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转移

    火势太猛太急，我们的帐篷，转眼就化作一片火海，光焰冲天。

    一些动作快的，都已经提好了水，奔过来；可是见到这一幕，也只好停了下来。他们茫然地站着，像我们一样，无奈而又沮丧。

    火焰熊熊燃烧，染红了半边天，让夜晚变得不再那么黑暗和宁静。人们在局促不安中，开始讨论和猜测。有人说这场火绝对跟沈家脱不了干系，毕竟天黑前的那场谈判，沈家失利了，他们有纵火的动机。而且这场火，算是给秦家一个下马威，叫他以后行事注意点。

    但这只是猜测，没有人见过纵火者，也没人知道真实的内幕。或许只有那些被大火焚毁的帐篷看见了，可惜它们开不了口。

    因为大火发生的地方，离王麟的营地不远。所以只过了一会儿，他就带着几个下属风尘仆仆地赶来。

    他很镇定，估计是从秦红歌那里已经了解了一些情况吧。

    “没事吧？”他向我打招呼。

    “恩，”我说。

    他把我拉到一边，“秦家这边毁了这几顶帐篷，估计没有多余的地方给你们了。要是不嫌弃，你还是回咱们自己的营地住吧。”

    我想了想，说：“行。”

    其实我也知道，秦家那边这次损失了几顶帐篷，确实没地方腾给我了。即便我和王麟之间有着怎样的冲突，可我们还是兄弟，和外人比起来，我们还是要亲一些。所以我才会答应。

    他见我点头，朝老郭使了个眼色，接着老郭又吩咐其他人，帮我们拾掇东西。

    火烧了有一会儿，差不多的东西都烧完了，眼下火势开始转弱，围观的人也纷纷走散。他们都往一个方向聚集，我想，那估计是去集合吧？我们没必要凑这个热闹，就用胳膊肘撞了撞还在发呆的秦双，然后一行人随王麟他们离开了。

    当时的秦双，说真的，有点反常，我很少见他露出这样呆滞无神的表情。他一向以沉作冷静、机智老练著称，可眼下这般表情，可真的叫人有点搞不懂。我想问，但当时那情形，又没有问。直到半年以后，我才明白这当中的缘由。

    我们来到王麟的营地。因为只有三个人，所以他很好安排，稍微叫人收拾了一下，就给我们腾出了一顶帐篷。

    钻进帐篷，我们没有议论大火的事，所有的人都沉默着。黄三坐着一会儿，干脆把头一捂，睡了去；而秦双却是默默坐着，他空洞的眼神，给人一种不安的感觉。

    “怎么了？”我试探着问。

    他回过神，看我，有点心不在焉地说道：“没事。”

    我知道他是在撒谎，但是当时，我没有拆穿他。

    “没事就睡吧，”我说：“你那样坐着，我也睡不着。”

    他抬头看了我一眼，然后突然站起来，“那我出去走走，你要睡就睡吧。”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生气了，但是当时，我没有想那么多，随口道：“那行。”

    他起身，我觉得不妥，又提醒道：“别转太久了，记得早点回来休息。明天肯定还有大把事情要处理的。”

    “恩，知道了。”说完，他掀开帘子，走了出去。我望着他的背影，然后一阵摇头。

    他把自己藏得太深了。我根本无法想象他内心深处，到底都想着什么。以前，我嘱托老冯调查他，可是眼下他正反常的时候，我却不知道为什么，竟然不想去一探究竟。或许，有点感同身受吧。我也说不清。

    秦双出去之后，我愣是躺了好一会儿，才睡着。因为这场大火，确实惊到了我。

    不管大火是不是沈家纵的，但是明显，这次行动不太顺利。先有秦家，再有沈家，我相信过不了多久，还会有其他盗墓家族相继出现。一切根本不能如老头子幻想的那样顺利。要想在这众多的竞争者中脱颖而出，独占那所谓的秘宝，当真非常困难。我不知道，究竟能不能成功。

    后来实在是想的困了，我竟睡着了。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我去找了王麟。他告诉我，昨晚的大火，秦家损失了很多物资，但索性人员并无伤亡，所以秦家也决定不再追究。毕竟那边已经传来消息，说古墓的大致位置已经确定，不能因为这一点小事，和沈家闹得不愉快，耽误行程。

    他叫我等一会儿，他说他先得去见一见秦红歌。毕竟作为合作者，他们需要经常交换信息。

    我对此并没有任何的兴趣，只是安静地等着。

    等人是一件特别无聊的事情，尤其是在别人的地方等，那更无聊。我和老黄、秦双在那，等了很久，只是干坐着。

    后来等得厌烦了，老黄干脆站起来，走过来走过去。他还不耐烦地抱怨着，“这王麟到底要干什么？傻等着么？我还饿着呢。”他一说，我不觉得肚子也咕咕叫了起来。但是毕竟王麟叫等着的，我也不好说什么。我只能忍着安慰老黄，“再等等吧。”

    就这样又等了好久，门帘被人掀开，我以为是王麟回来了，结果是老郭。他见到我们，不好意思地笑着说：“嘿，真是对不住了，大少爷。”我一阵奇怪，他咋突然这么好脸色。接着听他说：“少爷在那边陪秦小姐一起用餐，估计还得好一会儿。”他看着我，试探着问道：“要不大少爷也先去吃点东西吧，外面饭菜也差不多做好了。”

    本来我是很不爽的，但是既然他这次低声下气这个份上，我也不好再发作。“好吧。”我无奈地叹了一声，然后出去吃饭。

    等吃饭完，又等了好久，王麟还是没回来。我干脆回自己的帐篷等着。后来是老郭来喊我。

    我见到了王麟。他跟我说，从秦家那边得知了不少消息。具体是怎么回事不知道，只知道好像是秦家家主亲自带着那个大学生，在梁王故地搜寻了好几天，终于将古墓最终的范围确定了下来。只是因为秦家还对他有点芥蒂，所以并未告诉他最准确的地点。他只是知道大概的方向，是白沙沟一带。而且秦家决定，叫我们王家先行一步。而他们，先去宜良县城购置一些补给品。

    我一听，就听出了这其中的门道。显然，秦家这么做，也是对我们的不信任。

    很有可能，是想做过河拆桥的生意。眼下具体地点已经确定，他或许并不需要我们的帮助，想把我们分开。我把自己的想法完完整整地告诉了王麟。

    王麟听了也是一阵沉思，然后他点点头，说：“确实是有这个可能。”

    我一阵好奇，秦家好端端地，怎么突然会有这个打算？

    王麟说：“这不还是你先提醒我的吗？说什么‘玉面秦家’，信不得。”

    我尴尬地笑了笑，耸了耸肩，也不知道怎么办。

    王麟从口袋里摸出一支烟，点燃抽了几口，见我还在沉默。他又说：“不管秦家是怎么想的。但我王麟，绝对不是那种想合作就合作，不合作就推开的人。”他看着我，沉默了一会儿，又说：“我想了一下，咱们兵分两路吧。你们几个先去白沙沟那边，秦家这边我先继续跟着。”

    “这样太明显了吧。”我有点不看好他，“那秦红歌再咋看，都是一个异常精明之人，我们这样做，不是明显跟她对着来，叫人有口舌了吗？”

    也笑了笑，“呵呵，这个算什么。如果他真的识破了，我们就直接和她摊牌。既然合作，就该彼此信任，共进退，是不是。”

    他的观点我无法否认，也没有再好的意见，于是我沉默。

    他把烟按灭，问我，“你要是没什么意见，那就这样决定吧。”

    如今他是头，我还能说什么。我只好点头。

    王麟说：“那你去跟你的人说一下，叫他们收拾收拾，准备出发。”

    “行，我这就去说。”说着我便起身，他朝我丢过来一个“大哥大”电话机。“你把这个带着，到时候有什么事直接打电话给我就成。”

    “噢！”我有点茫然地接过电话，愣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

    当我走出帐篷，拿着那个“大哥大”的时候，我突然有点开窍了。这他妈的，完全就是王麟给我下了一个套，不是吗？他能拿出“大哥大”来，这不是早早就已经确定我必须和他分散开？而且他说的秦家的那些话，似乎也都是一家之言，到底真假，我也不知晓。

    “唉！”我叹了一声，回到了自己的帐篷。

    秦双和黄三，早都睡着了。我也没有立刻叫醒他们，而是把能自己收拾的东西，先收拾好了，才叫醒了他们。

    秦双依旧是沉默无言，黄三干脆是叽喳个不停，问我“怎么了？”

    “王麟安排了任务，叫我们先走。”我说。

    秦双突然来了精神，“去哪？”

    “去白沙沟那边。”我拍了拍行囊，又朝老黄身上踢了两脚，“赶紧起来，我们得抓紧时间了，不然的话，估计天黑也赶不到那里。”

    黄三听我说得这么严重，赶紧从地上爬起来，一股脑地收拾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