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6章 变化

    老人指着洛伽，语气间充满赞赏与认可，脸上带着沉稳的笑容。

    尽管看起来是如此不起眼，可是他说出的话却让人无法忽略，白青丘脸上的笑容瞬间凝滞了，她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答案，感觉到有些莫名的心酸......

    不光是白青丘没想到，这里的所有人都没想到，白青丘的话听起来只是句玩笑话，可是这位老人的话，他的动作与神情，无论如何都让人感觉不到有玩笑的成分。

    他很认真！

    夏无双和白麒英不约而同的转头看向洛伽，目光不同，有人震惊诧异，有人心情复杂不甘接受，洛伽也让这种突如其来的评价吓到了，有些没反应过来。

    她知道这位老人的性子古怪，只是没想到他能随意说出这种事情，尤其是在自己这些后辈面前。

    罕见地，洛伽的脸上开始泛红，有些难以承受周围的目光，缓缓低下头。

    江岸满脸愕然的看着老人，他确实不太明白对方的意思，很快，老人给出了解释：“有勇无谋，有勇有谋，好的领导者需要好的军师，更需要优秀的指路人，你还不行，聪慧有余，可是心里静不下来，目光自然也放不长远，你不合适辅佐他——”

    这番话让白青丘松了口气，后方也传来夏无双的喘息声，洛伽依旧低着头，似乎微微叹息，又似乎没有。

    “爷爷，谁问你这个了？真是讨厌死了！”白青丘撒娇般抱怨着，看得出来她刚才确实吓得不轻，不过现在却是好了伤疤忘了疼，继续问道：“那我可以和他结婚吗？爷爷，您觉得他怎么样？”

    老人搓了搓仿若枯槁的手掌，小眼睛睁开，目光并不浑浊，反而清晰让人感觉到畏惧，除了年幼无知的孩童，很少能在成年人身上看到如此清明纯粹的眼睛，没有任何迷茫和阻碍。

    在这种视线的注视下，江岸感觉很不安，仿佛他在这个人面前没有任何秘密而言，整个人由里到外都让他看穿了，看透了，甚至他能看到自己都不了解的地方。

    不知不觉间，江岸的额头开始有汗水流下，对方的气场很强大，坐在那里，不动不晃，时而像是不起眼的小土坡，时而像是望不到顶的高大巨岳，让人精神恍惚，连行动的勇气都没有。

    仿佛对方已经侦破了你所有的行动路线，你要抬手抬头还是前进后退他都能看的出来，同时，江岸也清楚的知道，对方确实有这样的能力。

    因为，他不是个普通的老人，他是存活了近千年的老怪物，活化石一般的传奇人物——龟大师！

    白麒英曾经给自己说过关于他那个家族的神秘往事，其中提到了这位神秘的龟大师，他是绝对的强者，可是真正让人畏惧的并非他的实力，而是他能够占卜天地的诡异天赋。

    只要他想知道，那么就没有人能够瞒得住他，他的眼中，似乎包含着过去与未来，能够看穿所有。

    龟大师，这是个极其厉害的人物，尸妖与妖主都对他颇为忌惮，同时也想得到他的力量，有这种人的帮助，那么就相当于身边有了堪比诸葛亮的军师存在。

    洛伽曾经见过这位大师，不过当时的情况似乎有些奇妙，听白麒英的说法，洛伽......好像询问了关于姻缘的事情！

    这种事情听起来有点荒诞，就像是去庙会求签解签那样，没有任何根据，只能给人心理的安慰，江岸是不太相信这种东西的，可是如果解签人换成了龟大师，他就有理由相信了。

    同时，他也知道，自己今天所求之事，也许能从他这里得到答案。

    “不错不错，有实力，有心智，有勇气，就是还不成熟，看不透自己的心，无妨，他就该这样，倒是比麒英强了点，是个可造之材！”老人微笑着说道，这算是比较中肯的评价。

    “哼！”后方传来白麒英的声音，相当不满意。

    白青丘完全不在乎自己哥哥的心情，看起来非常的兴奋，就像是作品受到了夸奖的画手，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光彩，追问道：“可以和我结婚吗，这个人的话——可以配上我吧！”

    江岸再次头疼起来，这个狐狸精是怎么回事啊？分明才刚刚成年吧，怎么有种大龄剩女的感觉，难道你还担心自己嫁不出去吗？别开玩笑了。

    老人看了她一眼，笑道：“你啊，就知道为难我，配你倒是足够了，不过嘛，这件事情你得问他，我可没法替你做主！”

    模棱两可的回答倒是化解了江岸的危机，也让剩下两人心里松了下来。

    白青丘极不情愿的嘟着嘴巴，不过也没有再说什么，坐在火炉边帮江岸暖手，巧手一伸，顿时就从旁边的桌上拿了个小金橘过来，开心的剥开，然后喂到江岸嘴里。

    剩下的几人也坐过来，围着火炉，静静看着老人，并没有主动提问。

    场面显得有些怪异，在这个宽阔干净的院落里，巨大的火炉燃烧旺盛，炉口当中时不时有明亮的火焰窜上来，似乎是不甘于天气的寒冷，火炉边，几个年轻男女静静坐着，姿态端正神情认真，同时看着对面那位已有古稀之态的老人。

    老人静静翻弄着火炉，很久很久，说道：“你们呐，就这么急于得到答案吗？老头子只想坐在这里烤烤火，让你们这样盯着，哪里还有心情？全都赶走！”

    白青丘连忙说道：“爷爷，您就别耍脾气了，还是赶紧告诉他们吧，您看他都已经变成这个样子了，我看着都心疼，您也不知道帮帮我？”

    老人叹息了一声，放下火钳，转头看向洛伽，说道：“小丫头，我们这是第二次见面了吧，时隔一年，你可觉得自己身边有何变化？”

    洛伽稍微考虑片刻，认真说道：“变化自然是有的，只要活着，那么变化时时刻刻都存在，只是我无法明白其中的规律，察觉不到自己想知道的事情，所以才会陷入困局当中，坐立难安！”

    “那你们呢？对于这些变化，有何看法？”老人开口询问。

    众人面面相觑，变化，对于在场的众人来说，变化最巨大的莫过于这半年时光，每个人的生命轨迹都发生了偏转，离开了自己曾经设想的渠道，可是他们不明白，这和现在的情况有何联系？

    江岸是来询问关于如何解决晴楠案件的问题，他现在已经黔驴技穷了，想不出办法，可是眼前又到了足以燃眉的情况，他能够想到的只有这位老人。

    “看来你们心中充满了迷茫，连自身都无法看清，何谈去看清他人？”看到没有人说话，老人开口。

    “我了解你们现在的问题，可是当真需要我点明吗？问题，不是最快解决就最好，很多时候，留着它，等待时机到来，你能够发现其中的奥秘，这远比干脆了当的解决更好，我能帮助你们一时，可不能帮你们一世啊......”

    众人沉默下来，老人似乎有拒绝的想法，到底他是真的想磨砺众人，还是真的不想帮助？

    这点没有人能够猜透，老人那句话说得对，他们连自己都没有看清，不知道自己的心里到底存着怎样的价值与力量，更不清楚自己想为此付出什么，连自己都无法了解的人，怎么可能去了解他人呢？

    “我们存活于这片天地之间，必须要遵守这天地的法则，不可逾越，否则，便有可能找来杀生之祸，我们能做的只是在黑暗当中不断摸索，你们是这样，我也是这样，我并没有你们所想的神奇，只是，我能够看清自己，所以，我也能够看清他人！”

    现场沉默下来，江岸忽地说道：“大师，我也希望能够看清自己，我知道这很难，我们身边的故事在不停改变，我们自己也在不断改变，想要看清自己，需要很多的事情去磨砺，让身体通透，让精神绽放，我正在努力，只是我现在很迷茫，需要点亮光芒的火种，需要方向和力量。”

    “我不太清楚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我只知道自己愿意为了这股执着去努力，无论经过多少的艰难痛苦，我都愿意去努力，所以，大师，请您给我指明方向，我需要您这样的指路人。”

    众人都看着江岸，同时也看着龟大师，不知何时，他的手中多了三枚造型奇特的铜币。

    铜币浑身泛黑，看起来并不算圆满，边缘有不少奇怪的棱角，看起来更像是随意打磨出来的东西，只是在上面的那些细细线条让人不得不在意，透过那些线条，似乎能够看到一张虚幻巨网。

    这张网把所有人和事包围起来，互有连通，能够让人从遥远的起点看到无边际的终点，同时，也能看清这段路程之中的诸多细节，所有发生的往事都将呈现。

    龟大师静静看着江岸，说道：“你再次确定，真的想要了解所有，去锻炼自己？”

    “我确定！”

    “那我就不能让你空手而归，方向，为你指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