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我就是岁岁死去的爹。
易随从书房跑出来,要易凤栖抱抱,易凤栖将他抱起来,走进书房内。 “下五子棋?”易凤栖扫了一眼棋盘,就猜了出来。 周鹤潜看着易随与易凤栖亲亲热热的模样,想起周柯颉与易凤栖之间的流言,他唇瓣抿住,点了点头。 许是他方才还在笑,所以面上并没有太多的冷淡,易凤栖没有注意到他的情绪。 但她还没有说话,易随却抢先说道,“方才我和叔叔一起下棋,叔叔输给我了……唔……六次!” 他伸出指头。 “是吗?”易凤栖扬起眉,“那看来你叔叔不大厉害啊。” 她漂亮桃花眼意味深长地看着周鹤潜,散漫闲适的笑意落进他的眼中。 易随立刻点头,表示赞同,“没有娘亲你厉害!” “要下一局么?”周鹤潜对易凤栖说道。 “好啊。” 易凤栖看到他就不困了,在方才易随坐的地方坐下,和周鹤潜玩五子棋。 “用我让着你么?” “不用,你先下。” “那你岂不是输定了?”易凤栖随便捡了黑子落在棋盘上。 周鹤潜没有回答,而是很快地落下白子。 周鹤潜与易随下的时候,就是哄他玩而已,周鹤潜压根不用想,随便让着他走。 因此,周鹤潜并没有往后深处想,第一局熟悉清楚其中规律的易凤栖就先一步的赢了一局。 易凤栖看着黑子五连,勾唇,“早就跟你说过,你下不过我。” 周鹤潜将白子捡了回去,“下一把就不会这般了。” 要不说周鹤潜的脑袋好用,才输了一把,易凤栖就没有再赢的机会了。 二人走了半天,周鹤潜总会将她五子连线的机会给堵住,走一步思三步的那种。 没多久,周鹤潜忽然开口,“你输了。” 他再次落下一子,斜方白子相连俨然已经五子了。 易凤栖不服气了,“再来。” 连续又下了三把,易凤栖都输了。 坐在一旁瞪着眼睛好奇盯着看的易随忽然灵光一动,抓住他娘亲的手说道,“娘亲比我厉害,我比叔叔厉害,叔叔比娘亲厉害,四舍五入就是我最厉害了!” 他眼底透着一股子兴奋劲儿。 易凤栖还想和周鹤潜论个高低,听到易随的话,输赢反而没有那么重要了。 易钧从外面走进来,拱手说道,“王爷,小姐,王府的马车来了。” 虽然只是下了一会儿棋,但周鹤潜已经在这逗留了半个时辰了,若是再停下去,反而会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易凤栖将棋盘上的棋子收入棋盒之中,不着痕迹地在周鹤潜耳边说了一句话,“晚上我再去找你。” 周鹤潜同样也站了起来,脚下似乎有些踉跄,眼看就要跌倒时,易凤栖几乎下意识地将他给扶了起来。 易钧瞪着眼睛看着周鹤潜与易凤栖交握的手,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完了! 宸王要在他们易国公府昏过去了! 要知道周鹤潜向来是不近女色,当初因为碰到女子而昏过去的事情还时常传唱呢! 易钧正担心着小姐要如何向圣人解释,他们易国公府当真没有加害皇室宗亲的念头,只见周鹤潜仍旧握着易凤栖的手,站稳了身体。 想象中昏倒的情况根本没有发生。 易钧再次傻眼了。 这这这! 不是说宸王殿下碰到女子就会昏倒吗?这也没有昏倒啊……难不成那个传闻是假的? 易钧心中纠结思索着。 周鹤潜视线扫过不远处的易钧,很快又平静收回,对易凤栖说道,“多谢郡主。” 易凤栖让易随在这边玩儿,而她则送周鹤潜到了门口。 “季国公府出什么事儿了?”周鹤潜问她。 “也不是什么大事儿,我外公摔了一下,守了一晚,无事后我便回来了。” 易凤栖语气闲散,仿佛当真不算什么大事。 怪不得她连消息都没有递过来。周鹤潜心中那股以为她去找周柯颉的念头消散。 接着,周鹤潜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不那么酸溜溜,“这几日外面风声不好,你……无事不要见其他外男。” 易凤栖没有听懂,“什么意思?” “打听一下便知道了。” 周鹤潜又深深看了她一眼,这才上了早就准备好的马车,离开了易国公府。 易凤栖哪知周鹤潜说的是什么,便让人去查了查,这不查不知道,一查倒还真查出来了一些东西。 这几日里也不知是谁在捣乱,竟然传她与周柯私下里共同出游,且她们还有可能成婚。 易凤栖脸上的肉都无语到抽动了两下。 “谁传的消息?” “时间太短,还没有查清楚。” 易凤栖身前站着一个穿着常服的男子,他神情恭顺,继续说道,“若是再给属下一日时间,属下必定能查清是谁在背后造谣小姐。” “那就去查。”易凤栖捏了捏眉心,一整日没有休息好,又不像是在淮南道,那时她除了忙还是忙,现在轻松下来还是会犯困。 男子当即点头,然后离开了易国公府,而易凤栖则回去补了一个觉,醒来时已经夜幕降临了。 前厅摆了晚饭,易凤栖的视线落在施若瑜身上。 她全然不知道大人之间都发生了什么事情,坐在那里拿着筷子自己吃侍女帮她拿到盘子里的食物,有时会扭头和身边的易随说话,让他不要在吃饭的时候闹腾。 这小姑娘聪明懂事,易凤栖的心又不是铁做的,这么长时间的相处,对她没有感情是不可能的,但周柯颉能与她传出流言,可见是有人有意为之。 易凤栖目前没有想过嫁人的事情,自然不可能任由这种流言继续传下去,想来是得找个时间去和周柯颉说清楚。 易凤栖收下思量的念头,大快朵颐的吃完了晚饭。 她洗漱过后,先是去看了两个小孩儿睡觉没有,然后才离开,驾轻就熟地翻过墙,到了碧海阁内。 卧房的灯未亮,只有西厢房的书房还开着灯,门也开着,里面的人似乎在谈话。 易凤栖思量半响,先去看看,若是他忙,那她就不打扰了。 于是易凤栖找了个没人的地方落下,就听到里面素竹的声音传了出来,“太子与大长公主在今日下午都被喊去了御书房,属下让人去看了,大长公主半边脸都是肿的。” 听到后面那半句话,易凤栖也不想走了,当即竖起耳朵听了起来。 周鹤潜声音冷淡,“倒是多亏了霍夜峥,若非是他在朝上质疑我,圣人想知道此事的真相怕是还有些困难。” 此事?什么事儿?易凤栖听得有些迷糊,想不明白周鹤潜在打什么哑谜。 只听素竹又问,“主子,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 周鹤潜手搭在书桌上,慢慢叩击着桌案,半晌之后才说道,“你过来。” 易凤栖做贼一样伸着脖子听,但周鹤潜的声音太低了,她压根就听不见。等能听清时,素竹已说了句,“属下这就去做。” 然后素竹就离开了。 此事是什么事?易凤栖想知道的紧,却又想不出来是哪件事,等她看到周鹤潜出来时,易凤栖便先一步绕圈,到了另外一边的墙上,然后落在他面前,假装自己压根没有听他与素竹的话,而是刚刚碰见他一样。 “你怎么在外面?”易凤栖一副惊讶的模样,上下扫他。 周鹤潜果然没有怀疑,回答道,“方才在书房处理了一些事。” “你怎么来了?” 易凤栖拉长了声音,“私——会?” 周鹤潜沉默地看着她,眼底带着几分复杂的情绪。 没有瞧见周鹤潜露出她意料之中的那种羞恼,易凤栖觉着有些奇怪的问道,“你怎么了?” 周鹤潜没有回答,沉默了半晌,才缓缓说道,“在外面逛逛?” 易凤栖自然没有什么意见。 如今已入六月底,夜间微风和煦,吹在脸上都带着柔和,空庭寂静安宁,人影并在一起,宛若一对璧人。 “前段日子,我的人结束在永林县的一切事宜,回来后对我说了一件事情。”周鹤潜将视线放在一旁,没有看易凤栖。 “你还在永林县留了人?”易凤栖有些惊讶。 “还有些事情需要收尾。” “哦。”易凤栖应了一声,又问,“你说的那件事是什么?” 周鹤潜这才低头看向她,澄澈干净的茶色眼瞳内带了几分坚决,“你想知道?” “不然我问你干什么?” 周鹤潜停下脚步,站在灯笼下,暗淡黄色光线落在他身上,衬得他清俊如竹。 “我有一件事未曾告知你。”周鹤潜启唇,缓缓说道,“四年前我曾去过一趟永林县。” 易凤栖听到这话,不知为何心中隐隐有了几分不好的预感。 她想抬手捂住周鹤潜的嘴,但是周鹤潜并没有给她这个开口的机会,直接把她的手给抓住,一步一步逼向她。 “四年前那次,正是我发现了永林县的大山里有银矿一事,我被人发现后,受了伤,虽然及时逃跑,可路上却遇见了一头吊睛白额虎,眼瞧着那白虎就要将濒死的我给咬死时,有一个女子,将那老虎给打死了。” “那个女子对我细心照顾,还在一日的晚上,看不清人的那天,与我春风一度,第二日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周鹤潜声音缓慢,语调压得极低。 他本不想这么快说出来的,周鹤潜原本想让易凤栖自己承认。 因为他被救的那些日子他压根没有意识,就算说出来也没有太多可信性。 但现在他不想等了。 周柯颉找人在朝廷帮他某职位,显然就是为了留在国都。堂堂钰王之子,未来金陵的藩王,竟然跑到国都来做官,除非他是不想要未来的藩王之位。 在易凤栖来之前,就有人给他传来了消息,说周柯颉确确实实在找人做媒人。 得到这个消息的周鹤潜如何还能坐得住?他必须要让易凤栖承认,易随是他的儿子。 易凤栖已经因为他的话而有些后背发凉了,他该不会知道什么事儿了吧? 易凤栖每退一步,周鹤潜就逼近一步,直至将她逼到移植而来的柳树之上。 他扣住易凤栖的下颌,让她的眼眸对着自己,“你还记得当初你说的话吗?” “呃……” 什么话?已经全然忘记自己曾经说过什么了的易凤栖满脸疑惑。 周鹤潜半天无声,好一会儿才缓缓说道,“你说,岁岁他的亲爹,早就去世,不复存在。” “还说他模样比我还好,让你极为痴情。” 易凤栖:“……” 那日在湖塔上的事情顿时翻涌到脑海之中,她的确说过这种话…… “前去调查之人告诉我,那些能徒手战胜老虎的猎户少之又少,整个大山都找不出几个人,更别说是女猎户。” “女子怀胎十月,你于三年多前诞子,时间怎么这般恰恰好好的对上?” 易凤栖哑然,没想到他查到的事情这么多,她不及周鹤潜心思缜密,自然不可能想出这么多来。 “所以……你得出的结论是?” 他手劲儿倒是大,又是握她的手,又是掐她下颌,没一处是不用力的,易凤栖说话的时候声音都有些发闷。 “结论是,我就是你所说的,岁岁早死的爹。” 易凤栖:“……” 他身上带着隐隐的不悦,甚至还有几分难以言喻的委屈? “那倒也不必这么说自己。”易凤栖声音之中透着些心虚。 “你早就知道那人是我,却一直瞒着我不说?”周鹤潜越想越觉得生气,眉头拧得更紧。 “我那时又不喜欢你,为何要告诉你?让你来抢我儿子?”易凤栖理直气壮的说道。 “现在呢?”周鹤潜一字一句的问,“现在要告诉我吗?” 易凤栖对上他澄澈的眼眸,叹了一口气,“行吧,你就是岁岁的亲爹。” 他自己查出来的,与从易凤栖亲口承认,对周鹤潜的影响仍旧无法比拟。 周鹤潜紧紧抿着唇,想着自己因为嫉妒那个完全不存在的“敌人”而整日整夜无法入眠的日子,便觉得丢人不已。 他颤着手,说道,“就算已经这般,你也不愿意嫁给我?” 易凤栖有些无奈,“成婚这事并非你说的那般简单。” 这就是拒绝了。 他气急败坏,“易凤栖,你真没有心!” 话落,周鹤潜松开易凤栖,头也不回的,怒气冲冲的离开。 易凤栖追上去,“我又未曾说过以后不让你见岁岁,不过是不成亲而已。” “不成亲你说什么心悦我?”周鹤潜冷声道。 不能与相爱之人成亲,难道还要看着她嫁给别人? “喜欢就必须要成亲吗?” 周鹤潜无比震惊她的话。 易凤栖一边追他一边耐心对他说道,“如今我们在一起不是很好吗?我往后绝不会嫁人,你若是想来找我那便来,我从不阻拦你。” “这是偷情!”周鹤潜气的脸都红了,清冽干净之中带着恼火,口不择言道,“我看你当初压根就是在哄骗我!让我乖乖就你的范!” 易凤栖听到这话,恼了,“谁骗你了!我骗你作甚!” “骗我如你的意!” 二人一路吵,回到了周鹤潜的卧房,他走进两步,扭头怒瞪她一眼,然后狠狠把门给关上,让易凤栖吃了一个闭门羹。 易凤栖:“……” 草! 她什么时候骗他了! 周鹤潜成天都在想什么! 易凤栖也是有脾气的,在门外喊了两声,周鹤潜都没搭理她,她也恼了,扭头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