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谋,反
这次禹阙来到印瞳家,没有大张旗鼓,也没有抬着礼物,甚至没有坐车,而是一身便装,独自一人进了印宅。 印瞳二话不说就带着禹阙进了暗室。 “殿下不带车马随从,不着华服玉冠,独身一人悄无声息来我寒舍,如此郑重,看样子是有大事发生。” 印瞳亲自给禹阙倒上茶,一边说道。 “我来是想,让先生为我算一下,如今我还有什么力量可以掌握?”禹阙端坐着,看着印瞳,俊朗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只是眉头有些微皱。 印瞳一愣,转而点点头:“力量?让我揣摩一下殿下的意思,殿下是想为自己这半年多来的努力做一个总结是吗?” “说起您掌握的力量,朝堂中礼、工、户、刑、兵、吏六部中,以前是有四部尚书,五部侍郎、主司都以殿下为主的,都察御史台和大理寺也有一部分是殿下的手下,经过之前我为殿下一手策划的洗牌和洗牌后的重新发展,御史台倒是已经完全在殿下的手中,而六部中的礼部和工部的新任尚书也已经明确支持殿下,算一下,殿下如今有了礼部、工部、御史台和半个吏部在手中。” “军方方面,有三位三品将军,七位四品将军暗中支持殿下;地方上陇海军、承德军、北地军的统领大将和殿下往来密切,可以使用,而且禹步最近和殿下走的也非常近。而除此之外的势力,与我夏国关系密切的雪桃花、寂清观都可能在关键时刻助殿下一臂之力。只是静明观的华宇道长心志坚定,我实在是没有能力让其划分阵营,请殿下恕罪。” 禹阙摇摇头:“如今看起来,我在朝堂的实力虽然比以前弱了很多,但是事实上综合实力是要强过以前的。而禹灏不一样,前段时间我在六部中的势力被削减九成,但是禹灏更惨。他在朝堂的势力本来就积弱,如今更是点滴不剩,军方方面也因为父皇的洗牌而人心惶惶,多年积攒凋零大半,如今听命于他的不过一位二品将军和数位品衔低些的将军统领,能调动的兵马更是少。” 说着,禹阙长叹一声:“多好的局势啊!禹阙是要多谢先生的匡扶相助,只是……” 印瞳试探着说道:“殿下在担心什么?五天前皇帝陛下突发旧疾,卧病在床,不理朝政,传旨殿下代领政事,而大皇子禹灏殿下却在陛下患病的第二天就离开了长安,去了西南扶风郡。在这个关口上禹灏皇子离开长安,消颓之意尽显,而殿下却代君理政,殿下却看起来不高兴?” 禹阙冷笑一声:“先生,你不明白的。父皇的旧疾是他年轻时在北塞征战蛮族的时候留下的旧伤,数年隐患,如今复发,恐怕父皇的身体状况就严重了。” “哦?”印瞳装作不解的问道:“既然陛下病重,殿下不说孝心,从大局也该日日去陛下床榻前服侍陛下以显孝心啊。” 闻言,禹阙毫无反应,忽然却愤怒起来:“孝心!父皇他这次患病,我才看出来,我才终于确定下来!” “父皇生病后,就禁闭了安德殿养病,可是你知道吗?禹灏在离开长安的前一天,进了安德殿呆了很久,可是我呢?我只是从父皇近侍太监那里接到一张代领朝政的旨意,别说见父皇的面了,我就是连安德殿的门槛都没进去!” 禹阙忽然大笑起来:“先生,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以父皇的性格,禹灏他的未来我不清楚,可我……我是没有做皇帝的希望了。如果他真的让我代理朝政是一种让我继位的暗示,他是会亲口告诉我的。但是如果只是太监代传的一张圣旨,那么让我代理朝政,就不是暗示,而是警告了!” “那么久了,我在朝堂上辛苦那么久,可是五天前我接到旨意的时候却觉得自己做的一切都白费了!我的筹谋,苦心,一切都及不过父皇的圣心,如今我还能做什么?难道让我埋下所有的不甘和愤怒,去父皇的病榻前尽孝心?!” 印瞳面色严肃,放下茶杯,认真的问道:“殿下想要什么?” 禹阙低声呵呵冷笑起来:“我每天下朝都会把自己关起来,我想了足足三天,我终究是不甘心,也没时间再等了。父皇旧疾突发,说不准甚至会有不测,我已经没有时间也没有希望了。与其坐以待毙,倒不如……” “铤而走险,放手一搏!” 禹阙眼神凌厉,面目狰狞,咬牙说道。 暗室里一片沉静,禹阙忽然转过身来对印瞳说道:“这一切,还需要先生为我筹划!” 印瞳却是突然说道:“我在奉诏建造长安大阵的时候,殿下嘱咐我的事情,就是已经打算好了这一天吗?” 禹阙沉默一会才回答道:“当时我只是为了有什么不测而早作打算,如今看来……唉。” 印瞳心中却是无奈摇头,他知道禹阙没有回答真话,只是看着禹阙妆模作样的叹气,满是被逼无奈的架势,便不再多言,而是认真的开始说道: “殿下真的打定主意了吗?” 禹阙语气坚定:“我半生都在为皇位奋斗,为此我已经失去了太多。先生不必再多问,今日我来,是要求先生为我尽力。” “好。” 印瞳说道:“以殿下的实力,一切都好说。如今长安城内禹灏、禹步都不在,城卫军内安插有许多殿下的人,到时候出其不意将几位领兵统领干掉,十二万城卫军都不足为虑,甚至能为我所用。至于禁军五万,守夜当值的一般是两万人。其余轮休的三万禁卫只要用毒即可,而分守内外城的两万禁军,只要把内宫城大门关闭,在皇城的外城一万禁卫就会束手无策,而皇城的一万军队分散皇宫四处,只要把守安德殿四方要道,层层障碍,足以拖延足够的时间。”
“至于为殿下做这些事的属下,殿下还是能够找的出来的吧?” 禹阙点点头,却是问道:“我在江湖上也收拢了不少高手,甚至禁军里面也被我重金贿赂了一位统领,可是整座皇宫的布防应该如何布置呢?” 印瞳笑了:“殿下不用担心,我为皇城建造的长安大阵是最严密,机关最多的,我会画出一张宫城的阵图,届时殿下的手下只要按照位置隐蔽阻拦,万无一失。” 顿了顿,印瞳又说道:“另外殿下和地方驻军的交情这时候也该使用了,让几路大军奔赴长安,不必攻打,只要找个由头围在外面,作为威慑,也可以备为意外之需。而长安里面,皇室守护者修行者和禁军大统领宁玦,就需要殿下手下的修道者高手,再加上我附书一封给广陵阁,请雪桃花首领秘密派出一队修行者给殿下助力,相信以有心算无心,不会有问题的。” 禹阙闻听印瞳的一番筹划顿时大喜,目露凶光,咬牙道:“到时整座长安都有我的筹划,只要拖延足够久的时间,我进入安德殿逼迫父皇降下一道封我为太子,即时继位的诏书,届时就木已成舟,大局已定!如果……” “如果父皇宁死不从……”禹阙的声音变得低沉危险:“那我就只求一道遗诏吧……” 听着禹阙近乎自语却极度危险的话,印瞳沉默。 …… 之后数日,禹阙开始筹划。 一个个亲随从禹阙的府上出发前往夏国各地。 长安的城卫军中数人,禁军的某个统领,江湖上一些居住在夏国的知名高手,外郡的驻军统领…… 暗流涌起,飓风将至。 夏国青龙十四年九月十二夜,桓帝次子禹阙欲谋不轨,勾结禁军,暗伏兵戈,独自入宫至安德殿前面圣求诏。 书自《大夏正史桓帝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