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你勾我的腰带做什么?
有些事情若是说得太明白,未免有些太过咄咄逼人。 周鹤潜看着易凤栖脸上时而皱起眉,并未直言的模样,便知她心中仍旧有不愿诉说的结。 “走吧。” 周鹤潜无意逼她做选择。 易凤栖拉住他的胳膊,不让他就这么走,眼底带了几分说不出的清冽,“你很想成亲?” 她唯一不能给的就是婚约。 圣人不可能让她嫁给周鹤潜。 易凤栖与周鹤潜都心知肚明圣人决不允许他们二人成亲。 周鹤潜的脸色不怎么好看,“你以为我是在对你逼婚?” “没有,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易凤栖一噎,“我只是问你想要什么。” “你说呢?” 易凤栖:“……” 她实打实的被气笑了,“那日你如何与我说的?” 周鹤潜一怔。 易凤栖已然欺身朝他走去,周鹤潜一旦往后退,她便逼上来,周鹤潜退无可退,身体靠在了回廊上黑棕色长柱上。 “在上下天光的房间内,你怕我瞧见什么?还遮住我的眼。”易凤栖身上布满了说不出的蛊惑之感。 “你……”周鹤潜眼眸微睁,震惊之色不言而喻。 “我是中毒了,不是鬼迷心窍到神志不清。” 周鹤潜看着她,唇瓣微抿。 “你怎么不说了?” “好赖都被你说完了,你还想让我说甚?”他带了些恼怒。 “我说什么了?”易凤栖倒没有生气,反而问他,“我与你说的难道不对?” “你总这般磨蹭不肯直说,谁懂?” 古人含蓄内敛,说句喜欢你也要在前头先通篇大论之后,再暗示你喜欢。 易凤栖偏生要他明明白白说清楚了。 周鹤潜被她逼得满脸涨红,玉一样俊朗的面容上泛起绯色,他回避着,“不说了。” 周鹤潜抬手推开她,侧头走。 易凤栖看着他的背影,然后跟了上去。 “你又生气了?”易凤栖张口就来。 周鹤潜沉着脸不说话。 只是脚步越来越快。 不用想,肯定生气了。 男人心,海底针,能猜得透她就不是易凤栖。 易凤栖叹了一口气,跟在他身边,想着怎么哄这祖宗,“问你一件事儿。” 周鹤潜没有回答,只看了她一眼。 她侧过头,在他耳边低声说道,“那日我带的桃花簪,好看么?” 周鹤潜脚步骤然一停,原本只是被气得脸红,如今脖子也红了起来,“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奇怪。”易凤栖手指点着他修长透红的脖颈,“那桃花簪你送与我的,我带上好不好看你竟然不知?” “送与你的东西便是你的了,我还关注那物什作甚。”周鹤潜说道。 “是吗?”易凤栖垂下头,挑着眉道,“看来你的关注点都在我送你的东西上了?” 周鹤潜听到她这话,下意识要捂住腰间挂着的那只粗劣的香囊。 易凤栖比她更快抓住。 得意地在他眼前摆了摆。 “那是我的!” 周鹤潜想从她手中夺过来。 靠近过来的身体易凤栖并未躲,只是将其举到身后。 另一只手顺势搂抱住他的腰,把他拉得更近了一些。 周鹤潜看着她骤然变得清晰的带着自得的表情,便知道他这是中了计,易凤栖是故意的。 他恼怒地瞪她。 易凤栖将他的香囊给重新挂了回去。 手却没有松开。 那只为他挂香囊的手,扣住了他的后脑。 周鹤潜以为她又要不由分说地抱住他亲,他刚想说什么,就感觉眼前一暗。 原本想象着落在唇上的吻,反而落在了他的眼皮上。 周鹤潜心口骤然一跳,轻轻的触感宛如羽毛一样,轻轻飘荡落在心尖。 涟漪宛若平静湖面上落了一片树叶,荡起鱼鳞一样的波纹。 她这一下,温柔得要命。 直击他最柔软的部位。 易凤栖一触即逝,揉了揉他的耳朵,看着它染上红色。 她抵着周鹤潜的额头,呵气如兰,“别生气了。” 周鹤潜心尖发颤,眼尾漾着红,心跳开始不断加速。他时不时就要怀疑易凤栖是不是给他下了蛊。 她才不过说了那么一句话,他便真如她所说的那般不再生气。 周鹤潜下巴轻扬,循着她的馨香而去,易凤栖却往后退了一下,如此三番两次,周鹤潜被她戏弄得有些恼了。 细不可闻的笑声从她口中溢出,下一秒,她便咬住了周鹤潜的唇瓣,正大光明的长驱而入。 不似以往的攻城掠地,她似乎当真是要哄他一样,勾着他的舌,不断交缠,推动。 月影斑驳落在衣袂之上,因风而常常摇动,或是舒缓,或是急促。 漂亮的祥云纹样的鞋子穿插交在一起,让人无法不沉溺。 一只夜虫停在树叶上,听到了二人微不可闻的交流,带着暧昧与痴缠。 “你勾我的腰带做什么?” “……我没有。” “我都瞧见了。” 女声之中透着打趣与愉悦,又问他,“我带桃花簪你真没瞧见?” 接下来所有话,又被男子堵在了口中。 他知道很好看。 那红艳若火色的颜色,衬得她宛如九天的仙女,娉婷窈窕。 他摩擦着她的脸,声音难得的沙哑沉沉,“余情悦其淑美兮,心震荡而不怡。” “什么意思?” “你知道时就懂了。” 飞虫张开虫翼,头也不回地飞走了。 …… 易凤栖离开时,带了一脑子疑惑。 他说的是什么? 周鹤潜知道她不爱读书,看到书就烦的那种。 他故意这么说,就知她不可能知道是什么意思。 易凤栖抓耳挠腮了一晚上,等到第二日早,便泡进了书房中,桌案上放满了各色书籍,显然是打算将周鹤潜说的话给弄懂。 易随如今正在启蒙,和施若瑜坐在外面奶声奶气地学着易青云所读的三字经。 易凤栖听了之后,直唉声叹气。 挠挠头,继续翻自己的书。 她看得极为认真,可古人的书并没有断句,易凤栖看这密密麻麻的文字,恨不得一头撞在墙上直接血溅当场。 易青云给易随和施若瑜启蒙,走进书房内后,就看到里面堆的到处都是书籍。 他走过去,把书捡起来,“长姐,你这是在干什么?” 把书扔得到处都是。 “读书啊,看不出来?”易凤栖身前放着两本被她翻出来的话本,炯炯有神地读着。 这话本写的是司马相如与卓文君的故事,多数为白话,易凤栖看得没那么多弯弯绕绕。 里面司马相如写给卓文君的凤求凰,易凤栖仔细看了两遍,然后确定,不是周鹤潜说的那句话。 易凤栖叹了一口气。 易青云露出:“你竟然会读书”的诧异表情。 易凤栖扫了一眼易青云,忽然想到了什么,猛然窜了起来,笑眯眯的走到了他的身边。 “青云啊。” “我什么都不知道。”易青云想也没想的说道。 “……” 易凤栖无语,“讨教你书上东西,你一个童生还不知道?” 易青云:“……” “你说。” “那什么,有一句心震荡而不愉?什么意思?”易凤栖真诚的问道。 易青云默默看着她,“长姐,是心震荡而不怡吧?” “对对!” “洛神赋内有一句,余情悦其淑美兮,心震荡而不怡。”易青云解释道,“这句本意是我心悦洛神的淑美,不觉心旌摇曳惶恐不安。” 易凤栖听完他的解释,骤然明白了。 洛神赋乃千古名唱,就算易凤栖没怎么看过,也知道这洛神赋写的是什么。 易凤栖重新坐下来,唇畔不自觉往上翘,挡都挡不住。 “长姐问这个作甚?” “没事儿。”易凤栖摆摆手,心情愉悦,“我知道了,对了,你去书院是不是快没银两花了?” 易青云:“啊?” 易凤栖从腰间解开钱袋子,扔给他,“自己看着买!” 易青云看了钱袋中装了三张百两银票,开始怀疑眼前这个长姐是不是真的。 她抠搜是真的,以前就算给他月钱去书院,也不过三十两。 其实这些也不少,购买纸张书籍完全够用,但若是出去喝酒潇洒,怕是三两日便能花完。 今日竟然给了他三百两! “长姐,你是不是给错钱袋了?” “是吗?” 易凤栖凑过去看了一眼。 竟然有银票! 易凤栖想了不到半秒钟,便迅速从他手中将钱袋夺了过来,左右看了看,然后拿了五十两给他。 “这些才是。” 易青云:“……” 早知他就不该多嘴问那么一句! 易青云气呼呼的走了。 易凤栖心情好,易青云说她抠她都没有任何意见。 现在就去找周鹤潜问清楚? 不行。 她无缘无故去找周鹤潜必定会被别人给看到。 就在这个时候,易钧走了过来,拿了一封帖子过来。 “小姐,这是宸王让人送来的帖子。” 易凤栖听到易钧的话,这才想到了昨晚周鹤潜告诉她的,王府要开宴的事情。 “拿来我看看。” 易钧将帖子呈上,说道,“宸王府与我们易国公府就一墙之隔,如今小姐又与他是同一阵营,礼是不是要备厚一些?” 易凤栖把帖子打开,里面放着一张与其他并无二致的请帖,她回答道,“那倒也不用,按给季家的礼备就行,不必准备多余的。” 易钧笑着说道,“成,老奴就这么办。” 易钧走了之后,易凤栖将那张请帖拿出来,她翻过来时,就发现上面还有另外一小段很小的字。 显然是周鹤潜自己写的。 六月二日,记得来。 易凤栖唇角上翘,往后靠了靠。 去自然是要去的,不然得错过多少好戏。 当然,还有看他再当着她的面说那些情话。 易凤栖想想就浑身有干劲,处理着来自淮南道与边关易家军那边的事情,等待着六月的到来。 至于周鹤潜。 他比易凤栖要忙的多。 随着他进入朝堂,他原本在国都众多文人之间的名声好处就展露了出来。 越来越多的文官与他交好,他的地位水涨船高,如今虽然还在礼部侍郎的位置上,但上朝前与他谈话的文人极多。 人多,事情自然而然的也多了起来。 等他抽出时间与季敛见面时,也已经到了晚间用饭的时间。 二人去了浮光楼。 季敛饿的够呛,一连吃了好几口肉,方才有说话的机会。 “从北戎那边回来禀报的人带来消息了。” 他从袖口中拿出了一张纸条,递给周鹤潜。 周鹤潜看完,不由瞳孔微缩。 “这消息可靠?” “自然可靠,拓跋律当初与圣人私下谈的交易,除了呼延澹还有谁知道?”季敛松了一口气,放下筷子,继续说,“就是呼延澹提前给如今的北戎王递了消息,他才能夺了北戎的政权,暗杀了拓跋律。” “呼延澹当初在北戎还做了两年的长史,可见还算是受宠信,但三个月前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呼延澹被撸了职,忽然消失不见。” 季敛看了一眼深思的周鹤潜,叹了一口气,“看来他是到了国都,去寻求什么人帮他。” “结果这人不但没有帮他,反而将他直接给杀了。”周鹤潜补充他未说完的话。 “不错。”季敛笃定道,“国都内有人与北戎暗中勾结,且此人在国都内有相当大的权利。” 二人相视一眼,没有继续再说什么。 “吃完之后早些回去吧。”周鹤潜对他说,“听闻春松县主有孕了?” “你怎么知道?”季敛眉毛上扬,“才一个多月,可不能外说。” “那你不回去照看?” “别提了。”季敛颇为郁闷,扫了一眼桌子,“怎么没酒呢!” “你要喝?”周鹤潜并不想喝酒。 “算了,我娘子她闻不得酒味儿。”季敛又叹了一口气,看向周鹤潜,说道,“我真是羡慕你一个厌女症能用到如今。” 周鹤潜慢条斯理的喝着浮光楼最负盛名的汤品,“我本就有厌女症。” “得了吧。”季敛翻了一个白眼。 半晌,他又开始倒苦水,“前几天,我房里的大侍女竟然在安胎药里给宝珊下秋晚天,要害她以后都无法生子,幸好当时那婆子绊到了岁岁,安胎药全都洒了,这才被大夫看出来里面放了秋晚天。” “绊倒岁岁?”周鹤潜心中一紧,“他无事吧?” “没事儿,表妹及时把他拉开了。” 周鹤潜这才松了一口气。 季敛继续说道,“我娘事后查出是秋琳所做,她非说心悦我,就算只当个通房也心甘情愿。” 季敛一脸愁苦,“这话被宝珊听到了,她直接把我铺盖给扔出了卧房,让我睡书房!” 季敛悲愤道,“我又没有碰过她,这么久了,连她长什么样都没记清,我又不能挡得住谁喜欢我,这也能怨我?!” 周鹤潜:“……” 出于没剩多少的兄弟情,周鹤潜好心问了一句,“现在还在书房睡?” 季敛将汤一饮而尽,甚是委屈的点了头,“她如今还在怀孕,我自然不能与她一般见识。” 周鹤潜想了想,给他出了一个主意。 季敛听完,一脸狐疑,“有用吗?” “试试就知道了。”周鹤潜老神在在道。 “行吧,那我回去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