵里应外合,十万众未留下一兵一卒,孤注一掷,打的就是一个刺激。 无垠天边骤然下起了雪,原来在这漫天星辰之上,如同凡间尘世,有风、有雨、也有雪。 大雪如泪倾崩,白茫茫犹如苍天塌陷,听得大片的雪花沙沙地飘落,好似残叶坠水,北风呜咽,一阵紧似一阵。 大雪中的南唑边境肃杀如枯井。 硕大的旗帜在寒风中瑟瑟战栗,发出呼啦啦如划桨般的声音,大颗大颗的雪粒不断地扑上去,让那墨黑的“正”字只剩下些微残肢。 从西域被魔门占据,南方诸派、各门,及佣兵抽出一部分的精锐留在了南唑要塞,也许早料到了今天。 铺天盖地的人,色彩斑斓的剑气,刹那间斩断了天与地的雪花飘落。 过了一会,铺天盖地犹如狂泻情绪的大雪让南唑之地沉陷在一派荒寂中,恍惚让人以为这是一座空城,死寂、空洞、惨白、枯萎,可若把视线放低一点,会发现覆着雪尘的城楼上铺满了人,有活人,也有死人。 驻留边关的正道之士一些蜷曲在城堞下,已疲乏得打起盹;有的已在睡梦中离开了人世,却没有伙伴察觉并为他收尸;还有一半缩在避风口,不时跺跺足,搓搓手,仍是不能祛除那钻入骨髓的寒冷;有支持不住的一头栽下去,在雪地里撞出一个夸张的人形,口鼻砸出血来,一溜溜地喷出去,很快被大雪掩盖得毫无痕迹。 这本就是一场不公平的较量。 “魔门打来了”!或许来的比他们想象的早了些。 南方多门多派极佣兵紧急商议,兴全力迎接,背水一战,双方对峙霞龙关,天边的雪下个不停,却丝毫不影响早已沸腾的血液。 脑海中浮现出许多次的场景,如果不是灵欲两族横插一脚,正道与魔门之间的战争比预计来的会早一些,不过,在欲族大肆侵略,隐隐有一枝独秀迹象,魔门在此时出动,意料之外,情理之中。都不是信男善女,斗了有多少辈子了,没人说的清,不会无聊的游说我佛慈悲,站在这,大家已经很清楚了,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迷途。 景曜出现在前方,让人太意外了,金源珠,蹄虎之战给了别人太多惊艳,不知道的人以为他尚在蹄虎,知道的人知他去了东方,现与西域魔门搅和一起,多少感觉到疑惑,经过蹄虎佣兵一战,半修佛半参道的叶皇天比大部队晚到了几息,原本蹄虎佣兵已封大门,休养生息,终究抵不过来敲山门兄弟的苦苦哀求。 叶皇天身边的瘸腿老人面露复杂,刚从低落中学会坚强的他似乎难以接受双眼所看到的一幕,那个与他同生死共患难的小伙子,是他为数不多看得上眼的年轻人,如今却要走向那兵戎相见的地步了吗? 或者……如蹄虎佣兵一样,不过是剥开云雾见骄阳的一种隐藏?他不敢想,不敢妄测。魔门已经攻向了南部地域,纵许多事情无奈,给了信号,送个消息也不至于让南唑边境的兄弟们惨死沙场,若是潜藏,如此的潜藏要之何用? 在他之下,龙门峰以赵林为首的大师兄,曾经的师兄弟,该以一种什么姿态面对?难道这世间最淡薄的真属情意了吗?为了能高高在上,俯视芸芸众生,喝最好的酒,睡最美的女人,什么礼义廉耻,什么兄弟道义都可丢在一边,以前的小师弟肯定不会,现在……一场刀光剑影即将来临,所有人的心里都没了底。 “伯伯”!一道脆脆的声音在这剑拔弩张,即将进入的一场你死我活的较量中显得是如此突兀,小孩子念旧,没有过多复杂的心思,谁对她们好,她们总会回以十二分的热枕。瘸腿老头又看了眼风轻云淡的年轻人,不变的样貌,依然和善的面孔,为何心狠到了如此地步? “凤舞,你们……到伯伯这儿来”。多少家国兴亡事,唯有举刀相迎,信念不改,心有疼惜。儿行千里母担忧,多大的孩子在父母心中都是未长大的孩子,一个悲惨老人失了妻,少了女,多少年的时间中将那摔碎的心一点一点补齐,使外表看不出裂痕,重新找到了寄托,哪怕粉身碎骨,亦要保护个周全,即便成了魔,他甘愿化为魔的使者,站在他们前面,谁若动,不论是谁,需问过他手中的剑。 蹄虎叶皇天、龙隐虚忘、凌云,红音门紫竹,缥缈宫慕云、慕紫师姐妹……太多太多,还有一些门派的老顽固皆转向了瘸腿老家伙,他是为了情义而放弃道义了吗?自古忠义两难全,许多人、许多事本就不在控制。或许叶皇天有过后悔,当初不该将那天地至宝轻易送出,不过当初心灰意冷的情况下,他认为最好的选择,以为是个结束,哪知是个开始! 凤舞往前踏了一步,那个瘸腿伯伯做的餐点确实好吃,至今让他回味无穷,可走了一步后又踌躇不决了,回身看了眼景曜又缩了回去,对邰大勇摇了摇头。“哥哥记不得以前了,连凤舞都忘记了,但凤舞不能忘了哥哥”。或许是知道别人在议论他,景曜也不管大敌当前,竟对着邰大勇一行厚重的笑了笑,模样有点儿憨,邰大勇听清了,了以欣慰,至少自己并没有错看,叶皇天淡淡的露出个微笑,这样的敌人斗起来也不算无趣。 修道修的是一颗平常心,如果是与世无争那就错了,在场的,哪一个是善男信女,虽然感慨生命,厌恶战争,可有的时候人总是会有着一些自己的坚持,世界上也没有太多的对与错,立场不同,道不同,不相为谋。
没什么约定,没有无谓的争辩,风轻云淡中,魔与道有默契的开启了这一场宿命的战争。漂泊的雪在剑气纵横的热量下逐渐融化,成了雨丝蒸发、下落,没人注意到在这一片空间下本是世间的一大奇异景象,气势恢宏,几乎要将这冥王星捅出个窟窿。 即便是一些老家伙,见过的世面不小,可如此大规模的战斗并不多见,就是普通士兵一二十万的一场战役足够惊骇,三国一场流芳千古的赤壁之战,曹cao出兵十万南下,经过路途折损,在赤壁也就一半上下,孙权下属周瑜带领火烧连营的是三万人,刘备并未参战,后来带了一两万追兵痛打落水狗,一个牵扯到三国搅动风云的战役,不过区区十万人,如今一二十万的修士战斗,足以遮天蔽日,惊世骇俗。 滚滚热浪如潮,剑气动,霞光冲天,雪天阴暗,霞龙关的天却几近通明,以它为源头向四面延伸,远处观望,整天天空像是得了瘟疫,一会红光满面,一会白霞连连,忽明忽暗,令人心悸。 瘸腿老头一击必杀,他要开脱一条道路,兑现诺言,守候在他们身边,身残志不残,好像又回到了几十年前的巅峰,如在现,方圆十米内无人敢入。他朝着那个方向迈进,殊不知儿孙自由儿孙福,他们已经羽翼丰满,可以自由翱翔。 在如此纷乱的战斗下,景曜却如鱼得水,恐怕也只有他在此情形下才能闲庭信步,不知是失忆让他忘了武学招数,除了绝顶的身法他从没有主动进攻,仿佛置身事外的看客,游走在人行之中,只有身边的小伙伴有了危险,他才会一拉、一推,恐怕是世间最简化的招式了。 天,时明时暗;雪,渐渐停了,霞龙关内外,一座雪城下,剑气纵横,气魄山河!一将功成万骨枯,如草芥的生命可曾有人怜惜? 一抹亮光从远处极进,眨眼之间已到了景曜眼前,他不慌不忙,闲情逸致间探出两指,高速的箭羽在他指间旋转,笑了笑准备随手丢弃,可随之又摸了摸头,将绑在箭羽上的纸条拿下,慢慢展开。 很多事情他不太懂,也不需要懂,有人能懂就行,“蘅星已定,傱欲东方,前锋营五万人马不日将抵,后大部队将分批前来”。大青衣拿着这纸条喃喃自语,两道冷眉深深皱起,字迹娟秀,应该是出自一个女人之手,扭身询问,是谁送来的信件?景曜摇头不知。 真气催动,纸条如水流向了几个尚未动手的魔门老鬼,几人一商议,溪水顺流而下,叶皇天倒也不怕,两军对战勇者胜,一手接过飘来纸条,传阅浏览,战斗又像儿戏般结束的迅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