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父爱如山

    秦无命淡淡的一笑，说道：“别闹了，明哥，我就是个入殓师，法医这一套也只是纯属爱好，你可别多想。”

    秦无命说完就顿了顿，深深的抽了一口香烟，语重心长的说道：“我要是真的走了，老头子怎么办，毕竟都是快进焚尸炉的人了，一辈子都在和尸体打交道，我可不想在他死的时候，没有人给他收尸。”

    秦无命这话刚一出口，后脑勺瞬间就挨了重重的一巴掌，老头子的声音从背后传了过来，语气低沉的说道：“好小子，天天嚷着要把我烧了，你老头子我的身子骨还硬朗着呢！”

    “我靠，老头子，你下手可真黑！小心我今晚就把你烧了！”秦无命嬉皮笑脸的说道。

    可谁知老头子好像突然间着魔了一样，随手抄起旁边的铁铲就劈头盖脸的朝着秦无命的脑袋砸了下来，还好秦无命身手敏捷，一个闪身就要躲了过去。

    “咔嚓”一声，火花四溅，铁铲直接砸在了棺材帮子的铁链之上，硬生生的将铁链一下就斩断了。

    秦明和秦无命看到老头子居然使出了杀招，都不由的倒吸了一口凉气。秦无命一脸愤怒的说道：“老头子，你疯了，这一铲子要是砸在我的脑袋上，还不直接给我砸死！”秦无命还要继续说下去，却看见老头子却一点情面也不讲，又是一铲子直直的向他砸了过来。

    秦明心中也是极其纳闷，他知道自己师傅的脾气，虽然说平时很是严厉，但对于自己的徒弟还是倍加呵护的。

    想当年自己刚从医学院毕业的那一年就跟了自己的师傅，这些年来，师傅就像是父亲一样，对待自己百般呵护。

    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的师傅居然变成了现在的这般凶神恶煞一般的模样。

    秦明再一看自己的师弟，心中瞬间就是一紧，只见秦无命笔直的站在那里，森冷的目光中闪出了一丝杀气，难道他想要用自己的脑袋赢接师傅的铁铲吗？

    大事不妙！

    秦明一把拉过秦无命的胳膊，直接将他拉向一边。又是咔嚓一声巨响，铁铲的半边已经被老头子硬生生的拍断。

    老头子恶狠狠的说道：“滚！都他妈的给我滚，不要再回来了！一群没良心的东西！滚！”

    老头子一连用了三个滚字，足以看见老头子心中的决绝。秦明只好拉着自己的师弟，跌跌撞撞的向外跑去。

    一开始，秦无命还不愿意，非要留下来和老头子理论，但当秦明在他的耳边低声的说了一句：“无命，老头子不想让你白白的在这里浪费青春，他知道你孝心过重，这才下了狠手驱赶。”

    秦无命一听，瞬间就愣在了那里，坚强的内心一下就软了下来，泪水不受控制的夺眶而出，跌跌撞撞的随着秦明向外跑去。

    秦无命一边跑着，一边回想起自己和老头子待在一起的这段岁月。他本是孤儿，是老头子在殡仪馆门口废弃的棺材中发现了他，当时老头子还是法医技术科的一名主任，在经济和时间上都不允许他收留自己。但老头子却力排众议，硬是将自己收留了下来。

    老头子是个工作狂，又长期和尸体打交道，所以，年近四十了也没有找到一个对象，后来索性就不娶了。这么多年来，老头子对待自己简直就像是自己的儿子一样。他们一起笑过，一起哭过，虽然日子过的很苦，但也感觉富足。

    后来，老头子在一次任务中身负重伤，无法再继续工作，就自己申请办理了提前退休，转身就在火葬场成为了一名入殓师，自己的半个童年也就在这里度过的。

    秦无命想到这里，突然间大声的哭泣起来，停下了脚步转身就重重的跪在地上，朝着焚尸间的方向，重重的将头磕在满是煤渣的地上，脑门上磕出的鲜血一下就把地面染红了。秦无命抬起头来，看着焚尸间门旁摇摇欲坠的灯光，歇斯底里的喊道：“爸，我走了，您多保重！我和明哥会来看您的。”说完一扭头就跟随着秦明走进了黑暗之中。

    焚尸间的门后，老头子看着秦无命消失的背影，不舍的招了招手，但他又怕他们看见，又把手缩了回去。当他听到秦无命歇斯底里的喊了一声：“爸！”的时候，泪水就不受控制的夺眶而出，嘴里喃喃的说道：“臭小子，外边的世界很精彩，出去闯吧，老头子能培养出你这样子的好孩子，此生无憾！走吧，都走吧！”

    说完就重重的关上了房门，将自己的情感深深的藏在了暗无天日的焚尸间内。

    多年之后，老头子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的死居然给自己的这个孝心的儿子带来如此致命的打击，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当天边泛起了鱼肚白，两道昏黄的车灯驱赶掉最后的一点黑暗，一辆老旧的警车行驶在寂静无人的山间小路之上。

    秦无命坐在警车的后座之上，一根根的烟卷早已卷走了他一夜的疲惫，脑海中海不时的浮现出和老头子在一起的画面。他是一个知道感恩的人，所以当年在特种部队服役的时候，就时刻挂念着老头子，以至于刚一退役就推掉了百万年薪的雇佣兵的工作，迫不及待的回到了昏暗的焚尸间和老头子一起生活。

    秦明通过汽车的后视镜，默默的看着自己的这个师弟，他知道，师傅已经将他最疼爱的儿子交给了他，他必须要让秦无命在这个纷乱的世间站稳脚跟，最好能在公安局发挥自己的天赋，这才是师傅最满意的结果。他也相信，自己的这个师弟一定不会让他失望的。

    为了他的这个师弟能够顺利的进入公安系统，一个大胆的想法在他的脑海中逐渐的成型。

    秦明轻微的咳嗽了一声，淡淡的说道：“无命，刚刚接到一个报案，云汐市天女湖景区发现一起命案，应该是一桩陈年旧案，死者是在湖底发现的，被发现时已经完全白骨化。”

    说到这里，秦明顿了顿，紧接着说道：“我呢，现在要去龙蟠市调查一起一家四口灭门惨案，如果两件案子同时办理，我感觉很吃力，能不能帮我分担一下压力。”

    最后的那一句秦明明显是带着试探的语气去问的，就想知道秦无命对于自己的请求是什么样的反应。

    谁知秦无命却是淡然的一笑，说道：“如果没没猜错的话，这个计划从我们刚上车的时候就开始了吧。师傅既然把我交给了你，明哥，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吧。”

    秦明俨然一笑，就知道自己的这点小心思是瞒不过这位聪明的师弟的，淡淡的说道：“好，痛快，现在我们距离天女湖不远，我现在就送你过去，希望你不会让我失望。”说完就一脚油门开向了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