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大年夜，慕家三四口人坐在一起吃年夜饭，慕夫人望一眼众人，感叹道：“旧年的大年夜老爷还跟我们有说有笑的，未曾想”众人听了心里都不好受，旁边侍立的下人也都低下头，气氛一时间有些悲伤，慕继安见状安慰母亲：“娘，人死不能复生，您请节哀，爹在天之灵也定是希望我们过的好，况且今天是大年三十，更应该高高兴兴才是呀。”慕夫人回过神：“看我，真是老糊涂了，安儿说得对，今日应该高兴才是，高兴才是！”一时又是布菜，又是斟酒，慢慢享用起来。

    慕夫人给慕香柠夹一扇贻贝一面说道：“说道高兴，府上很久没有过高兴的事了，我看如茵过年就十六了，明年就择个日子把她娶进门来，安儿意下如何？”

    “一切听凭母亲安排。”梁如茵处事大方得体、模样出挑又深得母亲喜爱，是做他妻子的首选，母亲为妻子是不快乐的，他不想她为婆婆也不如意。

    慕夫人满意地继续用饭，慕继安则给慕莲祎夹了一筷子菜，慕莲祎乖巧道：“谢谢大哥，莲儿恭喜大哥了！”慕香柠见状把碗往慕继安这边挪一挪：“大哥，我要吃那脆笋！”见慕继安夹了笋给她这才心满意足地把碗收回。

    晚饭过后，便是燃放烟花，慕莲祎慕香柠并一众丫头到花园的空地上点起烟花，慕夫人不禁也出得屋外观望，绚丽灿烂的火光忽明忽灭，映照着众人欢喜的脸庞，倒也一派喜气洋洋。慕莲祎看了看满脸兴奋的碧儿，自己回了梨香居。屋里冷清得出奇，她把屋里的油灯都点亮，看起来感觉温暖一些，想上床睡觉时间又太早，何况外面“哔哔啵啵”的爆竹声，呜呜哇哇的欢呼声不时入耳，睡是睡不着的。遂提了灯笼在梨香居园子里散步，不觉走进了映雪湖边临水而建的八角亭，爹爹和娘亲平素最喜爱坐在这里品茗谈天、下棋抚琴的，慕莲祎在石凳上坐了，望着月亮出神。

    “你们在这里等着！”

    慕莲祎循声望去，是慕香柠支开两个丫头，气势汹汹地朝自己走来，至她面前居高临下地说：“慕莲祎，你这次回来怎么没有用过我送你的那些玩意？”慕莲祎皱眉站起身，慕香柠这才发现才七八个月不见，慕莲祎竟比自己高出了半个头，相貌亦更显清丽，原本自己容貌就不怎么如她，如今更显得她身段窈窕，着实气人：“你凭什么也能得到秦老太太送的头面？别以为你娘亲不在了我就奈何不了你。”说着迅速出手一推，亭子的石栏只稍稍高于膝盖，可怜慕莲祎毫无防备，重心不稳“扑通”一声掉进湖里去，隐约还能听到慕香柠的声音：“这次算给你一个教训，我们走！”

    湖里的水深且冰冷，慕莲祎穿的衣服厚重，进了水更显得难以动弹，一瞬间她想‘不如就此沉下去和爹爹娘亲团聚也好’。正飘在湖里一动不动，忽觉后背一紧，接着就凌空飞了起来，到湖边立定，她回头看到一个人，一身黑衣、一脸大胡子、如黑宝石般的眼睛，不是十羽又是哪个？

    “不是会游水的吗？”劈头盖脸就是一声怒吼，慕莲祎仍面无表情的看他。

    “还不赶紧换衣物去！”又是一声吼，慕莲祎这才一个机灵，清醒过来，留意到自己头发衣服都滴着水，鞋子也掉了，身上是刺骨的冰冷，遂艰难地进屋换衣物去了。换好衣物，又擦了擦头发，身上总算暖和些了，这才想起十羽。入得正厅，看到十羽正端坐在椅子上，他还在，她上前后知后觉地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在下收了小姐的银子，自当是保护小姐周全！”声音比之刚才，温和了不少，心里某处突然感觉有些暖。慕莲祎忽觉脚被什么束缚了，低下头，一个小家伙正抱着她的脚，养着头看她，眼里噙着泪花，带着哭腔控诉：“姑姑不乖！姑姑不乖！”她蹲下，把小安安搂在怀里：“安安乖，姑姑好想你呀！”眼泪滴滴答答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