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六章
正月十五，慕香柠独自坐在柠香阁撑着腮帮子出神，年初五一病，听得慕莲祎平安无事，初十方才好利索了。前日母亲带自己到秦府拜见秦老夫人，回廊上见到了秦家四、五公子，至今心绪难平。五公子是偶尔得见的，那四公子倒是第一次见，彼时他正一身青衣，从容地朝她们点头致意然后擦肩而过，真真俊逸非凡，只觉得看了他便移不开眼了。好看的男子她也见过几个，自家大哥、月将军府的三位哥哥、秦府的小公子，都是相貌出色的，这一位因有些清冽的气质更显得与众不同。母亲与秦老夫人言语中得知这位四公子并未娶亲，思及此，慕香柠的脸儿红了 月将军府，用过晚膳已是掌灯时分了，慕莲祎在厅里陪月夫人说话，她喜欢腻在月夫人身边。林氏因自己膝下并无女儿，对慕莲祎可谓宠爱备至。 “这天也不早了，莲儿该去观灯会了吧？” 慕莲祎将头靠在月夫人的肩上：“不急，我先陪姨母聊聊天，可惜大嫂子不方便一同前去，姨母也一起去吧！”将军家大公子的夫人玉蝶儿已有了三个月的身孕。 “胡闹，姨母年纪大了，呵呵” “姨母如此年轻漂亮、迷人，怎会老呢” “你这张嘴呀！” 月陌尘自门外进来：“莲儿，又说什么笑话呢！” 慕莲祎笑道：“这回说的可不是笑话，是实话！尘哥哥，要动身了吗，枫哥哥呢？” 他顺手取了白色裘皮斗篷披在慕莲祎身上“嗯，三弟从小只爱舞刀弄剑，此刻在房里发奋图强研读兵书呢，不然莲儿用你那张抹了蜜的嘴去求求他，兴许他就去了！” 慕莲祎皱眉道：“算了，枫哥哥是有大志向的人，还是不要打扰他了。” 月陌尘佯装失落：“陪你去逛元宵灯会反而是胸无大志的闲人了？唉真真是吃力不讨好！” “人各有志，尘哥哥自是有宏图大志的，是莲儿口不择言了，望恕罪则个！”还不忘揖一揖。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月府，香儿与月陌尘的小厮春晖早已等在门口，主仆四人一并步行而去。一路上人头攒动，年轻男女居多。看人们脸上皆笑意盈盈，慕莲祎觉得寒意也减了三分。临近护城河，只见河边一长排五颜六色的彩灯，花灯、动物、人像、建筑等各种形状、高矮不一的灯，赏心悦目。有杂耍的、舞龙的、舞狮的，也有猜灯谜的、对对联的、卖小吃的、卖首饰的，很是喧嚣热闹。慕莲祎眼睛四处瞄，香儿春晖满脸兴奋，沾小姐的光，他们有的看还有的吃，高贵风流的月陌尘则是一路从容得体地对不时盯着他瞧的女子报以微笑，惹得人家面红耳赤。 看月陌尘在一个花灯摊前驻足，慕莲祎也上前，只见这里的花灯比其他摊位的更漂亮别致。 “老板，这一盏花灯多少钱？”旁边一位书生打扮的年轻男子指着一盏水仙花灯询问道。 老板人很和蔼：“呵呵，这些花灯不卖钱，只需您说出一首咏水仙的诗来，小老儿又对那诗满意，那么，这盏灯便是你的了。” 问价的男子一时想不出应景的诗来，退出人群抓耳挠腮去了，围观的人一脸兴奋，有几人更是跃跃欲试。 良久，一位清秀的青衣公子道：“在下看水仙花灯很是别致，想出几句诗来，若老板觉得尚过得去，就请把那盏花灯赏给在下吧。”接着清了清喉咙：“青瑶从里栖，貌雪冰心丽。幽香高群品，与梅相并时。” “好，这盏水仙花灯便赠与公子了！” 有人开了头，接下来就热闹了，读过几年书、肚里有些墨水儿的人更是兴奋莫名，不一会儿，又有两盏花灯被提走了。 慕莲祎觉得有一盏画着寒梅傲雪的宫灯很合她意，遂对月陌尘道：“尘哥哥，莲儿想要那盏雪梅宫灯，你作一首诗嘛！” 月陌尘还是一脸迷死人的笑容：“莲儿要是自己取了那花灯，那明日哥哥我就带你去游镜湖，如何？” 早闻镜湖景色怡人，奈何他并未领亲自略过，慕莲祎经过一番思量，决定开动脑筋一试。月陌尘平静地瞧着慕莲祎，眼里有一丝期许。 “老板，我看那盏雪梅宫灯甚好。” 众人一听是个女子婉转的声音，皆看向她，无耐有两三个人有意无意地挡住，总看不真切，便看向那盏宫灯，又要咏雪又要咏梅的，一时间竟都安静下来。 慕莲祎对众人的反应一无所觉，径自眼角带笑地吟道：“梅雪争春未肯降，sao人搁笔费评章。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引用卢梅坡的诗） 慕莲祎期待地看着老板，生怕不合他的意花灯得不到手，自然也看不到身后月陌尘满意的神情。 老板过了好一会儿才道：“姑娘作的好诗，这是您的灯。” 慕莲祎接过宫灯，回头得意地朝月陌尘笑一笑，便往河边走去。摊子前，待众人回过神来，哪里还有那个娇笑倩兮的身影？ 月陌尘买了一盏兰花灯，陪着慕莲祎一起放灯许愿不提。 回程路上，慕莲祎提醒月陌尘：“尘哥哥，方才说过的话可要算数哦！” 月陌尘依旧缓缓地走着，依旧从容得体地对不时盯着他瞧的女子报以微笑，并不说话。 “要不再教你变戏法？” “不就是镜湖吗？我自己也能去！” 话音刚落，一阵甜的腻人的声音入耳：“呀，那不是月将军府上的二公子吗？”随即便有行人驻足朝他们看过来，其中以女子居多。慕莲祎环视一圈，感受了一番众女子热切的目光，自觉地退到香儿春晖身后，与他保持一段距离。 月陌尘偏偏不慌不忙，桃花眼对周围慢慢扫了一圈才优哉游哉地继续走。 四人慢悠悠回到将军府，见一个家丁打扮的人侯在大门外，看到他们主仆便迎了上来：“给二公子请安！” “冬林，你不在相府当你的差，跑到这儿来做什么？”