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夜潜飘渺乡
华灯初上，人群熙攘。 胡七这次踏进飘渺乡的大门，是被一众人请进去的。除了中午见过的那位老鸨，还有五六个长相出色的男妓围在她身侧。 夜晚的飘渺乡更是纸醉金迷，男男女女的欢笑声不绝于耳。推杯换盏中，男女眼神交织的那一霎那，女客人们就已经定下今夜点谁的花。 胡七从刚进门开始，就看到几对男女卿卿我我，每桌客人虽被纱幔隔开，可那纱幔近几透明，根本遮挡不住什么。 胡七亲眼看见一个女客人将手伸进男妓的衣服里，抚摸男妓的脖子和胸膛。胡七强壮镇定，低眼跟在老鸨身后，却没意识到自己的耳根子红得快要滴血。 飘渺乡有四层，胡七跟着老鸨拾级而上，从二层往上，每层都是一间间的隔间，这些隔间被红幔遮住。有的隔间里传出男女的欢声笑语，有的隔间里传出翻云覆雨之声。 胡七看着自己的脚面，头都不敢抬一下。她蓦地想起理儿还在自己的袖子里，赶紧捻起一个诀把理儿的听觉封住。 胡七心里万般煎熬，终于走到了飘渺乡的最顶层，顶层只有一间屋子，装修得不像大厅那样华丽，而是素然淡雅。 这间屋子隔音极好，一走进这间屋子，世界陡然安静。 老鸨对旁人嘱托几句，又陪着笑对胡七道：“姑娘且在这里等候片刻，青莲马上就来侍奉姑娘。” 胡七点点头，见一行人出了门，心里终于松了口气，将手心里的汗全都擦在衣服上。 她左顾右盼，寻到一张方凳坐下，给自己斟了杯茶水缓神。 胡七心叹一口气，她果真还是见识太少。 她揉了揉额角，回忆着飘渺乡的布局。这地方比她想象中的要大，虽说想要找到上方吟并不是难事，她大可以把这里所有的房间都翻找一遍，可估计要花上不少时间。 胡七又掏出小镜子，想看看镜子上有无别的画面，忽然身后传来一个温柔磁性的声音。 “今日让姑娘破费。” 这冷不丁传来的声音把胡七吓了一跳，一时间竟被茶水呛得咳嗽起来。胡七一边用手擦干嘴边的水渍，一边把玄清镜揣回怀里。 她回头看去，只见一个白衣青裳的美男子款款站在她身后。男子相貌异常俊美，犹如美玉精雕细琢的水中莲般纤尘不染。棱角分明的脸上，眉眼如水墨，温润婉转。 胡七吞了吞口水，心叹这位男子不愧是这里的头牌——青莲。 她眨巴两下眼睛，这青莲确实是她在凡间见过的最好看的男子。他也不像别的男妓，一脸的谄媚之色，身上倒是似有若无的带着些孤高之气。 他似乎不属于这飘渺乡。 青莲躬身，诚恳道：“是青莲唐突，叫姑娘受惊了。” 他缓步走到胡七身旁坐下，为两人斟满茶水，举手投足尽显他仪态大方。 他一边斟茶，一边不急不忙地问道：“姑娘贵姓？” “免贵姓胡。”胡七回答得有些生怯。 青莲嘴唇轻弯，点头道：“想必胡姑娘已经知道了规矩，青莲卖艺不卖身。但胡姑娘既然花重金买下了青莲这一夜，于情于理，青莲都该将姑娘照顾周到。若是姑娘有什么想听的曲子，可尽管与青莲说。” 胡七并不想听曲，她现在必须要抓紧时间去找上放吟。 即便面前的美男子秀色可餐，她也不能在这里耽误太久，于是她随口一答道：“你可知《流觞》？” 《流觞》是她唯一晓得的曲子，往日二师兄许儒弹这首曲子时，她就在旁边瞧着。她虽不懂音律，却真的从琴声中听出了潺潺水声，离别愁绪。 青莲一怔，执杯盏的手不动神色地顿住，低眼笑道：“姑娘是要难为青莲，这曲子失传已久，怕是再厉害的琴师也无法满足姑娘的要求。” “这曲子在人间失传了？”胡七皱眉低喃。 “怎么，姑娘可是在哪里听过？”青莲眸光一动，变得饶有兴致起来。 胡七不知所措地摆摆手道：“不不，莫约是记错了。要不你就弹奏一首你最拿手的曲子吧。” 胡七眼睁睁地看着青莲的眼睛暗淡下去，波澜不惊的黑眸里透着疏离。 青莲失落地点点头，起身示意胡七跟着他。 胡七跟着他走了几步，悄悄地捻起诀咒，在心里默数。 三，二，一。 在数到“一”的那一刻，青莲忽然身子一软，直直地往前倒下。 胡七眼疾手快地扶住他，将他拖到床榻上，给他摆了个合适的姿势，轻声叹道：“真是对不住，往后要是有时间再来听你弹琴。” 说罢，胡七跑到窗口一跃而出，飞身跳上飘渺乡的屋顶。 月明星稀，夜色苍茫。 胡七向下俯瞰四周，看清楚飘渺乡的布局。她现在所处的是飘渺乡主建筑的楼顶，主建筑的后门直通一个院子。院子里一个荷花池，大约就是理儿同她说的地方。池子周围有三间厢房。 胡七抖抖袖子，理儿便“刺溜”从袖子里跑出来，站定在胡七面前。 理儿打了个哈欠，挠挠耳朵大声道：“七姐姐，你封我听觉做什么？害得我快在你袖子里睡着了。” 胡七赶紧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压声道：“理儿，你小声些，我现在需要你帮我一个忙。” 理儿听到需要自己帮忙，两颗小豆眉紧紧一蹙，立刻神色严肃起来。 “你可愿意帮我去看看飘渺乡后院的情况？”胡七顿了顿，“去那三个厢房里转悠一圈，看看大哥哥在不在里头。千万留心那些严丝合缝，连窗户都被封得严严实实的房间。” 理儿郑重其事地点点头，她刚要走就被胡七拉住。 “你小心些，不要被人发现。如果遇到了危险，千万不要用法术和他们就藏进莲花池里，等我来寻你。” 理儿比出一个没问题的手势，挣开胡七的手就要往下跳，却不想再次被胡七拽住。 “还有一事……”胡七的睫毛扑闪，脸上浮现出一抹红晕，忽然不知如何开口，“你切记，莫要跑到我们身下的这栋建筑里……小孩子，不该进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