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第78章 番外(三) “我怕。” 简单的两个字,云娆却立刻就察觉到他的恐惧。 容珺对她有多在乎,占有欲有多强烈她最清楚不过。 云娆看着他,眼儿慢慢弯了起来。 她伸手,轻轻揽抱住他的脑袋,撒娇般的轻啄男人耳尖,温柔摩挲:“真的吗?” 她虽未明言,容珺却听懂了。 “真的,”他薄唇微勾,嗓音温柔,一字一句郑重允诺,“此生我有你与平安,足矣。” 云娆眼眶骤然涌现水气。 容珺从来不许做不到的承诺,一旦出口,绝不反悔。 原本低眉顺眼,目不斜视的稳婆听见容珺的话,手上的动作亦不由得顿了下。 她接生经验丰富,阅人无数,见过妻子诞下女儿之后,欣喜若狂的,也见过为此大发雷霆,当场甩脸离开的,就是没见过女儿刚出生不久,就急着要妻子再也不生的男人。 稳婆不禁多看了眼这位大名鼎鼎的大凌战神,心道,五公主可真是好福气哟。 半晌,云娆心绪平复,才又小小声的撒娇:“可是我不想喝避子汤,我也不想你吃避子丹伤身。” “你之前在战场上受了那么多伤,要是又服用那些伤身的东西,不能与我白头偕老该如何是好?” 云娆越说越怕,她忽然想起自己发动前一直担心的事,柔荑慌慌张张地滑了下去,胡乱摸索。 “你这次出战边关,有没有带新伤回来? 敌军见你没扛战戟,是不是都不怕你了?” 雪白小手又绵又软,如上好的酥脂凝玉。 耳畔肌肤上尽是少女一下下呼出的香甜的气息。 容珺眸色渐深,飞快地按住那双作乱的柔荑,饱含笑意的低沉嗓音里,尽是无可奈何的宠溺,答非所问:“待你休息够了,必定让你彻底检查。” 男人声音温柔极了,说出口的话,却让云娆雪腮默默浮起两抹红云:“谁、谁说要检查了!我又不是在跟你说这个!” 容珺低低一笑,松开她,再次蹲跪于榻前,轻声道:“不喝避子汤,也不吃避子丹,接下来你还得坐两个月的月子,我一定会在你出月子前,找出两全齐美的解决之道。” — 云娆完全没想到自己会在毫无预料下睡死过去,再次睁眼醒来,已是翌日下午。 春日午后阳光温暖宜人,明珠阁内除了她以外,还有岑母及温释月。 云娆眼睫微动,刚恢复意识,耳边就传来岑母的声音:“知知可终于醒来了,快,快让厨房将准备好的膳食端来,再让奶妈将平安抱过来!” 她转过头,只见岑母就坐在榻边,满眼慈爱的看着她:“睡了这么久,应该饿了吧?” 温释月则道:“知知,你别瞧平安刚出生时哭得那么厉害,她在奶妈那里可乖了,夜里见到我和景德去看她时,还睁着那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看着我们。” 岑母失笑:“刚出生的孩子还看不到东西。” 温释月不以为然:“我就是觉得小平安认得我。” 岑母无奈的笑了起来:“你这孩子,以后你自己当娘就知道我没骗你。” 云娆听着两人的对话,默默的笑了起来,被春兰扶坐起来的同时,抬头环顾四周,似是在寻找什么。 春兰在云娆背后塞了两个靠垫,在她耳边低声道:“驸马一早就进宫了。” 云娆怔了下:“怎么又进宫了? 那他岂不是根本没睡?” 说话的同时,张妈妈推门而入,后面跟着端着一道道膳食的丫鬟及抱着小公主的奶妈。 云娆这时终于有机会好好将这个怀胎十月的小宝贝仔细看清楚。 小平安的脸虽然依旧红扑扑的,却看得出皮肤明显比刚出生时还要光滑水嫩,不再皱皱巴巴。 似乎是刚吃饱的关系,一双眼就如温释月刚才所言那般,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瞬也不瞬的盯着她。 云娆看着被自己抱在怀中的女儿,只觉得一颗心都化了,昨天发动时受的辛苦与折磨都值得了。 “平安真的看得到。” 她惊喜的抬头,看向温释月。 温释月拼命点头:“我就说小平安看得到,你看,她肯定认得你。” 岑母闻言哭笑不得,却不再反驳,只笑盈盈道:“平安简直就和知知刚出生时生得一模一样,瞧瞧那小眉毛、小眼睛、小嘴巴,将来定是个美人胚子。” 云娆小心翼翼地摸了摸怀里小娃儿的脸。 绵软酥滑。 怎么能这么好摸呢? 小平安大概是认得亲娘身上的味道,被云娆抱着竟异常乖巧,甚至没一会儿就在她怀里睡了过去。 云娆还在坐月子,不能抱孩子太久,小平安很快就被奶妈接手。 看着女儿被抱走,她心里不舍:“我待会儿用完膳,还想再看一会儿平安。” 云娆顿了下,又闷闷地问:“平安不能跟我一块睡吗?” 容珺刚踏进门,就听见小妻子恋恋不舍的声音,心里居然莫名泛起酸意。 他不过是离开了会儿,他的小宝贝居然就一颗心都在女儿身上了。 容珺手指微蜷,被他埋在心底深处的那股近乎病态的占有欲再次一点点冒了出来。 却很快就被乱棍打了回去。 娆儿为了生平安,吃了那么多苦,在意女儿也是正常的,更何况,那是他们两人的女儿。 容珺进门时,云娆正准备开始用膳。 岑母与温释月见状,两人相识一笑,很快就退了出去,将空间留给这对久别重逢的小夫妻俩。 梅兰竹菊也十分识趣的退了下去。 驸马爷说过,有他在,公主便无需她们伺候。 现在驸马回来了,自是该由他亲自伺候公主用膳。 小平安被奶妈抱出门前,云娆的目光始终黏在女儿身上,就连容珺走近了也没发现。 容珺很久没被她这样忽视过了,心底那股好不容易才压下去的醋劲,再次翻涌而上。 云娆浑然不觉,容珺亦不动声色,面上半分不显,只是用膳时特别安静,偌大的屋里只有轻微的碗筷碰撞声。 她睡了大半天,肚子虽然饿极了,但是岑母让人准备的膳食实在太多了,容珺也不吃,就一个劲的拼命喂她,肚子自然很快就被撑饱了。 就在她喝下一大碗猪蹄花生汤,终于忍不住晃着他的手,嘟起小嘴,撒娇道:“唔,吃不下了。” 容珺轻轻的嗯了声,随即喊人进来收拾。 云娆这时才发现他似乎比平时沉默,一点也不像自己阵痛时那般温柔有耐心,不禁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要不是自己昏睡前,男人曾百般珍惜的抱着她,甚至许下寻常人不会轻易许下的承诺,云娆都要以为他厌弃自己了。 容珺不可能突然厌弃她的,肯定是有别的事让他烦心。 云娆心里嘀嘀咕咕,见丫鬟们都退下,亲昵的拉过男人大手,弯起眼睛,冲着他甜甜笑道:“怎么啦? 可是宫里出了什么事?” 容珺酝酿了好半晌的醋意,瞬间就被她突如其来的撒娇与娇甜笑意给打散。 男人喉结滚动,有些心猿意马的摸了摸她的头,面不改色地将锅推给陆君平,笑容温柔:“嗯,皇上情况不太乐观,太子特地放我出宫回来跟你说一声,待会儿又得回宫待命。” 帝王若是驾崩,不是一件小事,不止全城都得陷入警戒之中,皇城更是需要心腹将领坐镇其中,守护皇城及储君安全。 云娆心里有些失落,但事关国家安危,容不得她任性。 她乖巧体贴的点了点头,又是甜甜笑道:“我知道了,我会跟平安说爹爹进宫保护贵人了,很快就会回来陪我们的。” 云娆不能久坐,用完膳没多久,就又躺回榻上。 容珺垂眸,见小姑娘居然没有开口留自己,还一脸迫不及待的想送走他的模样,好不容易从醋罐里捞出来的心,再次被人扔了回去。 酸溜溜的。 容珺突然坐到榻上。 云娆茫然的看着他:“不是要进宫吗?” 他慢慢地俯下身,将她困在双臂之中。 云娆以为他要亲自己,下意识闭上眼。 容珺却在鼻尖即将碰到她时,停下动作。 男人温热的呼吸落在脸上,熟悉的温热却迟迟没有落下来,云娆不禁觉得有些奇怪。 又等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颤着眼睫,睁眼看他。 两人离得极近,彼此的气息交缠在一块,他微微侧着头,鸦羽般的长睫半落,薄唇轻抿,由下往上看的轮廓线条充满阴鸷而锋利的美,看得人心跳不自觉加速。 云娆居然觉得他看着自己的眼神带了几分不满与危险,幽暗得吓人。 “……?” 她眨了眨大眼,饶是两人之间连孩子都有了,却仍和他这么对视片刻,耳根子就慢慢染红一片。 她害羞的咬了咬嘴唇,壮着胆子问:“不、不亲吗?” 容珺似乎就等着她开口。 话未落,男人已经狠狠堵住她的唇。 他吻得霸道,急且重,肆意索取她口中的甜腻香软,却又不失温柔缠绵。 云娆眼睫不住地扑闪,下意识地揪紧他肩上的衣裳,心儿怦怦怦怦的跳。 容珺却是还记得她刚生完孩子,浅尝既止,极尽克制。 云娆被松开时,已经有些晕晕乎乎,她后知后觉地问:“你,你生气了?” 甜软的嗓音比平时还要娇滴滴。 容珺的唇贴在她的唇边,微哑的嗓音带着一点懊恼,一点酸意:“没有。” 云娆虽不懂他为何生气,却听出他的口是心非,顿时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到底怎么了?” 容珺也不喜欢自己的失控,但他真的没有办法忍耐自己被她忽视,甚至是被她摆到心中的第二位。 女儿对他而言虽然也很重要,但他心里最重要的始终只有云娆。 他甚至自私的想要她和自己一样,不想女儿分走她太多的爱。 容珺清楚的知道,这样是不对的,却忍不住想要让她多看自己一眼,多注意一下自己,最好心里眼里也只有他。 他控制不了自己想跟女儿争宠的想法。 容珺低头轻啄她额头两下,避重就轻的哄道:“没事,只是舍不得你。” 他坐在榻边,打算起身,云娆却早一步伸手抱住他的劲腰,不让他走。 容珺浑然一僵。 云娆径自道:“我也舍不得你。” 她声音又低又轻,却充满了不舍与眷恋,还有一点点小任性:“生平安之前,你还说再也不离开我,结果生完第一天你就要进宫。” “可是能怎办呢? 你又不是故意的,你也是为了我和平安还有京城百姓不是吗? 难不成我要跟你无理取闹,跟你说不许去吗?” 她红唇微噘,“我现在不止是大凌的五公主,还是平安的娘,怎能如此任性呢?” 容珺听完她的话,原本泡在醋罐里的一颗心,瞬间冒起甜蜜的泡泡。 他扶额,哑然失笑,另一手温柔地覆上她环在腰间的柔荑。 “是我,”容珺声音有些涩,“是我太自私。” 云娆脑袋从他腰侧探了出来,目光复杂的看着他:“你不会是吃平安的醋了吧?” 容珺不说话,耳根却悄然无息的红了红。 — 许是有五皇子及齐家这个惨烈案例在前的关系,明帝驾崩之后,并没有引起太大的动荡。 陆君平很快就顺利继位,不久,钟院判跟着请辞。 此时云娆已经坐了将近一个月的月子,每天不是吃就是睡,不是和小平安玩,就是看着容珺时不时和女儿争宠,日子可说过得极为惬意,有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只是她听见钟院判请辞,莫名觉得有些奇怪。 钟钰也不清楚为何父亲要离突辞官,一样满头雾水。 自从小平安出生之后,钟钰被逼婚得更厉害了,医馆忙碌已经阻止不了钟夫人要将她嫁出去的决心,钟钰只能躲到相府里,天天和云娆及小平安做伴。 容珺为此极度不满。 要不是陆君平刚继位,有许多事需要他辅佐,钟钰肯定没办法能日日过来相府窝在明珠阁里。 这一日,容珺回府时,钟钰依旧待在明珠阁内,与云娆言笑晏晏。 云娆如今已经是孩子的娘,若是不梳妇人发髻,看起来仍像个未出闺阁的小姑娘。 她今日梳着凌虚髻,搭上一袭简单的胭脂色海棠春睡轻罗纱衣,衬得本就姿容不俗的美人儿更显飘飘欲仙,俨然像是天上来的翩然仙子。 容珺进门时,恰好见到仙子抱着女儿对着钟钰灿笑,乍一看,俨然一家三口,和乐融融。 “……”岑元烨到底行不行? 平安都要满月了,他居然还没将钟钰娶进门? 天天放着她来缠我媳妇儿! 容珺不由得鄙视起这位昔日的死对头,如今的大舅兄。 钟钰背对着门口,还没来及发现容珺,就觉得背后突然泛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冷意,冷意像毒蛇一般,蜿蜒着爬上背脊,让人骨寒毛竖。 “……”这种感觉她很熟悉,只要每次容珺回来,就会如此。 钟钰看着云娆,僵硬微笑:“既然容大统领回来了,我就不再多做打扰。” 陆君平登基之后,容珺便成了御前带刀的禁军大统领,负责护卫宫城安全。 云娆有些哭笑不得看了眼站在门口的容珺,笑容无奈:“好,阿钰若还是学不会,也可以进宫向澜清讨教。” 钟钰从小就不喜欢女红,近来不知为何,突然说想学绣荷包,才会日日窝在明珠阁。 “这种事,我怎么好意思烦皇后娘娘。” 钟钰啼笑皆非。 容珺来到云娆面前时,钟钰已经飞快地离开明珠阁。 云娆见状,没好气的睨了自家夫君一眼:“你吓到阿钰了。” 容珺不以为然的挑了下眉,俯身挑起她的下巴,微微侧过头,不由分说的给了她一个深吻。 云娆双颊微红,抱着平安不敢乱动。 半晌,男人才心满意足地松开她,微哑的嗓音,莫名阴恻恻:“最好吓到她不敢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