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弹琴的男人
C市偏郊的一栋私人屋舍，坐落在一大.片枫叶林中，周围环绕着清澈的沟渠小溪，游着红白色的观赏鱼。 外形上，建筑风格像极了唐朝古舍，屋内，摆设则是古现代结合，雅致不失时尚。 其中一间卧室内，温琳依旧自顾自地说着话，像是一个预定好对话程序的NPC，对田木槿的问话置之不理。 “如果不及时治疗，淋雨很容易引发如急性胃肠炎和心脑血管疾病，发烧超过四十度，随时会危及生命……” 田木槿再不听她莫名其妙的碎碎念，气愤地拔掉手臂上的吊针，起身直接离开。 一旁的女医生温琳静默地看着她的暴动，嘴角微扬，含.着丝诡秘难言的笑。 黄昏的天，晚霞渐渐消散，很快便开始入夜。 田木槿独自跑出了陌生的房子，试图找到回家的路。 她想象着宽敞的马路，路过的车辆，愿意载她回家的好心人。 可走了许久，树林外还是树林，而且除了那栋屋舍外，周围竟然没有一户人家。 田木槿走了不久，便完全迷失在了树林中，找不到路了。 漆黑一片的枫树林，伴随着风，激起一阵“沙沙”声，像是恶魔的号角。 继续往前走，还是回头？田木槿感到害怕，开始犹豫起来。 记忆渐渐清晰，她回忆起晕倒之前的事。 她杀了人，她失去了家，她欠了一大笔债，她无法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太过悲愤绝望，想要一死了之。 “死？”田木槿缩起身子，拼命摇头，“我不能死。” “就这样死了，好没价值，好不甘心！”她看着黑暗，“就好像是输了，彻底输了。” 现在身体还没有完全康复，再毫无方向地走下去，可能会再次体力不支。 田木槿想到这儿，凭着记忆往回走，循着依稀的灯光，回到之前逃离的屋舍。 门保持着她离开时的样子，敞开着，没有关上。 “温医生？”她轻声喊，“温医生？你在吗？” 空荡荡的房间，没有人回应。 难道已经离开了？之前床头上的挂瓶没了，床单也十分整齐，田木槿看着已经收拾好的房间，心想。 此时，忽然一阵细碎的琴声飘进她的耳朵，吓得她起了一个激灵。 谁在弹琴？田木槿咽了咽口水，紧张地顺着琴声的方向走去。 绕着楼梯上了二楼，她贴着其中一间门，听出声音是从里面传出来的。 门没有反锁，她悄悄打开门，透过缝隙，看着里面的情景。 屋内只点了一盏昏暗的灯，男人穿着黑色的西装，背对着自己。 他熟练地弹着钢琴，曲风十分悲伤，很压抑，很灰暗，痛苦而寂寞，却又非常优美。 这首曲子，田木槿从来没有听过。 她觉得琴声像是一个悲伤的女子在无助地哭泣，颓废感、阴暗感充斥着整首歌，令听者伤心绝望。 琴声停止时，田木槿才察觉到自己已经泪流不止。 “我以为你已经离开了。”男人缓缓开口。 这个声音…… 田木槿蓦然瞪大了双眼，因为诧异，张口结结巴巴地说：“你……你是……” 绝对不会错，这就是她梦里的那个声音，一直纠缠着她，让她心力交瘁。 顾先生？她想起温琳对他的称呼，一模一样的称呼，他们是同一个人。 看见他站起身，田木槿吓得后退一步，因为恐惧，双.腿发软，她不慎脚下一个趔趄，摔倒在地。 她垂着头，感觉到男人已经走近了自己，紧张得咬住了唇，大脑空白一片。 “你这样，好像我会吃了你似的。”顾延西慢慢蹲在身，抬起她的下巴。 他是那个救了自己的人？田木槿以为自己昏迷前看见的只是幻觉。 他的长相，真的很难形容，五官精致，轮廓柔软细腻，似是十分温柔。 可他的那双眼的轮廓却非常邪魅，不，若说是邪魅，不如用邪恶更贴切些，妖异得让人心悸。 而且明明那么邪恶，但又无比漂亮，让人仅看了一眼，便再也无法移开目光。 “看够了吗？”顾延西眼眸一弯，竟是十分温柔的笑了。 田木槿这才回过神，脸上一红，急忙侧过头去。 见他笑着又凑近了些，田木槿急忙躲得远了些，低声吼道：“你为什么要救我，还带我来这里？” “你觉得呢？”顾延西轻佛着她额前的刘海，低喃道，“我为什么救你？” 田木槿侧头避开他暧昧的动作，鼓足勇气，故作强悍地说：“我不再是之前那个任人宰割的……” 她话未说完，唇上忽地一痛，竟是被顾延西用力咬了一口。 田木槿吃痛，用手捂着唇，只能瞪着眼睛看着他，惊愕得一句话都说不出。 下一刻，她只觉得身下一轻，被顾延西拦腰抱起。 “你干嘛啊？放我下来！”田木槿受惊，不停叫喊挣扎。 “前一天还要死不活的，怎么现在又有精神了？” 顾延西笑着继续说：“怎么？要我把你丢回昨晚的路上，你一个人再傻乎乎地背诵作文吗？” 什么？田木槿一愣，想起之前的不太正常的行为。 他都看见了？想到这儿，她的脸忽然烧了起来。 她也不知道自己当时在想什么，想到一些事，便随口胡言了一阵，还有，大概真不想活了。 “你似乎比我想象中的脆弱很多。”男人将她抱下楼，让她坐回床沿。 他抚着她的脸颊，偏头看着她，眼神温柔地说：“告诉我，为什么想死？” 田木槿随口回答说：“被雨淋死冻死，总比被迫当小姐，挖空了卖掉好吧？” 她继续没头没脑地说：“听说被挖空的时候还得是活着的，被活剐后只剩下一个皮囊，我可不想死得那么惨。” 男人的笑容很淡，闻言，眉眼一弯，那双妖异的双眼中敛藏着看透一切似的了然。 “是吗？我还以为是因为你失恋了。”他语气轻巧地说。 田木槿的心也随着他这句话停顿。 的确，她当时脑子里都是程旭，与他的相遇，一切太过美好，美好得让她更绝望。 她迫切地想要回到过去，却再不可能回去了，所以忽然生无可恋。 如果程旭能在她身边，或许她还不至于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