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6章 一厢情愿
“对不起了，老大爷，晚辈还有要事，实在不能恭听教诲了。”漠飞扬抬了抬手，以示谢绝。 众人无不哗然，他竟然拒绝仙宗大人指点于他的美意！这可是多少人盼不来的好事啊！这小子今天出门脑袋被驴踢了吧？ 素夜仙人皱了皱眉头，他也想不到这小伙子会拒绝，或许他真有什么急事要办？ “不妨，等你哪天有空了，可以来光明峰找我。”素夜仙人耐着性子说道。不知怎么的，他总觉得这少年很不简单，他相信自己的判断力！以他仙宗的身份，对一个晚辈如此放低姿态，这绝对是罕见了的。 众人当然看得出仙宗大人的用意，因此都对漠飞扬艳羡不已。漠飞扬却在心里大大地叹气，本来只是看个热闹，哪知却惹来了这样的“无妄之灾”！ 不是他故作傲慢，实在是他有机密要务在身，本不宜过分张扬，如果跟什么仙宗扯上关系，只怕会引起皇宫方面的注意。 自从来到天大陆，他已经跟几个帝子打过交道了，再加上一个漠飞雪，一旦自己露了行踪，对后面的计划多半会有影响。在形势尚未明朗之前，他不想节外生枝。 但是这素夜仙人似乎对自己很感兴趣，这让他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好不置可否地胡乱答应着。 素夜仙人微笑颔首，说道：“光明峰上有我一座庙宇，你到上面打听，自然可以找到。” 正说着，只见那边旌旗飘动，一队人马来到面前，对那老者恭恭敬敬地说道：“吾皇恭请仙宗大人！” 原来是玉帝派来的使者，邀请素夜前往皇宫了。素夜点了点头，临走仍不忘嘱托漠飞扬一句：“小兄弟，你办完事后别忘了来找老夫！” 素夜随那队使者去了，人群也逐渐散去。雪铁衣问道：“飞扬，我看你的神情，似乎不大乐意得他指点？” 鱼浅歌笑道：“以飞扬如今的魂境，倒过来指点他才是！” 漠飞扬摇了摇头，说道：“他是仙宗，比我们不知高了几个品级，能得他垂青，自然是好事。但眼下恐怕还不行——” 他将自己的担忧说出来，众人也都表示理解。这天都在城中闲逛，领略紫都的皇城气象。到黄昏时分，找物实传回讯息，说已经找到金垂子和芦丛了。 漠飞扬等人找去，却是一家小小的酒肆，二人以夫妻为名，被店主聘为伙计，做些杂事。 金芦二人穿着粗布衣衫，灰头土脸的，在大堂里跑进跑出，跟寻常店伙计并无二致，早已没了当年在下界贵为一帮之主的威风。 漠飞扬等人进去，金垂子先看见了，大叫一声，倒吓了边上的客人一跳。 “帮主！”金垂子丢下手中的酒瓶就往外跑。 “怎么回事？怎么不给我倒酒？”他招呼的那个客人不满了。 店主刚从里面出来，见金垂子开了小差，不禁满脸怒容地喝道：“你小子跑哪里去？” 金垂子根本不理他，只管拉着漠飞扬的手，激动地都快要哭出来了。“帮主，我可盼到你来了！” 这么多年，他还是习惯叫漠飞扬为“帮主”。漠飞扬笑道：“金大哥，别来无恙？我芦姐呢？” 说话间，芦丛正好端着盘子，从里面出来。远远地听到漠飞扬他们的声音，也是激动得将盘子一扔，便飞奔而出。 店主更是气得直跳脚，嚷道：“反了，反了！” 他们久别重逢，高兴得什么似的，根本不理会别人怎么看怎么想，就在一边叙起旧来。 原来芦丛、金垂子二人真正来到紫都，才知这里藏龙卧虎，不是一般人能够轻易立足的。以二人仅为蓝树境的实力，在帝都堪称是最低等级的存在了，就是刚修炼入门的孩童，都可以藐视嘲笑他们。所以这一年多以来，他们能做的，只有先找一份谋生的手段。 二人历经苦楚，多番遭人白眼，才勉强在这么一家毫不起眼的小酒肆里，找到一份工作，勉强糊口度日。即便如此，他们还要看店主的眼色过日子，不然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漠飞扬原本让他们过来，是为了打探都中的消息。但他们每日有干不完的活计，根本没空出去，只有通过来往的客人，听说一些零碎的新闻。 漠飞扬叹道：“真是难为金大哥、芦姐了。” 金垂子、芦丛二人面有愧色，说道：“我们太没用了。” 漠飞扬笑着拍了拍金垂子的肩膀，说道：“有什么大不了的？你们也别在这破地方干了，跟我走吧。” 那店主一听自己的伙计要跟人走，急道：“你们想走？可没那么容易！当初说好了要干满三年的，怎么想反悔吗？” 漠飞扬听得有些不明白，金垂子解释道：“当初我们走投无路，是他收留了我们，所以我们才答应他……” 漠飞扬点点头，走到那店主面前，也不多废话，说道：“开个价吧。” 那店主一愣，转了转眼珠子，报出一个不低的价格。漠飞扬想也不想，就从储物符纸中取出足够的玉币，甩在那店主面前。 那店主见他这么大方，这才转怒为喜，连声谢道：“这位公子，您走好！” 芦金二人更是愧疚，说道：“帮主——” 漠飞扬笑道：“都是自家兄弟，什么‘帮主’不‘帮主’的？再说，木水帮都什么时候的事了？从今而后，再不许这么叫我！” “是！”二人齐声应道。 “你们除了这里，另有居住的地方么？”漠飞扬问道。 二人垂着头，不好意思地摇了摇头。漠飞扬道：“无妨！我们可以去天琴社。” “天琴社？你们跟天琴社有什么关系？”那店主听到这番话，好奇地问了一句。 漠飞扬听他问得蹊跷，便反问道：“关你什么事？” 那店主陪笑道：“不瞒公子取笑，在下有个儿子，便在天琴社里学艺。” “哦？” “天琴社里的雅正老爷，可真是个大好人啊。想我们这样的人家，平常谁看得起？雅正老爷却丝毫不介意，说犬子有些学琴的天赋，便收为徒弟，每日里悉心指导，从不懈怠。要知道，有多少达官贵人想拜雅正老爷为师，就是挤破脑袋也未必如愿呢。”说到这，那店主的眼中隐隐闪出了一点泪花。 “既然如此——”漠飞扬笑了，“你正好带我们去找。” “你们究竟是什么人？”那店主满腹狐疑地看着他们。 “实不相瞒，在下正是天琴社的少东家！”漠飞扬笑得有些大言不惭。 在酒肆老板热情地带领下，一行人很快就找到了天琴社。却是一座不甚雄伟的院落，隐藏在一片小林子里，低矮的粉墙，显得极为朴素雅净。 院门半开，也不见人看守，只听得淡淡的琴音，如游丝般在半空飘荡。众人一进去，那琴音便骤然停歇。静默了片刻，忽又琴声大振，似有警觉问询之意。 漠飞扬微微一笑，说道：“原来这琴音也是一种防卫阵法，倒省去了不少人力。”便朗声回应，自报家门。 那琴声“铮铮铮”地响成一片，大为高亢欢悦。过了一会儿，便有数人从里面飞奔而出，满面红光的，冲过来紧紧抓住漠飞扬的手。 这些人正是当初在妖界遇见过的弦正、弦雅、弦歌子等人。 “师弟，你终于来了！”大师兄弦正激动地说道。 漠飞扬也很兴奋，对这几位师兄弟，虽然接触不多，却本能地感到亲切，毕竟他们都是父亲一手带出来的。 漠飞扬替众人介绍，又叙些别后之情，忽听空中又响起一阵激越的琴声，振得林中的飞鸟都纷纷乱啼起来。 众人吃了一惊，往院外看去，只见一位方脸汉子，铁塔般矗立在院门口。 竟是素夜仙人身边的那个夜奴！ 漠飞扬略为诧异，说道：“你来找我的？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夜奴脸色阴郁，木然道：“在这紫都城里，岂有我家仙宗不知道的事？” 漠飞扬道：“好吧！你来找我干什么？” 夜奴说道：“我家仙宗有旨，明日凌晨，你若到光明峰半山腰来，我家仙宗当有好礼相送。你若有诚意，务须早早赶来。切记！” 漠飞扬叹道：“我若不来呢？” 那夜奴却似根本没听见，说完他要说的，就转身大跨步去了。 当晚，漠飞扬等人都在天琴社里住下，弦正及众师兄弟替他们安排，极为殷勤周到。 漠飞扬得了空，向弦正等人详细询问父亲这些年来的行迹，心中越发感慨。当年漠梦远离家而去，他还是个五六岁的孩童，对父亲的印象极为模糊，好像远隔云端似的，现在听他们介绍来，才慢慢清晰起来，于是对父母的思念，也就更加强烈了。 他心里装着事，便把素夜仙人抛到九霄云外去了。第二天起来，天早已大亮，忽听得外面琴声雷动，才想起昨天夜奴所说之事，忙赶到外面去。 果然，夜奴又来了。 这一次，他的脸色更加阴沉。 “我家仙宗今日凌晨在山风中足足站了两个小时！” “真是难为他老人家了，我把这档事给忘了！”漠飞扬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 “我家仙宗从来没有这么等过人！”夜奴冷漠的脸皮下，分明喷着一阵汹涌的怒火。 漠飞扬道：“说起来这也不能怪我吧？我可从来没说要去，只是你们自己一厢情愿的想法而已。” “仙宗大人看得起你，那是你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别他妈的不识抬举！”夜奴冷冷地道。 漠飞扬倔脾气上来，也是不肯退让，“怪我喽？我跟那位大人只是萍水相逢，我又没求他什么，凭啥一定要听他的？我还就不乐意去了，怎么着？” “你……”夜奴捏紧拳头，眼看就要作势扑杀过来了。漠飞扬感到他身上的气息猛然暴涨，大有席卷天地之势，也是吃惊不小。果然仙宗身边的人，都不是凡俗平庸之辈！ 漠飞扬不敢大意，忙凝神应对。然而夜奴却突然像xiele气似的，一脸沮丧地说道：“仙宗大人说了，你们初到紫都，必然杂务繁多，再加上旅途劳累，所以一时忘了也是有的。仙宗大人让我不要为难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