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你醒醒啊!
师父说的对,鸟兽尚有情,何况人乎?让老八留在这也好。 她摸着怀中那块生温的玉璧,心里愈发沉甸甸的。 从前她只当这是一块寻找师兄的信物。如今哑九伯伯临终特别嘱咐,又越发觉得这玉璧的非同寻常。临终九伯伯似乎想告诉自己什么,却又没说出来。 忽然之间她觉得一切都不真实起来。 比如明明觉得那人是师兄,然而人家却说不认识自己。比如,哑九是个哑巴,临终前却忽然说话了。 她抬头看天,仿佛连那太阳也不是海岛上的太阳。 中原很大,她很孤独,前所未有的孤独。 很多年后,桃夭夭才明白,是命运将自己带到了这片大陆,而在这偌大的中原想找到能安放自己的容身之地并不容易。 ……轻寒公子…… 仿佛是一夜的春风,吹开了山谷中的桃花,十里桃花开遍,一片蜂飞蝶舞。 太白山下,桃夭夭正挽着袖子和裤腿,水里捉住了一尾鱼。 火堆架好,桃夭夭看着挣扎的鱼儿,自言自语,“鱼儿,鱼儿,算你倒霉啊,我桃夭夭也要填饱肚子啊。” 桃夭夭刚架好了树枝烤鱼,忽然听见远处隐隐约约的策马声,由远及近。 她连忙几脚踩灭了篝火,将没烤好的鱼儿藏在草木灰里,身体轻灵的一跃,便躲进了桃林。 漫山的桃花开遍,嫣然芬芳。 没来由的有风袭来,花香袭人。 山林道上,几匹骏马疾驰而来,一前一后,似在追逐。 马蹄如雨点,尘埃扬起,看不清马上的人儿。 “叱!叱!” 策马声越来越近。 桃夭夭悄然掰着花枝,透过浓密的花簇,她看见后面的马匹追上了前面的马,忽然,前面的人紧急调转了马头。 骏马前蹄腾空,打了个旋儿,马上的人已经跃了起来,脚尖噌然踩了马背,动作凌厉迅速。 转瞬间,此人避开近前的桃花林,轻功跃向一旁的树林。 桃夭夭看得一阵眼花,暗叹此人功夫了得。 恍惚间,似乎发现此人戴着银色的面具,是在躲避身后追杀的人。 然而,正在此时,像飞燕一样,从桃花林中嗖嗖地,掠飞出来几个黑衣人,手执白刃,直刺向前面的面具人。 桃林居然潜伏着杀手!难怪那面具男子忽然掉头。 桃夭夭惊得崩了手上的树枝,桃花枝一下子将自己绑好的辫子勾住。 就在自己解头发时,前面的面具男子已经回身落回到马背上。这时候,飞出的黑衣人手臂动作一甩,一连续的飞刀而出,直射向前面面具人的后背。 桃夭夭赶紧捂住了差点惊呼的嘴,莫名的为这个男子捏了一把汗。 霍然,面具男子腾空而起,黑色的披风扬起,一个旋转,黑风将那一系列的飞镖截住。 忽然,男子拽过墨色披风,原先嵌入披风的飞刀,皆以反力射了回去,后面的黑衣人纷纷中了飞刀,受伤倒地。 男子就势策马飞奔而去,然而奔出去没有数米远,箭矢从一侧密林中射了出来,嗖的一下,正中这人的肩侧。 一连串的冷箭而来,男子几次躲避,伤口发作,渐渐疲于应对。 骏马未停,驮着受伤的主人一路奔向密林。 那些黑衣人也都各有受伤,其中一人扶住胸口道,“这箭皆是啐了毒的,半个时辰内没有解药,他就会毒发身亡,就算他的人赶来,也救不回他的命了!” “扶了这些弟兄,我们先回去给他们疗伤!” 不一会儿,地下中飞刀的人皆被他们驮到马上。 忽然有受伤的黑衣人记起什么,指着林子,“桃林里好像有人——” 桃林中有桃夭夭,但是此时,她已经逃走了。 桃夭夭最擅长在这些密林中生活,故而那些人并没找到她。 * 桃夭夭一路逃离,估摸着无人找到自己,便从树杈上大胆的跳到地面上来。 正寻思如何回到原先的地方,将自己藏好的包袱取了回来,忽然听见一声马打喷鼻的声音。 桃夭夭余惊未消,警觉地四下看去。 那边的柳树下,孤零零的站着一匹枣红色的马,马鞍上空荡荡的,无人。 桃夭夭小心翼翼的过去查看,马匹的附近并没有人。 她想,莫非马主人去方便去了?这么一想,她决定赶紧离开,免得与人家走了个碰面尴尬。 “啊——”低沉的声音,似是呻吟声。 桃夭夭耳朵尖,循声寻去,越过杂乱的草丛,树下依偎着一人。
那人戴着一顶银灰色的飞鹰遮面。 桃夭夭瞬时想了起来,这不是那会儿遭人追杀的人吗? 她走了过去,见那人几乎处于昏迷状态,偶尔发出几声闷哼,似是很痛苦。 他的肩窝处赫然插着一柄羽箭,深蓝色的锦衣早被血染透。 伤口处的血已经凝结呈黑色。 桃夭夭猜测,这箭有毒。 “喂,你醒醒啊——”桃夭夭先叫他。 没有回应,她又戳了人家没受伤的手臂,“你这样睡下去,很可能死的!” 这人除了发出痛苦的声音,并无别的反应。 桃夭夭看不清他的表情,觉得这人的面具遮挡着很碍事,于是伸手就给他摘了下来。 面具之后露出一张轮廓分明的面孔,很熟悉。 “当啷”一下,手上的银质面具顷刻间掉落在地。 世上的巧合都让桃夭夭遇见了,这个人长得居然像君师兄。 会不会是那个齐王啊? 但见他一身江湖劲装,并没什么护随。她想,齐王绝不会独自一人,更不会遭人追杀的。 那么说,这个人很可能是自己千辛万苦寻找的君师兄。 桃夭夭来不及欣喜,因见他剑眉紧蹙,表情痛苦,面色更是煞白。 再看向那个伤口处,已是血rou模糊,黑漆漆的吓人。 “师兄!师兄……”她跪了下来,紧张的用手拍他的脸腮,“你千万挺住啊!我会救你的!” 她从前在海岛时,见过师父处理伤口。 此时,她顾不得什么,手颤抖的握住了那柄短箭。 是拔还是不拔? “师兄,你忍着点!” 她咬牙一下子拔出来羽箭,瞬间,那伤口淌出来浓稠的血,皆是黑乎乎的。 显然,这毒很厉害。 她一面用外衣擦了血,没有思索,再次凑过去唇,将那伤口处的黑血吸了出来。 一口、两口、三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