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0章 投名状
漠飞扬叹了口气，说道：“他们这算是给我们下马威呢，还是愚蠢得真以为这样能制服我们？” 鱼浅歌道：“我看兼而有之。” 屋子里的毒雾越来越浓，但听得“叮叮当当”一阵乱响，漠飞扬等人好像只是伸了个懒腰，那些铁链就都碎成一块块，掉落在地了。 六人冲出屋子，外面那些船员唬了一跳。鱼浅歌二话不说，冲过去一拳打翻一个，一脚踢飞一个。 另外几个抓起身边的大木桶，朝他们砸过来。素蝉秋手指一抖，那些大木桶就四下炸裂开了，爆出的美酒倾落在那些船员的头顶，一时船上酒香四溢。 漠飞扬忍不住叹息道：“可惜，可惜！”一边说，一边欺身过去，三拳两脚，也将那几个放倒在了地上。 鱼浅歌抓住其中一人的衣领，高声喝令：“我们是真心实意来找铁手先生的，求你们高抬贵手，指点我们吧。” 漠飞扬忍不住叫道：“鱼大哥，你这哪是求人啊？” “你是说我还不够诚意？好——”鱼浅歌提起拳头，在那人脸上狠狠地砸了一下。 那人顿时鼻血狂飙，但苦于挣脱不得，只有全身瑟瑟发抖的份，哪里还能开口说话。 “诚意还不够？我再来！” “住手！” 忽然，有个低沉沙哑的声音说道。 漠飞扬等人略吃了一惊，只见船首站着一个人，身形瘦小，看不出年纪，或者二十来岁，又或者四十左右；宽大的袍子在风中飘荡，好像一阵风就能将他卷走似的。 他们竟都没有注意到他是何时出现的。 鱼浅歌将那船员放下，嘻嘻笑道：“这位兄台不要误会，我们不是来劫船的，我们只是正当防卫！” “正当防卫？”那小个子看着满地打滚哀鸣的船员，皱了皱眉头。 “必须是正当防卫，我们太正当防卫了！”漠飞扬一脸委屈地说道，“你不知道，刚才我们被关在下面，差点都死掉了呢。” 那小个子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你们找铁手先生？跟我来！” 说完，他就跳下大船，往北边一条小路上去了。六人跟随而行，且故意前后隔开一段距离，万一有陷阱，不至于被一网打尽。 僧冷殿走在最前头，漠飞扬其次，鱼浅歌又次之；星练霞、易游方实力较弱，落在后面；素蝉秋殿后。 大河分出一条支流，迤逦向北。小路就顺着这条支流延伸出去，另一边则是低矮的山丘，零星有些屋舍。绕过山丘，地势略为舒展，朝西可以望见扶苏城高大的城墙，城墙上屹立着挺拔如枪的哨兵，银白的铠甲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那小个子并未走向城门，而是穿过大路，来到一处营寨里。 这是扶苏城外的一处军营，辕门处竖着一杆大旗，上面画着复杂的图案，中间则是一个“苏”字，想必是东方大帝玉天苏的名号。 六人略有些迟疑，他怎么带我们来这里？难道他是官府的人？ 那小个子走进辕门，见他们并未跟来，说道：“不要多说话，快跟上！” 漠飞扬道：“既来之则安之！大家小心些。” 六人跟过去，又进了一座石堡。石堡四面都不开窗，里面有些阴暗潮湿，只在墙上插着几根火把。 “这边！”那小个子站在一道栏杆旁，说道。 六人跟过去，只见栏杆下面是一道石阶，通往地下室。顺着长长的石阶下去，到了尽头，有一扇铁门。 小个子敲了敲铁门上的铜环，不久便听里面传来一阵脚步声，接着铁门就被打开了。 铁门后面，居然是一座规模不小的地牢！ 跟一般的地牢并无不同，偌大的空间，被切割成一个个牢房；中间是过道，过道尽头摆了几张桌子，边上还有刑架；几个军官坐在桌子边，喝酒闲聊。 小个子过去打了声招呼，一个军官将漠飞扬等人打量一番，做了个“随我来”的手势。 于是漠飞扬等人又跟他前去，转了几个弯，前面出现了一堵墙，已经没路了。 通道两边的牢房里，满是披头散发的囚犯。他们看见来了外人，都挤到牢门前，一个个眼中闪烁着近乎野兽的光芒。 那军官朝那些囚犯点点头，他们便一个个退了回去。漠飞扬觉得很是怪异，好像他们都是一伙人似的。 那军官在墙壁上摸了摸，忽然“轰”的一声，那墙壁朝左右分开，竟露出一个矮小的门洞来。 钻过门洞，里面是一间石室，更加昏晦不明。石室角落里有两只火盆，火焰摇曳不定，映照出前方有一个高台，高台上居中一张椅子，空的。 空椅子边上，正站着几个人，其中一个，竟然真的就是铁手先生漠时绝！ 漠时绝见了漠飞扬，只微微一点头，沉声道：“你们果然找来了。” 漠飞扬原本还在担心，或有什么陷阱，但见了漠时绝，终于放下心来。原来这里就是碎玉盟的总舵？谁会想到它竟藏在王府的地牢里？ 也许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恐怕玉天苏怎么也不会想到，碎玉盟就躲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吧？ 除了漠时绝，另外还有三个人。一个戴着一只金色的头盔，连着金色的面具，看不见脸，头盔上有一对金翅，就跟外面大船上那金翅一样。漠飞扬猜测他就是金翅大长老。 金翅大长老身边，有个身穿紫衫的中年汉子，他的耳朵在火焰的映照下发出淡淡的银光。 “银耳先生？”漠飞扬吃了一惊。当初在麒麟州金甲城，他们就已得知银耳先生是十二帝子的玉善幽王子假扮的，真正的银耳先生据说已被囚禁在紫都的天牢里。这个莫非是后来补选的？ 银耳先生边上，是一个颇见富态的中年人，穿着绫罗绸缎，看上去就是一个寻常富商。金银铜铁，他应该就是“铜目长老”了。 那金翅长老说道：“铁手，去年你在天炎城损兵折将，盟主大人很是不满啊。” 铁手说道：“是，还望大长老在盟主面前多多担待。” 金翅长老道：“不过，你能识破假银耳的身份，又算大功劳一件。” “不敢！是盟主洪福齐天，让我碰巧撞上了。”在这位大长老面前，铁手显得异常恭顺。 金翅长老满意地点了点头，指着下面漠飞扬等人说道：“你说要重整紫炎舵旗鼓，就是这么些人么？” 铁手道：“虽然人少，但他们个个精英，实力相当强劲！” 金翅大长老一眼扫过去，淡淡地说道：“那三个年纪大的还可以，但也算不上顶尖高手，比你其他部下略好一层而已。” 铁手唯唯诺诺，不敢反驳。 金翅长老又道：“既是你挑中的人，想来是可靠的，那就不必再查验了。不过我们碎玉盟的规矩，凡新入盟者，都要交纳投名状。这一节必不可省。” 铁手道：“是！我已打点妥当，三日之内，他们必上交六百颗人头来。” 六百颗人头？漠飞扬等人都吃了一惊，想不到加入碎玉盟还要先杀人？而且每人杀一百个？ 金翅长老并不回应，却面向银耳先生。银耳先生会了意，说道：“明日午时，有一队官兵，身穿便服，押着从各处收来的灵物赋税共计十车，经过城西的坂良坡，送到王府里来。此次的投名状，便是要夺取那十车的灵物。” 金翅长老问道：“那些灵物品相如何？” 银耳先生道：“据传上品天灵有五车，极品天灵三车，下品圣灵、中品圣灵又各一车。” 漠时绝没想到这次的投名状竟然跟以往不同了。他看了看铜目长老，铜目长老微微摇头，示意他不要多作纠缠。 不过漠飞扬倒是觉得，仅仅只是夺取灵物，总比杀人要好。而且夺的是官家搜刮来的东西，心里也舒坦。 于是次日午时，漠飞扬六人便根据指示，事先埋伏在坂良坡附近。 等了没多久，只听前方车轮轱辘，果然来了一队人马，随队还有十辆装了木箱子的小车。 鱼浅歌按捺不住，就要冲出去。漠飞扬却忽然将他按住了。 “怎么回事？我看那些人实力很一般，没什么可担心的。”鱼浅歌道。 “奇怪，为什么还有老人孩子呢？”漠飞扬喃喃自语道。 队伍中的确有不少老人孩子，看上去就像是普通人家出来赶集。 “或许是为了掩人耳目吧。”素蝉秋道。 这么说确实也有可能。漠飞扬犹豫了一下，还是随鱼浅歌冲了出去。 “此山是俺开，此路是俺栽，要想过此路，留下买路钱！”鱼浅歌大叫道。 漠飞扬无奈地摊了摊手，“老兄，你说错了！扮强盗也要用点心好吗？” 鱼浅歌一拍脑袋，醒悟过来了，于是调整了一下姿势，继续嚷道：“此路是俺开，此山是俺栽，要想过此路，留下买路钱！” 素蝉秋一个巴掌扇在他后脑勺上，吼道：“丢人！” 那队人没空理会鱼浅歌到底说了什么，一见有剪径的强盗，便都着了慌，拔出车上藏着的武器，冲过来喝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素蝉秋喝道：“乖乖的放下那些箱子走人，我们就饶了你们的性命！” 他这一声断喝，的确颇有强盗的气势。 “你们……你们竟敢劫持公孙家的财物？”那些人虽然害怕，却也坚守不退。 “公孙家？你当我们是笨蛋么？”鱼浅歌大怒，作势就要扑过去，却被漠飞扬一把拉了回来。 “怎么回事？”鱼浅歌奇道。 “走！”漠飞扬说道。 “走？”鱼浅歌一怔，“我们的任务……” “我们被人给耍了！”漠飞扬说道。 回到碎玉盟总舵所在的军营，昨天带他们去地牢的那个军官将他们拦下了，说四大长老不在地牢里。 “你们的投名状呢？”那军官问道。 “没有！”漠飞扬道。 “没有投名状，这可不好办了！按照我们的规矩……” 他话还没说完，漠飞扬已一把抓住他的衣领，几乎将他悬空提了起来，“金翅长老他们呢？” “他们不在……”那军官死命地挣扎，却不料漠飞扬的手就像一对铁爪子，怎么扳也扳不开。 “告诉你们长老，到码头那边来见我，不然——后果自负！”漠飞扬冷冷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