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1章；所谓黑白（八）

    法尔考的居住地在皇城的东北边，叶昭带着小花妖很快就来到了这里。

    法尔考此时与叶昭离开前并没什么两样，还是一副半死不活的颓废模样，叶昭皱了皱眉头，转头看向墙角那一整排的酒瓶子，心中默默吐槽着；

    “这tm就是勇者？”

    走进房间后，叶昭一把夺过法尔考手中的酒瓶子，大声呵斥道；

    “刚刚认识几天的同伴，对你真的有那么重要吗？你的父母，你的妻子，还有你家乡所有族人死的时候，也没见你变成这个样子，他们的仇你难道不准备报了吗？”

    法尔考打了一个酒嗝，目光朦胧地看着叶昭，口齿不清的说道；“报仇？哈哈哈，报什么仇，你当时没有看见吗？那种毁天灭地的攻击......这个世界没希望了......没希望了......”

    好吧，这家伙被天空之城的攻击吓破胆了。

    叶昭本就与法尔考相性不合，此时看见对方一副烂泥扶不上墙的模样，顿时没有好脾气，几步走到法尔考的面前，抡起拳头一拳将其撂倒，抬脚对着对方的身上一顿猛踢；

    “砰砰砰~”

    叶昭虽然没有动用能量，但也没有收力，很快法尔考就被叶昭踢的鼻青脸肿，皮开肉绽，趴在地上哼哼唧唧。

    叶昭其实早就想揍法尔考一顿了，只是之前因为还没搞清楚自己的任务目标，为了避免自己的任务受到影响，所以才一直耐着性子与法尔考称兄道弟。

    发泄完心底怨气后，叶昭坐在窗边给自己点了一根雪茄，现在打是打爽了，但之后该怎么忽悠法尔考呢？

    小花妖手足无措的站在一边，一会看看叶昭，一会又看看法尔考，之前不是说好来劝法尔考的吗，怎么还动上手了，自己是不是该做点什么？

    十几分钟后，叶昭还在暗自苦恼，自己的嘴巴会怼人，但就是不会劝人，难道将法尔考硬绑着带去地下密室？

    这个时候，法尔考居然自己默默地从地上爬起来，走到叶昭的身边，一脸诚恳的说道；

    “你说的对，我不该再这么颓废下去了，就算我的实力再微弱，但那么多人将希望寄托在我的身上，我不能什么都不做。”

    叶昭瞥了对方一眼心说；“什么我说得对？我什么都没说吧，我只是单纯的看你不爽想揍你一顿，原来你这贱骨头居然吃这套，你早说啊，早说我早就揍你了......”

    不过这样也不错，免得自己多费口舌，叶昭拍了拍法尔考的肩膀，语重心长地对他说道；“你能这样想就好，走吧，我带去你看点东西。”

    随后，叶昭带着小花妖和法尔考，通过梦境领域的隐藏，一路畅通无阻的潜进皇宫，因为叶昭之前已经来过一次，所以这次叶昭是直接奔向地下密道的，这难免引起了法尔考的怀疑。

    格宁兰为什么知道皇宫地下有一条密道？

    法尔考到现在还不知道叶昭要带他去哪里，如果不是叶昭跟他有些交情，他很可能还会怀疑叶昭是魔王的奸细，但是进入密道之后，法尔考再也忍耐不住，快步追上叶昭将其拦下；

    “格宁兰，你说清楚，你怎么知道皇宫里会有密道，你到底要带我去哪里？”

    叶昭伸出一根手指立在唇边，轻声说道；“仔细听，到了这里，你难道什么都听不到吗？”

    法尔考一怔，静下心来之后，从密道的深处隐隐传来一阵阵恐怖的悲鸣；

    “这是......”

    “为什么不用你的眼睛去确认一下？”

    法尔考深深地看了叶昭一眼，然后猛然转身，大踏步前向冲去，叶昭耸了耸肩，牵着小花妖的手，跟在法尔考的身后。

    十米，二十米，五十米，一百米......

    悲鸣声越来越清晰，其中还夹杂着无数道咒骂，但是诅咒的对象却并非魔王，而是国王；

    “难道魔王军挖了条地道进入皇城了？”法尔考顿时紧张起来；

    当三人穿过密道后，被一道结界挡住了去路，心急如焚的法尔考直接挥舞起宝剑刺向结界，让叶昭毫无办法的结界，却被法尔考一剑刺破。

    破坏结界后，法尔考快步冲了进去，叶昭和小花妖紧随其后。

    进入一个空旷的房间，眼前的一幕震碎了法尔考的三观，只见房间中排列的一个个仿佛鸡蛋一般的胶囊，每个胶囊里面都关着一名人类，法尔考确定那些都是人类，因为他们身上没有丝毫能量波动。

    这些人类不停地哀嚎着，用怪异的姿势扭动着，每一个胶囊都连接着一条管道，这些管道还跟一条大管道连接，而大管道的另一边则与一台古怪机器相连。

    在房间的周围的墙壁内，还关押着许许多多的人类，这些人类有的已经麻木，有的则在大声咒骂国王，被关在这里的他们已经不再是人类，而是‘储备能源’！

    法尔考震惊地看着这一切；“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叶昭虽然也是第一次进入这个房间，但是见多识广的他，很快就大致理清了这些管道和机器在干嘛，他指了指那根大管道，对法尔考说道；

    “那条管道正在抽取这些人新鲜的灵魂，充当那台机器的能源。”

    “你说什么？！”

    法尔考大惊失色，他不愿意相信叶昭这种话，但是那些凄厉的惨叫却犹如刀子一样扎进他的心里，仿佛在告诉他，格宁兰说的并没有错；

    “不可能......这不可能，皇宫下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你以为保护皇城的结界是怎么来的？”

    冷酷无情的话语，刺破了法尔考最后的一点点幻想，相比起不敢置信的法尔考，叶昭倒是显得面容平静。

    对于癌细胞来说，消耗掉其他细胞，以保证自己存活，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理解这个世界维度的不同，让叶昭能更加客观地看待这件事情。

    只是小花妖看见这些人类的时候，莫名的想起自己那些被困在大夏皇朝中的族人，他们的存活现状何其相像，都已经不再被人当作一条生命看待，唯一的区别在于，那些妖族受到的是长期的剥削，而眼前这些人类则当成一次性消耗品。

    想起这些，小花妖的胸口隐隐作痛，一只温暖的大手突然握住她的手掌，小花妖抬头，叶昭对她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小花妖也回应了一个笑容。

    叶昭转头看向法尔考；“事实已经摆在你的面前，国王所谓抵挡魔王的结界，就是牺牲这些平民换来的，真正保护平民的其实就是平民自己，现在你打算怎么做？”

    勇者法尔考站在原地，呆滞着神情，默默的看着眼前的景象好一会，然后突然大吼一声，抽出自己的宝剑，用最大的力气向着那根大管道砍去，破坏了管道后他还不甘心，下一秒又挥起宝剑向那台古怪机器斩去。

    随着古怪机器被破坏，原本被束缚在机器内的灵魂得到解脱，纷纷化作光点消散，而原本笼罩了整个皇城的结界，也在这一瞬间消失了。

    皇城外的山峰上，魔王望着那突然消失的结界，冷峻的脸上露出一抹笑意；

    “那个男人真的做到了......”

    “大人，咱们怎么做？”

    魔王右手向前一挥；“踏平皇城！”

    皇宫的地下，国王带着大群侍卫匆匆赶来，当看见自己多年心血打造的机器被破坏后，王国怒不可遏，大声质问法尔考；

    “法尔考，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法尔考冷笑一声；“我在解救受苦的百姓，我在释放哭泣的灵魂，你这个魔鬼！”

    “你懂个p！”王国面色铁青；“你可知道你破坏的可是皇城的结界，是人类最后的希望！”

    这时，大地传来一阵晃动，一名侍卫快步冲了进来；

    “陛下，不好了，结界消失，魔王开始进攻皇城了！”

    王国狠狠地瞪了法尔考一眼，然后带人快速离开。

    觉察到这件事的后果后，法尔考呆坐在机器旁边，心中不免又有些后悔，他转头求助般的看向叶昭；

    “格宁兰，你说，这件事我做的对吗？”

    叶昭抽了一口雪茄平静的问道；“你为什么会觉得自己做错了？”

    “虽然国王的做法非常残忍，让我很难接受，但是如果让魔王攻进皇城，死伤只会更加严重，说到底，结界的确保护了一部分人，这是为了保护人类文明做出的取舍。”

    叶昭轻笑一声；“在你心里，到底什么才是人类？如果为了自己苟活，而做出如此伤心病狂的事情，这种文明还有值得守护的必要吗？”

    听了叶昭的话，法尔考的信仰开始崩塌，整个人都不好了。

    所谓勇者，出生在光中的英雄，背负着众人的希望，扫清世间一切黑暗。

    但是，当有一天勇者发现，很多事情不能简单的用黑白来判断时，他犹豫了，他迷茫了，他不知道自己的剑该指向谁。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