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意外

    下午，冯翊云的父母就来了。

    李丽娟给李父李母打了电话，两口子赶紧从厂里回家，结果冯翊云的父亲冯栖梧竟然跟李父认识。

    李父的老师江教授在本省工作的时候，冯栖梧跟他是一个单位的，冯栖梧见过李父几次李父自然是知道这位是冯教授，两个人研究的是同一个领域的问题，共同话题比较多，说着守着就去了李父楼上的那个书房。

    冯翊云的妈妈自己介绍说姓沈，看着上楼的两个人，笑着说：“我们老冯真的是失礼了，我们是来向你们道谢的，他这好为人师的脾气一上来，就什么都顾不得了。”

    李母说：“我们家孩子的爸爸，心里憋了很多的东西想要找人问问，江老师离得远，写信打电话哪里有这样面对面的说话来的畅快啊，您也不要说冯先生，我们家老李啊，也是逮着人了。”

    李丽娟就坐在楼下的客厅，听着冯翊云的妈妈跟自己的妈妈闲话家常。

    冯翊云的爸爸冯栖梧跟妈妈沈安宁结婚十多年都没有孩子，医生没少看，药也没少吃，就是没有孩子，后来两口子也想开了，谁知道下放到农村的时候，沈安宁竟然怀孕了。

    那个时候两个人都四十多了，好在下放的地方民风淳朴，知道沈安宁怀孕，也是可怜她高龄怀孕不容易，多有照顾，冯翊云就是在那边出生的，老来得子不容易，冯栖梧跟沈安宁真的是把冯翊云当成是眼珠子看的，俩人尽心尽力的栽培冯翊云，李丽娟从沈安宁的话里庭出来，如果冯翊云有个什么万一，老两口子真的是没有继续活下去的希望了。

    四个人的实习其实已经接近尾声了，再过几天就得返回学校去做毕业设计，可偏偏在这个时候出了这样的事情，接到电话沈安宁差点没有晕过去，知道冯翊云被人救了，说什么都要过来感谢一下。

    当时有好几个下水救人的，但是只找到李丽娟跟卫阳，冯栖梧已经想好了，当面跟李丽娟还有卫阳道谢，然后再去找这边县里的领导，帮着牵线搭桥的介绍两个客商过来，现在各个地方都在招商引资，介绍几个过来投资的，也能让这个地方的增加一些收入，让人民的生活水平得到提高。

    晚上冯栖梧在招待所宴请卫阳李丽娟以及他们俩的父母，冯栖梧很是隆重的向卫阳还有李丽娟表达了自己以及家人的谢意，一顿酒宴宾主尽欢。

    李丽娟两只胳膊还是酸疼，晚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好不容易睡着了，却做了一个梦。

    梦里是自己的前生，那个时候自己也是念初三，每天忙着上学，写作业，回家还要做家务，以及帮着妈妈做一些小手工，挣些零花钱，姥姥已经去世好几年了，一家人租住在一个小小的房间里。

    也是在这样一个花红柳绿的周末，李丽娟在家里忙着做手工，弟弟跟妹妹说外面的阳光真好，出去走走多好啊，李母怜惜三个孩子整日里帮着自己干活，就让他们出去走走，三个人出了门之后就去了公园那边，虽然没有钱买票进去，但是公园的墙边也是种着很多的树，而且公园的那个湖不是死水湖，有河道流经那条湖，没有钱的孩子就喜欢沿着河边玩。

    远远的看到公园门口停着一辆救护车，旁边围着好些人，李丽娟姐弟三个走近了，听到旁边的人说今天有人坐小船玩的时候，在湖心最深的地方翻了，四个人全部落水，只救起两个，另外两个救上来就没有气了。

    李丽娟看着穿着白大褂的抬着两个盖着白布的担架走过来，其中一个担架上耷拉着一只手，一阵风吹过来，盖在上面的白布被吹了起来，一张惨白的脸露出来，围观的人一阵惊呼，李丽娟也吓得手脚冰凉，明明当时一把搂住李丽娟的腰，浑身哆嗦，回来之后就开始发烧。

    因为这个李母骂了李丽娟一顿，埋怨她带着弟弟去看这些东西，孩子病了打针吃药的又是一笔开支，家里人饭都要吃不上了，最害怕的就是有人生病。李母后来拿着明明的衣服叫了叫，明明才慢慢退了烧，好了起来。

    李丽娟猛地睁开眼，原来那些已经慢慢的在记忆里面消失的记忆又清晰了起来，四个人淹死了两个，是一男一女，就有人说这是湖里的神怪在作祟，很长一段时间，很多人都到公园这边来烧纸磕头。

    李丽娟后来听人说起过，淹死的那两个都是大学生，还是省城那边过来的，家里供着念完了大学，就要开始工作了，人生之路却在这里戛然而止，很多人都为这两个年轻的生命叹息，李丽娟那个时候因为要准备中考，还有家里的家务活，忙的焦头烂额，听到别人的感叹，也只当成是故事来听一听。

    大半夜的，李丽娟怎么也睡不着了，靠着床头坐着，想着那些曾经的过往，那个时候的自己，真的是非常的渺小，班里的同学没有跟自己玩的，因为学校组之的春游秋游李丽娟从来不参加，一个是得交钱，再就是得自己带着吃的去，别人都带一些午餐肉面包火腿肠之类的，自己能带的就只有馒头，李丽娟实在是拉不下自尊去被别人看笑话，只能不去。

    李丽娟觉得有些冷了，就钻进被窝里，侧着身子躺着，那个时候，自己真的是个丑小鸭啊，成绩不好，穿的也不好，还不合群，李丽娟觉得自己的这个不合群是从那个时候就开始了，一直到大学毕业参加工作了，同事们还是会说自己不合群，后来，家里的条件慢慢的好起来，再加上程源给自家撑腰，李丽娟觉的自己才慢慢的直起了腰杆子，李丽娟知道，不是自己不合群，而是自己不愿意成为别人嘴里的笑话，攀高踩低是很多人的本能，曾经自己也是别人笑话的对象，校园暴力是没有遇见过，但是背后被人说小话也是让人受不了的事情。

    李丽娟放任自己的脑子，想着乱七八糟的事情，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睡着了，第二天起床，脑袋里嗡嗡的，两只胳膊又酸又涨，把书桌上的东西收到书包里，提着书包就下了楼。

    李母已经做好了早饭，看到李丽娟下来，说：“娟娟，你觉得怎么样？”

    李丽娟说：“胳膊酸胀，滋味不好受。”

    李母说：“一会我送你去学校，中午再去接你，你不要自己骑自行车了。”

    李丽娟说：“用不着，我让卫阳带着我就行。”

    李母说：“那哪行啊，还是我送你吧。”

    李丽娟仔细的看着李母的脸，说：“妈，怎么了？原来卫阳带着我不是没事吗？”

    李母小声的说：“你们俩大了，跟小时候不一样，再这样人家会说闲话的。”

    李丽娟听了，笑着说：“愿意说就说去呗，我跟卫阳的关系我们全学校都知道呢，怕什么？”

    李母说：“就咱们邻居，唧唧喳喳的，说你们俩怎么样怎么样，气的我了不得，恨不能上去撕了他们的嘴。”

    李丽娟说：“你跟他们一样做什么，您现在是一家大公司的财务总管，她们呢？整天围着锅台转悠，只看到眼皮子底下的那点地方，您跟她们生气，这不是拉低你的档次吗？”

    李母说：“不是我跟她们一样，娟娟啊，你是个女孩子，以后得找婆家嫁人的，这要是被人败坏了名声，以后怎么找好人家？”

    李丽娟说：“妈，我这才几岁啊，您就操心这个，还早着呢，再说了，我看卫阳也挺不错的。”

    李母听了，一脸震惊，说：“娟娟啊，你们不会怎么样了吧？”

    李丽娟笑着说：“什么怎么样啊，我就是觉得，我们俩从小一起长大的，我们俩什么脾气相互都清楚，我想好了，以后啊，要是找不到合适的，我就跟卫阳一起过日子，我们俩知根知底的，卫大爷还有卫大娘都是好人，从小对我就好，还不用担心什么婆媳关系不好处理，这样挺好的。”

    李母震惊的看着自己的大闺女，说：“孩子啊，你才几岁啊，可不是想这些事情的时候啊，你们还小，以后也不知道会遇见什么事情，还是不要在这上面牵扯太多的号。”

    李丽娟说：“我知道，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学习，就是过些日子的中考，您放心，这点轻重我还是知道的，我就是说您不要太在意别人的话，她们都是吃饱了撑的，咱们关起门来过好自己的日子就好了。”

    李丽娟已经吃好了饭了，卫阳在门口等着，说：“你胳膊还疼不疼？今天不要骑自行车了，我带着你。”

    李丽娟对着跟着自己走到门口的李母说：“妈妈，我们去学校了啊。”

    卫阳笑着对李母说：“李婶子再见啊。”

    李母一片担忧的看着走远的两个孩子，旁边一户人家正好开门，看到李母，又看了看已经走远的两个孩子，笑着说：“李家大妹子，你们家大闺女跟卫家的大小子看起来真是般配啊。”

    李母没有理她，谁知道那个人硬要拉着李母说话，卫家大门开了，卫大娘出来，说：“我们家的孩子般配不般配的碍着你们什么事了啊？真是多管闲事。”

    这附近的人家对卫大爷还是有些惧怕的，卫大爷长得五大三粗的，说起话来声若洪钟，再加上为人讲义气，家里经常来往一些看起来比较彪悍的人，所以大家对卫家的人都有些躲避。

    看着卫大娘出来了，那个邻居赶紧进家门里面关上大门，卫大娘走到李家，对李母说：“你说你跟她说个什么劲啊，直接撅回去就行了。”

    李母说：“怎么有这么无聊的人啊，这来孩子才几岁啊就说这些话，气死我了。”

    卫大娘说：“谁说不是呢我可是听了不少这样的闲话了，每次都给撅回去，以后你要是听到了直接给骂回去，咱们两家的孩子，从小一起长大的，就跟一家的孩子一样，不用听她们那些闲言碎语的。”

    李母一下子就明白卫大娘为什么过来了，这是害怕自己听到那些闲话心里不舒服过来安慰自己的，两个人挨着住在一起很多年了，相互之间都很摸脾气，卫大娘喜欢李母的温婉，李母欣赏卫大娘的爽利，两个脾气不一样的人在一起待了十多年了，真的是亲如一家人。

    李母说：“我知道，嘴长在别人脸上，咱们又管不了别人说什么，就是觉得那些人太恶毒了，俩孩子才几岁啊，就拿着这个说事。”

    卫大娘说：“以后再遇见就骂，咱们不能让人欺负了去。”

    李母拉着卫大娘，小声的说：“你还别说，你说，这俩孩子没什么吧？”

    卫大娘说：“有什么？”

    李母说：“哎呀，就是他们俩不会真的好上了吧？”

    卫大娘听了，说：“要真好上了那还好了呢，你们家娟儿我可是拿着比我们家那俩小子还好呢他们要是好上了，以后结了婚，你还担心你闺女被婆婆欺负吗？”

    李母说：“哎呀，你说哪里去了啊？就早上，我跟娟娟说这事的时候，娟娟说，以后啊，实在是找不着合适的了，就跟你们家卫阳过日子呢，还说到时候就用担心婆媳问题。”

    卫大娘听了，哈哈的笑着，说：“我觉得娟娟考虑的挺好的，我得好好琢磨琢磨给咱们娟娟准备什么聘礼了。”

    李母说：“你这个人，怎么还越说越来劲了啊，就算是俩孩子以后的时候能成了事，现在他们正好是学习紧张的时候，你要是让他们知道这事了，再胡思乱想的影响了学习怎么办？还有三年之后的高考，俩人如果一个考上大学一个没考上，生活经历不一样，没有什么共同的话题了，感情还能像现在这么好吗？”

    卫大娘听了，哎哟一声，说：“你说的对，那你说怎么办啊？我可是知道我们家卫阳成绩不如你们家娟儿好呢，这万一你们家娟儿考上重点了，我们家卫阳没有考上，这不在一个学校里面了，这不是影响俩人的感情吗？不行，从今天开始我得监督我们家卫阳的学习，一定得跟娟儿考到一个学校去才行。”

    李母看着一阵风似的回了自己家里的卫大娘，很是无语，关好了大门回去伺候着那俩小的吃饭去学校。

    这边卫阳带着李丽娟到了学校，离着校门很远俩人就停下车子推着车子往校园里面走，遇到陈若谷，陈若谷赶紧停下车子，说：“李丽娟，你胳膊没事了吧？”

    李丽娟说：“没事了，就是有些酸胀，过了这个劲头就好了。”

    陈若谷说：“李丽娟，你是值得我们学习的英雄，还有卫阳，你很勇敢。”

    李丽娟说：“好了，你快别这样夸我们了，再夸我都不好意思了。”

    停好了自行车，三个人一起往教学楼走，从一楼的楼梯上去，卫阳教室往左边拐，李丽娟的教室往右边拐，卫阳直接就从教室后面的门进了教室里面，李丽娟的教室要经过另外一个班级，李丽娟跟陈若谷就继续往前走，刚另外一个班的教室门口，从里面冲出来一个人，一下子就撞到李丽娟的身上，正好撞到李丽娟垂在一侧的胳膊，那只胳膊又酸又胀再加上疼，李丽娟一下子捂着胳膊靠在楼道前的栏杆上，挎在肩膀上的书包都掉到地上。

    陈若谷赶紧把人扶起来，看到是隔壁班的一个男孩子，个子很高，很壮，听说是篮球队的，看到自己撞了人，本来有些惊慌的，但是看清楚是谁之后，很是轻蔑的说：“我还以为是谁你，原来是你啊。”

    李丽娟疼的眼泪都在眼眶里转悠了，听到有人说话，抬头一看，是隔壁班的体育生，好像叫周扬，怒道：“你撞了人不道歉吗？”

    周扬说：“我给别人道歉，但是不给你道歉。”

    陈若谷生气的说：“周扬，你凭什么不给别人道歉？赶紧道歉。”

    周扬说：“我就不道歉，她算个什么东西啊，还要我给她道歉？”

    李丽娟又疼又羞又是恼，眼眶里面的泪掉了出来，陈若谷见了，说：“周扬，你撞了人还骂人，你还有理了？”

    旁边李丽娟班里有人听到了，赶紧出来看究竟，两个班的人越聚越多，教室前的楼道里挤得满满的都是人。

    李丽娟不知道自己怎么得罪这个叫周扬的，咬着牙忍着胳膊的酸胀疼，陈若谷看到李丽娟一直捂着自己的胳膊，说：“周扬，李丽娟怎么得罪你了？你不光是不道歉还要骂人？今天这事你让谁说都是你没有理。”

    周扬说：“我怎么没有理了？咱们学校谁不知道初三的李丽娟是个水性杨花的人，跟这个好跟那个好的，我也不知道你们是怎么想的，还这么护着她。”

    王一鸣说：“周扬，说话得有依据，不能随便这么编排人，我们班的同学可都在这里看着呢，今天你不给李丽娟道歉，我们就不跟你算完。”

    周扬说：“我怎么编排人了？怎么，你们这是威胁我吗？你们班的同学守着，我们班的同学也守着呢。”

    陈若谷说：“周扬，你不要挑起两个班的矛盾，咱们现在说的是你撞了人又骂人的事情，如果你不道歉，我们回去找你的班主任把这个事情好好的说一说，跟你还不能讲理了？”

    陈若谷说着就要往办公室那边走，周扬想也没想的就要一把拉住他，李丽娟班里的人看到的就是周扬要对陈若谷动手，几个人就要一拥而上，周扬班里的见了，自然是要保护自己班里的同学，双方之间还有个胳膊不得劲的李丽娟，也不知道谁推了李丽娟一把，没有站稳的李丽娟一下子就撞到楼梯口那边，又因为两只胳膊都不得劲，顺着楼梯就一路滚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