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多少有些
[安好,勿念。] 第一张纸上只写了匆匆四字,但许是没忍耐住,又有了第二张写满字迹,密密麻麻的纸张。 上面细致地讲述了他是如何认出那封信的不对,还有他将计就计,一网打尽的过程。 [你写信,向来报喜不报忧,而且那字迹,虽然临摹得一模一样,可只有我才知道,那信纸的一角没有揉搓的痕迹,这是你写信时的小习惯。] 行云流水的字迹力透纸背,可想而知,在写这些话的时候,其主人的心境是有多么自得。 锦瑟真是无奈又好笑,不过说起来她自己还真是没有发现,写信时会有这样的小习惯。 唇瓣不自觉扬起清浅的弧度,仿若春半桃花的笑意,明艳不可方物。 正在吃食的角雕突然踩着猫步走了过来,宽大的翅膀盖在锦瑟的头顶,轻拍一样扇了几下,把锦瑟梳好的发髻得弄乱了。 锦瑟只好放下手中的信,转过去理会安抚它。 房门声敲响,护卫进来。 “姑娘,徐姑娘醒了。” 锦瑟将黏人的角雕费劲抱开,就要去看徐雪儿,角雕却不依不饶地飞追上来,叼住了锦瑟的裙角。 正在她为难之际,黑色的身影突然发现,扼住了角雕命运的脖颈,直接提起来走到窗边,打开,丢出去,关窗,一气呵成,再消失。 这个像死士一样的影子,还真是雷厉风行啊。 感叹着,锦瑟没有责怪他的粗鲁,转身走出房门,来到徐雪儿的屋子。 敲门进去,床榻边上郭高月搬着个圆凳坐着,手里还端了一盘糕点,正在拼命投喂床上撑得腮帮子都快鼓炸了的少女。 锦瑟看了一眼,就发现那糕点是郭高月平日里最爱吃的。 如今肯拿出来大方赠予,可想而知心中多少对徐雪儿有些愧疚。 虽然徐雪儿被掳走与她没有关系。 “多吃点,看看这身子骨,才一天的工夫,都瘦得没人样了。” 眼中泪水涟涟,郭高月说着又将放在脚下的食盒打开,继续投喂,完全不给徐雪儿说话的机会。 锦瑟看着徐雪儿那圆润的小脸蛋,实在看不出她瘦在了哪里,但也不忍打断郭高月的慈母之心。 她选择无视徐雪儿求助的眼神,默默退出了房间。 然后就听见楼下一阵惊叫吵闹声,而后有人追赶快步上楼,像是要阻拦什么东西一样。 锦瑟侧头看去,就被一只走起路来气势汹汹,但羽毛却像落汤鸡一样的角雕扑了个满怀。 它的嘴里依旧说着雕言雕语,虽然听不懂,但锦瑟可以从它激动愤怒的神态动作中感受得出来。 在骂很难听的话。 “……” 用银钱安抚走气喘吁吁,幽怨碎碎念的小二,锦瑟抱着很重的角雕回了房,然后叫出影子,把它丢给了他。 角雕:“……” 影子:“……” 一雕一人面面相觑,空气仿佛有瞬间的凝滞。 “许是从窗户掉下去,落到池塘里了,带它去洗洗。” 拧了拧被弄湿的裙裳,锦瑟转身离开,打算去客栈隔壁专门做浴汤温泉池的康平坊沐浴更衣一番。 结果刚入浴池,还未放松,就差点被人闯了进来。 好在暗中保护她的影子也不是吃素的。 “何事喧哗?” 外面的声音太大,而且其中一道声音锦瑟还有些耳熟,她轻叹一声,不得不从浴池中走出,穿戴好衣裳后,来到门外。 见到了被几个大汉压在身下,红着眼眶,眸子像麋鹿一样湿漉,看起来弱小可怜又无助的红衣少年。 少年嘴角还带着被扇巴掌的血迹,一身红色云锦长衫被扯得有些凌乱,绣着金边的领口被其中一个大汉拉扯到肘窝,露出白皙修长的脖颈和极其漂亮的锁骨。 若非他注意到锦瑟的视线,咬唇红着脸地用手将滑落的衣衫往上拉了拉,恐怕裸露出来的会更多。 真是活色生香的一幕,任谁看了都要误会,可那几个大汉嘴里说着的只是来抓逃奴,无意冒犯的话。 逃奴? 锦瑟认识那少年,明明是叫琉璃的花魁,怎么突然就成了逃奴? 要知道在安离国,只有犯了重大罪过的人才会被官府贬为下等奴役。 她谨慎清冷的眼神落在对上凄哀,欲语还休的表情上,他似乎有什么话想跟她说,但不知为何,张了张嘴,又苍白着脸色咽了回去。 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锦瑟本不想管这等闲事,帮人也要分情况,能被官府判为奴役的人,通常都是犯了重大的案子,杀人未遂都有可能。 她什么都不知道,贸然出手实在不妥,而且,她跟这少年也不是很熟。 正想着,那叫琉璃的少年在经过一处扶栏时,突然挣脱旁边人的束缚,就往楼下跳去。 伴随着惊叫声,不管对方是有目的地接近她,还是机缘巧合的碰见,锦瑟终究还是没忍心就这样看着一条性命死在眼前。 好在楼层不高,下面又有汤池缓冲,虽然摔得严重,倒也性命无忧。 “瑟瑟,这人长得真好看,不过再好看你也不能捡回来啊。” 看着床上被白布裹得就露出一张俏丽小脸蛋的少年,郭高月趁锦瑟转头放药箱的工夫,伸手捏了捏少年的脸。 嘴里说着苦恼的话。 “这要是让你家那位知道了,可不得把天都掀翻,当然,家花不如野花香的道理我还是理解的,但这种事你得悄悄的。” 锦瑟怪异地觑了她一眼。 “慎言,我怎会是那种好色之人,倒是你,刚才是不是摸了他一把,别以为我没瞧见,等回了京城,我定是要与你那心上人说….” “饶我狗命!”扑通一声,郭高月吓得直接摔坐在地上,哭哭唧唧地抱住了锦瑟的大腿。 她述说,她委屈。 “你都不知道,白序林那个人,表面看起来宠得你无法无天,但吃起醋来很吓人的,上次我跟你逛青楼,差点没被他…” 戛然而止的话语,还有那陡然变红的脸蛋,粉意从耳根蔓延开来,连脖子根都没放过。 锦瑟笑看着她,明知故问。 “差点没被他什么?” 郭高月拍了拍她的腿,整个人像熟透的虾米,变得有些蜷缩起来。 这时,床榻那边传来虚弱的咳嗽声。 少年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