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点看书 - 都市小说 - 殿下他总想父凭子贵在线阅读 - 第143章 我想你想的辗转反侧,夜不能寐?

第143章 我想你想的辗转反侧,夜不能寐?

    周鹤潜走到她身边,问道,“你在写什么?”

    易凤栖看了他一眼,道,“自然是给我儿子写信了。”

    她还未落笔。

    周鹤潜想起她龙飞凤舞般的字,沉默片刻,方才说道,“确定是你自己写?”

    “看不起谁?”易凤栖握毛笔的姿势都不怎么对。

    她写字大多数用炭笔,以前没人给她做,她便自己烧了木炭之后削细了裹上纸张,照样写字。

    易凤栖不习惯这种软毛笔。

    毛笔写小字时,仅仅一个字,那墨汁晕了一块儿又一块儿。

    周鹤潜看不下去。

    他算是发现了,易凤栖只要与字画相关,她作法都会让人惨不忍睹。

    “我帮你?”周鹤潜艰难说道。

    “不用,我会写字。”

    “你想让岁岁看到自己娘亲的字,是这般?”

    易凤栖缓缓抬起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周鹤潜先看了一眼纸张,然后又看向易凤栖,眼底中闪烁着十分明显的意思。

    易凤栖同样低头看纸,发现上面一块一块糊在一起的墨汁:“……”

    罕见的,易凤栖有些恼羞成怒,皱起眉,“你这笔不好!”

    周鹤潜:“……”

    他竭力忍着笑,道,“我来帮你吧。”

    易凤栖烦躁地把笔给了他,说道,“我说你写。”

    “嗯。”

    周鹤潜换了一张纸,将另外一张放在易凤栖的面前,上面只不过一个“见”字便乌漆墨黑的,明晃晃在易凤栖眼前,就像是在嘲笑她一样。

    易凤栖:……

    相较之下,周鹤潜的字几乎可以说是漂亮极了,他一笔流畅的瘦金体,整体瞧着清爽,却在勾笔的笔锋上能察觉出一丝不怎么起眼的意气。

    不过……易凤栖说的话未免太过直白了一些。

    比如:我亲爱的儿子,娘亲已经离开了四日,娘亲真想你。

    再比如:娘整天整夜想你想得睡不着。

    周鹤潜都不知该如何落笔。

    他最后思索了半晌,才勉强把她的话变得含蓄了些。

    易凤栖便说道,“你怎么能改我说的话呢,我和我儿子想来这般说话。”

    “太直白了。”周鹤潜想了想,说道,“他日后是要学四书五经的,若是习惯大白话,对他以后学习没什么好处。

    “你写下这一封信后,莫要让别人给他读,让他自己认了字之后自己看。”

    易凤栖听到周鹤潜的打算,“好主意。”

    易凤栖勉为其难地接受了周鹤潜修改她太直白的话。

    周鹤潜写到一半,抬头看向易凤栖,翕动着唇瓣,“你对其他喜爱之人,说话时也这般……露骨?”

    易凤栖真情实意地疑惑了两秒,但反应过来周鹤潜说的是什么后,不禁挑眉。

    “若不然你回去,我给你写一封信?”

    周鹤潜心脏骤然一跳,眼眸微睁,澄澈茶色的眼瞳倒映着易凤栖与旁边的烛火。

    易凤栖煞有其事地说道,“就写我想你想的辗转反侧,夜不能寐?”

    周鹤潜耳根发红,瞪她,“莫要胡说。”

    易凤栖哼笑,“亲都亲过了,何至于这般推脱?”

    这话是今日周鹤潜对她说的。

    周鹤潜抿了抿唇,侧过头,一半披散的头发遮盖住他红得滴血的耳朵,落笔写下落款时,字迹略显凌乱。

    易凤栖漫不经心地看着他下垂的发,想起今日碰到时冰冰凉凉宛若丝绸的触感,便不着痕迹地又摸了一下。

    周鹤潜身体微顿,只作没有发现专注地又另外拿了一张纸,用另外一种字体给易随写第二封信。

    易凤栖就这么看着他写,手把玩着他的头发,直到两封信写完,各自找了人把信与易凤栖买的东西送往国都。

    周鹤潜躺在床上,想起易凤栖今日那句打趣似的话。

    ‘就写我想你想的辗转反侧,夜不能寐?’

    他翻了一个身,那张俊美无俦的脸庞上挂了一些绯红。

    他所说是易凤栖喜爱之人,易凤栖本可找其他人替代,何故说给他写?

    这不是承认她心中其实对他有几分喜爱的?

    周鹤潜心口滚烫,他真想再去仔细问问易凤栖那究竟是怎么回事。

    夜晚临近,客栈皆进入了安静之中。

    春日初临,周鹤潜忘了,这种天气里蛇虫鼠蚁最是活跃,而蔡州临水,植被众多,客栈后方,就是一大片的草木丛。

    睡梦之中的周鹤潜只是抬手,便碰到了冰凉长柱状的东西。

    他倏地张开眼,对上一双竖起的金色蛇瞳。

    周鹤潜闪电一般收回手,后背直直靠在了墙壁之上,发出重重的闷咚一声。

    喊叫堵在喉咙处,他就像是被卡住了脖子,窒息冰凉之感从手爬到大脑,让他喊不出一句话来。

    周鹤潜眼前发白,仿佛再次被丢入那个蛇窟,他拼了命的呼喊,却没有人能帮他。

    大皇兄,二皇兄,姑姑……

    他们皆在上头痴痴笑着,指着他。

    “他快被蛇吃了!”

    “快点吃快点吃,要是只剩下骨头就好了。”

    “嘻嘻,哈哈好玩!太好玩了!”

    谁来……

    谁来救救他……

    周鹤潜呼吸愈发急促,一阵一阵的眩晕钝钝冲击他的大脑,周鹤潜在即将昏厥之际,门倏地打开,一个清瘦的身影闯了进来,精准地抓住那只爬到周鹤潜床上,吐着蛇信子,保持警惕的黑白状小蛇七寸,走到窗户旁,将它扔了出去。

    易凤栖看向周鹤潜的脸色。

    他那张脸白得吓人,眼底隐藏不了的害怕与惊慌。

    就像是那次在船上,他钓上来水蛇时,一模一样。

    “周鹤潜?”易凤栖走近了一些,拧着眉看他,“你还好吗?”

    周鹤潜陷入自己回忆之中尚未回过神,听到易凤栖的声音,惶恐不安的眼眸看向她。

    待周鹤潜看清楚眼前只有易凤栖,那条蛇已经不见的房屋,他终于回过了神。

    他浑身发冷,惊魂未定地慢慢抓住她的手。

    “蛇……”他声音透着惊惧的沙哑。

    易凤栖见过他被蛇吓得直接昏厥的模样,也没打趣他,拍拍他的后背,“蛇已经被我扔出去了,周鹤潜,这里没有蛇。”

    周鹤潜呼吸有些急促,眼眸看着她,紧抿着唇。

    “门窗我都关好了,你接着休息吧。”

    易凤栖说完就要走,手却被猛然抓紧,下一瞬腰就被抱住,他两只手紧紧抱住她的腰,脑袋埋在她的脖颈,粗重的呼吸声一下又一下地喷洒在她的脖子上,那一片皮肤变得发烫发红。

    “周鹤潜,你别……”

    “谢谢……”

    他声音虚弱,疲惫,就像是刚刚经历过一场大战,说话的声音都透着气声。

    易凤栖话瞬间说不出来了。

    没法子,她这人就是吃软不吃硬。

    更何况是透着些微病态的周鹤潜,她更拒绝不了。

    周鹤潜闭着眼闻着她身上的馨香,安心之余,再开口时,透着哀求,“我不想睡在这里。”

    “人家老板都休息了。”易凤栖说完,盯眼看他。

    半晌哑然。

    她明白了周鹤潜此话是什么意思。

    “你不怕被有心人传到国都?”

    周鹤潜不语,只紧紧抱着她,汲取着她身上的温暖。

    易凤栖叹了一口气。

    都说古人思想顽固不化,一板一眼得很。

    她倒是没有发现。

    就看这周鹤潜,受了惊吓便要和她一起睡,这是摆明了决定要白嫖她?

    易凤栖被他拉着手,她做贼似的带着他回了自己的客间。

    得亏其他人皆在休息,不然还容易被撞破。

    易凤栖指了指床榻,“你睡这儿,我睡那儿。”

    她又指向不远处的小榻。

    周鹤潜躺到还残留着易凤栖的温度的被中,抬头看向盖了一层薄被便闭眼休息的易凤栖。

    他喉咙干涩,劫后余生的后怕让他如今的脑袋有些混沌。

    “易凤栖,你冷不冷。”静谧空间里,周鹤潜开口问道。

    “习武之人,不怕冷。”

    周鹤潜抿了唇,他扭过头,打算看向易凤栖时,就发现枕头旁放着一个玉簪。

    这是她白日簪头发用的。

    周鹤潜默默抓住了那玉簪,精疲力竭地闭上眼睛,陷入不怎么安稳的睡眠。

    易凤栖睡得更不安稳。

    因为周鹤潜在睡梦之中一直在求救。

    那股绝望的,没有尽头的压抑的呼救声让易凤栖压根睡不着。

    她从榻上坐起来,看向不远处的周鹤潜。

    最后深深叹了一口气,走过去,拿了手帕将他额头上的冷汗擦了干净。

    “救救我……”他的唇瓣有些发裂,绝望地喊着。

    易凤栖抓住了他乱动的手,另一只手摸向他后脖颈处。

    有些人做了噩梦的话,摸后脖颈会慢慢恢复过来。

    她不知这个方法对周鹤潜有没有效果,总归是死马当活马医。

    好在周鹤潜慢慢的安定下来,不过他抓着易凤栖的手很紧,仿佛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绝不松开她。

    易凤栖挣脱无效,又叹气,只能把他往床里面推,给自己留了一个人能躺下的地方,躺下勉强睡了一会儿。

    毕竟到天快亮时,她又不着痕迹地把周鹤潜给运了回去。

    被子也给他了,免得早晨醒来又吓醒。

    周鹤潜睡醒时,还有些恍惚。

    他昨晚做了太久的噩梦,就连真实也变得虚幻起来。

    周鹤潜洗了一把脸,坐在椅子上,看着床榻上的那一床被子,思绪慢慢回笼。

    一些真实经历的事情浮现在脑海。

    越是在脆弱时依靠别人,越是容易产生更多的情意。

    周鹤潜如今满脑子都写满了易凤栖,他真想赶快见到她。

    直到晨起用早饭时,他才得以见到易凤栖,她有些没睡饱,懒洋洋打着哈欠,眯起那双桃花眼,显得格外懒散。

    周鹤潜的视线与她对上,心脏默然砰跳,他移开目光,看向别处。

    易凤栖倒没有什么感觉,周鹤潜昨晚显然是吓死了,她虽喜欢打趣人,却也没有丧心病狂到拿人家的伤疤取乐。

    休息二日后,他们继续往淮南道的方向走。

    每停下休息周鹤潜皆会让人洒下防蛇虫的药粉,避免再次经历那晚在客栈发生的事情。

    易凤栖在自己马车上坐着,就听外面素竹传话,“郡主,我们主子开了一些果脯,郡主可要尝尝?”

    听到这话,易凤栖立刻从马车里窜了出来,到周鹤潜那边蹭吃蹭喝。

    周鹤潜把她喜欢的杏脯递过去,道,“马车里还有其他的,你若是想吃,可去马车上。”

    “你不吃?”

    “自然是分食。”

    易凤栖想了想,最后点了头同意下来。

    这一日周鹤潜成功把易凤栖勾到了自己的马车上。

    周鹤潜不愧是皇嗣,就是会享受,马车里面不知比她的马车要精细了多少。

    坐在里面,连震动都少了许多。

    周鹤潜看着她兴致冲冲地挑着东西,选了自己最爱的,散漫地靠在那儿,就像是收拢到好东西的猫儿一样,一边吃一边打盹儿。

    他给她倒了茶,二人一边闲谈,一边往淮南道走,倒也闲适。

    不过外面的幕僚却不这般想。

    他思忖着大小姐与宸王之间越发近的关系,这日后可怎么办?

    马车又行驶了三日,易凤栖等人终于到了淮南道的地界。

    入口处是寿州,淮南道的人虽知易凤栖等人要来,却不知她具体何时能到。

    加盖淮南道专属印章之后,他们便进了寿州。

    易凤栖想起季行舟给她看的淮南道势力分布,寿州便是左家的地界。

    此处把控着外界商贩来淮南道做生意的枢纽,单单是易凤栖便瞧见了州兵当众挡住商贩之路,开口要钱。

    那商贩也很上道,直接给了一包厚厚的钱袋,谄笑着,这才进入寿州。

    易凤栖啧了一声。

    “淮南道极大,主家人不在,东西两路长史便是此处最大官员。”周鹤潜声音平静,“易姑娘,这次你怕是有的磋磨了。”

    “擒贼先擒王。”易凤栖将车帘放下,侧头看向周鹤潜,“你别忘了我们如今还在合作。”

    周鹤潜面上露出浅浅的笑,“是,易姑娘放心,我会助你。”

    “你有计划了?”

    “嗯。”

    “此事需得速战速决,淮南道这些人皆是老狐狸,若是被他们反应过来,便晚了。”

    “你与我说说?”易凤栖眼底露出好奇的目光。

    周鹤潜侧过身,在她耳边低语几句。

    易凤栖眼底一亮。

    “还能这般?”

    “自然。”

    “那行,我知道了。”

    当天易凤栖便轻装悄然从队伍之中离开。

    周鹤潜则让了一个人易容成易凤栖的模样,从易凤栖的马车上下来到了他马车上,装作一副她上了自己马车的模样。

    幕僚并未怀疑。

    淮南西路的大山深处。

    一道暗色身影宛若游龙一般飞快。

    这一处大山名叫十方深山。

    无论看向哪处,只有山,且常年有浓雾,一不小心就会失去方向,困在其中,就连飞鸟进入此处,都难以飞跃。

    寻常猎户,完全不敢进入这如囚笼一样的山中。

    这些对于易凤栖来说却没有太多障碍。

    有些困难的是淮南十六军所设置的那些陷阱。

    这些陷阱颇有一种连环套的感觉,易凤栖有一种熟悉感,这些连环套颇像她爷爷的手笔。

    碰到这些陷阱,也就能确定,她距离淮南十六军已经很近了。

    易凤栖摆脱那些陷阱之后,身前骤然出现冷肃的身影。

    她扭头看去,只见三个身穿黑色衣衫,手拿兵器的男子不由分说,直朝她而来。

    易凤栖抽出长刀,以极快的速度挡住他们。

    身形一闪,易凤栖以一敌三,却未落下风。

    那柄长刀上流水纹样出现在三人眼中,其中一个人声音冷煞,“却狰。”

    “你如何有主家长刀。”

    “你说它?”易凤栖长刀凌厉,逼得其中一人后退,身后却忽然闪出另外二人她一个滑铲,躲了过去,“自然是我爷爷交给我的。”

    爷爷?

    三人相视一眼。

    在一刹那的停顿之中,易凤栖身形跳在树枝上。

    草,手都震麻了。

    这三人实力不俗,至少在悼二之上。

    那三人还想进攻易凤栖。

    而易凤栖则从怀中掏出一枚血红色的玉佩。

    “淮南十六军,你们想弑主吗?”易凤栖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在刀刃抵住她的那一刻,三人齐齐停了下来。

    “你是主家人?!”其中一人厉声说道,“若敢欺瞒,格杀勿论!”

    “自己看便是。”易凤栖将玉佩给他们。

    淮南十六军中每一个人都清楚知道血玉到底是什么样的。

    这三人更是。

    待他们认清之后,收敛肃容,齐齐跪下,“主子。”

    易凤栖将血玉收了回来,“我爹是易乔松。”

    原来是大小姐……三人心中同时浮现出喜意。

    主家终于来人了。

    “你们起来吧。”

    三人站起,神情严肃地看着易凤栖,眼底只有忠诚。

    谁拿血玉,无论是易家的谁,都是他们的主子。

    他们只听从拿血玉的易家人之命。

    “你们只是在外围巡护之人?”易凤栖让他们带路往十六军藏身之处走。

    “并非,属下是十六军一所伍长,他们是二所三所的伍长,统领发现有人触动机关,命属下等人前来查看。”

    十六军如今已发展到了六所。

    每所两百人,虽只有一千两百人,但这些人却是精锐中的精锐。

    “怪不得,挺厉害。”易凤栖夸赞了一句。

    一所伍长惭愧,“我等兄弟三人皆不及主子。”

    易凤栖道,“不必谦虚,毕竟也没几个人能打得过我。”

    伍长:“……”

    他们常年过得清苦,但个个都是好手,如今听到主子这般桀骜自信的话,他们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有他们带路,易凤栖很快就看到了淮南十六军如今的住所。

    巨大山谷之中已经形成了聚落。

    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被捡来的人,无父无母,是淮南十六军给他们食物,住所。

    这里也并非全是军人,更多的还是负责照顾淮南十六军的后勤。

    十六军的杂事皆由易钧直接负责管理,白玉轩就算想插手,也无济于事。

    再往里走,便是正在对练的四所五所两百军。

    那些人每个在队伍之中都有自己的定位,每一次的动作,都带着与呼吸节奏相同的律动,就好像他们两百人是一体的。

    易凤栖眯眼看着他们,平白想到了一个只在后世才会出现的一个职业。

    特种兵。

    他们显然都是见过血的人,动作狠厉,统一肃穆,带着极具的压迫感。

    怪不得爷爷能直捣王庭。

    就算几十年前十六军只有几百人,那也是无敌的存在。

    “那是四所五所的人。”一所伍长解释道,“属下让他们过来。”

    “不必。”易凤栖摆摆手,“让他们练吧,我要先见统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